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清河绊相思》相思棠

5、第 5 章

　　来人拿出叠好的信纸恭敬的递与座上之人，“王爷。”
　　展开接过的信纸，只看了一眼，捻着信纸的手指忽然用力，指尖青白。
　　面前候着的人觉得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小夏子说许太医从寤寐宫出来脸色就非常不好，回到太医院就写下了这张药方。”
　　“把这药方拿给师雨泽。”
　　“是。”
　　下人离开之后，座上之人踱步到窗前，窗外满目青竹，微风吹过，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但他满脑都是刚才的药方，他虽不精通药理，但多少也能从那药方看出来用药之人怕是不会太好，又想起宫宴上那人眼底盖不住的青色，桌下被鞋底蹭过的血痕，还有那句熟悉的“清哥哥”，心疼，疼的有点让人不能呼吸，本来隐隐带抹红的眼圈变得赤红，闭上眼，喉结滚动，一滴清泪顺着眼尾流下。

　　本来许怀仁想和敬事房说白相思一月内不宜侍寝，但白相思不同意，只说自己有分寸，毕竟白相思每日看着精神头儿十足，就算想让她装病，估计也得露馅，许怀仁只好千叮万嘱尽量避免侍寝，但一想起白相思答应时的敷衍样就觉得够呛。
　　“娘娘，许太医最近怎么气性这么大？”碧儿从冰盒里端出镇好的酸梅汤递了过去。
　　白相思接过碗，心想碧儿若是知道自己这身子只能再咋呼半年，肯定会比许怀仁反应更大。这几日正是夏日最炎热的时候，白相思最不耐热，更是日日都离不了这些冰食，但碧儿看得紧，每日都是定时定量的给她，怕她贪凉对身子不好，虽然心里嘀咕自己这破身子骨也不差这点凉的，但还是老实听了碧儿的话。
　　冰凉酸爽的酸梅汤一入口让人感觉浑身都舒坦了，一边招呼着碧儿自己也拿一碗喝，一边仔细品尝这一日仅有一碗的美味。碧儿自然没去喝这酸梅汤，而是拿出女红做了起来。
　　“你这做的是什么啊？缺什么直接去找内务府领，何必受这累。”
　　碧儿笑了笑，手上的活也没停，“娘娘上次不是丢了个锦袋吗？这种小东西内务府也不一定有现成的，不如奴婢再做一个，也不费事。”
　　提到那个锦袋，白相思不由得想起了清凉池，还好淑妃也只是知道自己是去看热闹的，并不知自己落水后的事，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那个白裙姑娘竟然是秦将军的独女秦漫，这个秦漫她虽然不了解，但是秦将军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本这个秦将军和楚朝的父亲是举国闻名的良将，但不知为何沈嘉木的爷爷玄景帝突然对楚家发难，一门忠烈只剩下楚朝一人，楚家灭门后秦将军主动请命戍守边关，以求远离是非保家人平安，玄景帝同意了秦将军的请求，却留下了秦漫，本要将秦漫许给沈嘉木，但秦漫不愿，沈嘉木也不愿强人所难，最后被封了个南平县主留在了京城，平日深居简出很是低调，所以白相思才不认识她，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翼翼过日子的姑娘竟然也会为了定亲王做那样的事，其情意可见一斑。
　　“娘娘让准备的东西许太医已经送来了，您打算什么时候用？”
　　白相思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酸梅汤，抿抿嘴，“就今天吧，一会儿准备点点心跟我去和皇上告个别。”
　　碧儿一愣，这还需要告别？

