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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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神色一滞，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收紧。
“不可能……朕不信！”
沉安安转头，跟随他们而来的女鬼李美人，自入殿就静静站在角落，贪婪而又满目慈爱地望着那个帝王。以前的沉安安从来不知，一个鬼魂也会流那样多的泪。
“如果陛下愿意，我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
沉安安惊讶扭头，道长神色认真，也从不虚言，这样的承诺，是对李美人极大的宽容了。
“不……朕，不会见她。”
李美人微微一颤。
沉安安不解，却见帝王一手撑住御案，缓缓坐在地上，神色冷漠又压抑。
“她死了。既然从未见过，朕宁愿她活在自己的想象里，也好过见一个虚无的魂魄。”
李美人上前，爱怜地伸手，轻轻抚上帝王的眉眼。这是她的儿子，自出生后，就未曾触碰过的孩子。
“李美人魂魄不散，逗留阳间几十载，唯一所愿，就是想让陛下放下心中仇恨执念。陛下何不遂她心愿，让她安心往生？”
圣上摇头，讽笑道：“太晚了，巫蛊诅咒即将了结，那女人活不过今晚。”
“我的神兽在那儿镇灵，一切还来得及。”
圣上陷入沉默，半晌才道：“那女人死有余辜，这样放过她，朕心有不甘。”
“天道轮回，自有因果。”姜韩的目光有一瞬间放空，整个人愈发清寂肃然，不可接近。沉安安不知怎的心头一慌，觉得道长立时就要离她而去似的，不由一把拽住道袍。
姜韩神色一顿，朝沉安安看来，倒是又恢复了沉安安熟悉的模样，清冷如故却也不是高不可攀。
“太后有她的因果，陛下也有，福泽后代祸及子孙。据我所知，陛下应新有子嗣。”
圣上猛然一怔，紧抿的唇角终于缓缓松开。右手垂落，一颗乌蓝东珠自袖口滑落，一骨碌滚到姜韩脚边。姜韩弯腰，将珠子轻轻拾起：“陛下圣明。”
姜韩看了李美人一眼，李美人知道他的意思，她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天一亮，她就真的该走了。
姜韩和沉安安准备离开，将时间完完全全留给李美人，却听帝王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些微颤抖：“你们说，她真的就在这里，看着朕吗？”
未等他们回答，圣上又缓缓闭紧了眼，微微苦笑：“若是她还活着，应当会是个好母亲吧。”
沉安安回过头，看着李美人张开双臂虚虚环抱住坐在地上的男人，唇畔带笑神色温柔，也跟着绽开一笑：“会的，一定会。”
沉安安与道长坐在屋檐上，俯眺整个宫城。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可再看，心境却不同了。
这地方是好看，沉安安却不想再来了。
姜韩伸出手，掌心静静躺着那枚乌蓝东珠，在夜色下幽幽泛光。
“道长，这究竟是什么？”
“巫蛊之术的媒介。”姜韩念力一动，东珠霎时化为齑粉。毁了媒介，才能彻底消除巫蛊之术。
沉安安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有这种东西，道长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让陛下交出来呢？”若是按道长往日的行事作风，怕是不会同人费那般多的口舌。若说那人是帝王，依沉安安看，道长对他也没什么敬畏之心。
“巫蛊是一种诅咒，若不是施术者自己愿意，即便强行阻止，术法也会反噬术者本身。他身为帝王，有帝王气运，若是因此遭到反噬，怕是会影响一国之运。”
国之气运若动，必有大难。
沉安安皱眉：“他一介凡人，从哪儿学的那巫蛊之术？”
姜韩摇头：“我探查过他的记忆，他并不记得授他此等术法之人的面貌。”
沉安安惊讶：“道长还探过他的记忆？什么时候？”
姜韩微微一顿：“同大师一起看的。”
怪不得道长好像一早就知道李美人的过往，想起老和尚，沉安安也不由垂了眼睫：“老和尚是个好人，可惜就那么死了。”
“他此灾无妄，今世善缘不浅，来世必有福报。”
沉安安觉得好过了些，咧嘴笑了笑：“那太后那样坏，也会有恶报吗？”
“巫蛊虽解，但那术法太过邪性，对人影响甚深。只怕她即便醒来，也会神志不清状若疯癫，没有多少时日了。”姜韩抬眸远望，夜空寂寂，点点星光缀在其中，好似芸芸众生，“世上因果最是玄妙，善恶终有报，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道长这是在告诫我要多做善事吗？”沉安安笑得眉眼弯弯，“那我遇到道长，又是什么样的因果？是因为我生前做了许多好事，还是因为做坏事的恶报？”
姜韩转头看来，冷冷挑眉：“你说呢？”
沉安安嘿嘿一笑，扯了道长的袖子：“好事好事，我一定是做了许多许多好事，才会遇见道长！”
姜韩偏过头，重新望向夜空，然所有星光好似都落在了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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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韩超度了李美人，她虽然在阳间逗留日久，但只因心存执念并未作恶，想来地府中人不会太过为难。太后虽然恢复正常形貌，不再半夜立在柜中吓人，但已是谁都不识，被圣上送往月华庵静养。
只有老和尚之死被称作在宫中意外暴毙，遗体火化送回法华寺，圣上下令为寺中佛像修镀金身，以示恩德。而高公公依旧是太监总管，掌管圣上衣食住行，鞍前马后。宫中又恢复了往日平静，至少表面上如此。
听到消息的沉安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恨恨戳了个灌汤包，飞溅的汤汁烫坏了喵大人嘴边的毛，气得老喵对着沉安安头顶就是一爪子，抓下发丝几缕。
一猫一僵尸又打得不可开交，一旁的道长淡定喝茶，司空见惯。
在沉安安手上多了横七竖八的爪子印，喵大人的尾巴差点被小僵尸撸秃之后，两方终于休战，呼哧呼哧趴在桌边喘气。
姜韩神色不动翻过书页，淡淡道：“看来晚上你们是不打算出门了。”
小僵尸和喵大人同时一怔，看了对方一眼再看自己，立时惊得蹦了蹦。喵大人的一身猫毛横七竖八，而沉安安的裙子也被挠得破了口子，这副尊荣，怎么去参加庙会啊！
“看你们也打得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姜韩依旧神色淡淡，却听得喵大人与小僵尸心惊胆战。
沉安安央着道长在京都多留两天，就是为了见识京都的繁华庙会，黑猫难得与自己意见一致，怎能因此错失良机！一猫一僵尸对视一眼，立时握手言和，亲如一家。
“不收拾齐整不准出门。”
沉安安和喵大人如蒙大赦，姜韩继续翻看书页，嘴角却微微上扬。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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