《明月夜》离原岁枯

2、第二章 风起之夜

　　今日回转家来，脚步不听使唤，仍然走到那一街口。天很蓝，是你曾经形容过的那种，纯粹而深渺。风轻轻拂过，似你纤细修长的手指，激起我皮肤的一阵战栗。你的手指，因常年握美工刀，有薄薄的茧，那正是你辛劳明证。你是否知道，我至痛恨那把美工刀，它伴随你分分秒秒，远远超过我，你的手指日日与它缱绻，不肯松开。你望向它，瞳仁里都闪着光芒，我从未有此待遇，一直耿耿于怀。可你只是微笑抚我发端，仿佛我是索要糖果贪得无厌的孩童。我当然不会承认。我心中的男孩早已长大，贪婪不过是因为在乎而已。
　　今日的手风琴欢快明畅，像是晨风一阵拂过农庄，草叶都摇摆点头示意。驻足的人不止我一个。甚至有女孩子起舞，我皱皱眉头，闻到了一阵香水味。是清爽的运动型，可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仍然怀念你自然淡雅，永不厌倦。
　　人人都凝神听曲子，独我不眨眼地看他侧面。一曲终了，人人意犹未尽，但是天幕正在缓缓滑下，人人都知往归路去。于是行色匆匆，于是四散逃逸，于是分崩离析。这个国度似专为风衣而生，夜风里，翻飞的是风衣翩翩的衣袂，我仓皇四顾，发现已经只剩下我和那个……演奏者。我很为难，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他，也许，演奏者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抬眸看我，绿色的眼睛如一汪深潭。可是即使那与你黑色的水晶丸迥异，他仍然像你。不仅仅是侧面，也包括他的神气。就如我初初见你，你神采飞扬，把一把美工刀使的像是绝世名剑。不，不，我指的当然不是你动作花里胡哨，是你的神态，仿若把整个生命都灌注到了那一把小小的刻刀，逆光的剪影，有一圈金黄色的绒毛暖暖衬出清瘦脸庞。
　　他朝我微笑。目眩神迷。不像你。你一微笑，仿如阳光。而他，是幽潭。
　　其实你的名字常在我舌尖打转。可是要把她如珠子般滚落出来却颇为艰难。这一年里，我从未停止过尝试，甚至在浴室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在某些瞬间，我几乎确信我已经听见了，可是室内一片岑寂，那声音许是来自遥远的时间沙漠。
　　所以，那一瞬间，你的名字由我口中滑出时，我震惊当场，不复理会演奏者以目垂询。我迅速地转身，走入暮色苍茫。
　　绿猗。绿猗。绿猗。绿猗。绿猗……我一遍遍呼唤，仿佛寻回失落已久的珍宝。
　　绿猗。绿猗。绿猗。绿猗。绿猗……你，听见了么？

作者有话说

　　申明一下，此文BG向，无关B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