　　难得白相思主动来看自己一回，沈嘉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立刻命人将给自己准备的冰食鲜果端了上来，白相思看到这些眼睛都亮了，在沈嘉木这碧儿可管不了自己，终于可以敞开了吃喝，白相思有点后悔自己怎么不早点来这，早知沈嘉木这有这些她肯定天天来看他。
　　看见白相思一个劲儿吃这些寒凉的冰食，碧儿只能在旁边干着急，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了一会儿，沈嘉木也觉得白相思吃的有点多了，伸手抓住白相思的柔荑，许是冰食吃多了，白相思的双手凉丝丝的，皮肤像豆腐一样滑嫩，沈嘉木觉得有些爱不释手。
　　能够侍候帝王的都是人精，李公公最是知情识趣，不动声色的带人退出殿内，守在门外。
　　沈嘉木见殿内已无他人便带点急切的将人拉入怀中，这才发现白相思何止那双手是凉的，就连身上都是凉的，抱在怀里真是舒服极了，再低头看见怀中之人羞红的脸，沈嘉木觉得心里被点了把火，只有怀里的人能灭，低头吻向白相思光洁白皙的额，一吻上就觉不对。
　　“来人！快传许太医！快！”
　　李公公被殿内沈嘉木的声音吓的一哆嗦，一刻也不敢耽误就去了寻了许太医。
　　白相思卧在床上，面上带着两抹潮红，还多了几颗红点，沈嘉木急切的守在床边，许怀仁跪在床头为白相思诊脉。
　　片刻，许怀仁大惊失色，“贵妃娘娘出了天花，需要立即隔离，请陛下快出去，臣立即让人为你煮碗汤药避免传染。”
　　一听是天花，沈嘉木第一时间想握住白相思的手，但被李公公拦住了，“陛下，您赶紧出去吧！这有许太医在，贵妃娘娘定会无恙的。”
　　沈嘉木不动，他知道天花会传染，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但是看着白相思难受的样子他就挪不动步子，他怕自己一出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她还没把自己放进心里，她还没给自己生个儿子，他怕她就这样无牵无挂的走了……
　　殿内的人都跪在地上求沈嘉木离开，但他就是站在床前死死的盯着白相思，双眼憋的通红。
　　白相思看见他的样子，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也知道不能让他在此久留，“你快出去吧，许太医肯定会医好我的，等我好了陪你去狩猎。”
　　“等你好了，朕就封你做皇后。”沈嘉木说完转身离开了。
　　白相思怔了一下便又笑了。

　　傍晚，白相思与碧儿就住进了湖心苑，湖心苑筑在天水湖中的小岛上，出入都得靠着专门的小船，除了每日问诊的许怀仁，其它闲杂人等一概进不来，白相思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娘娘，奴婢瞧着您今日真的是吓着陛下了，陛下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白相思正悠闲的看着话本，精神头十足，面上也光洁如玉，半点没有出天花的样子，“嗯，连要封我做皇后的胡话都说出来了，看来是真吓坏了。”
　　“可奴婢觉得陛下是认真的，不是胡话。”
　　白相思放下话本，抬头看了一眼碧儿，“不管真的假的，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后，谁爱做谁做。”
　　碧儿一直都知道主子对皇上没有半分情意，但这三年来皇上对主子如何自己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帝王之家是不可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存在的，但皇上对主子的情意、爱护和包容都是真的，别的妃嫔使尽手段求之不得的东西，皇上眼巴巴的送到主子跟前，主子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对什么都不在意，一如几年前自己刚被分配到主子身边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脸上挂着端庄的笑，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
　　“娘娘，奴婢觉得您可以试着接受陛下……”
　　“我饿了，去准备晚膳吧。”
　　“是。”
　　因为怕白相思装病的事走露风声，所以碧儿只带了几个必要的下人过来，且安排在离白相思活动范围很远的地方，日常贴身伺候的只有碧儿一人，是以白相思这“养病”的日子过得自在的很，而许怀仁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为了能让白相思多休养一阵，许怀仁将病志写的一波三折，让人觉得白相思日日都在那生死之线上徘徊，沈嘉木也下了令，不管什么药随便用，宫里没有的就到宫外买，务必治好白相思，正当许怀仁暗自佩服自己精湛演技的时候，沈嘉木给了他当头一棒，提醒他戏演过了。
　　往日里许怀仁来的时候会热闹些许，但今日却异常安静，白相思躺在帷帐后，碧儿和许怀仁紧张的站在床尾死盯着正在给白相思诊脉的人，此人看着比许怀仁年轻一些，约莫十六七的样子，长相清俊，今日之前许怀仁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隐世神医会出现在宫里，更没想到此人竟然说自己善治天花，要给贵妃娘娘治病，听了此话的沈嘉木立刻就将此人连同许怀仁送往湖心苑，许怀仁一点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一进院子就看见本该病怏怏的白相思正和碧儿比赛踢毽子……
　　白相思不知道许怀仁在外面是怎么描述自己病情是如何凶险的，更想不到会有隐世神医来宫里给自己治病，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不让眼前的神医把自己装病的事说出去，给钱？自己除了沈嘉木给的赏赐之外没什么钱，这些赏赐也都是登记在册的，不能随便给人，况且听说这隐世神医一般都脾气古怪不差钱，杀人灭口？且不说自己和碧儿能不能弄死这个人，这来时是两个人，回去就变成了一个人，怎么都解释不过去啊！要是真让沈嘉木知道自己当初装病吓他，估计用不上一年自己这条小命就要交代了。
　　隔着帷帐，外面的人看不见白相思的表情，但碧儿却早已吓的面无血色，整个人也在微微颤抖，许怀仁也在心里盘算，还好自己双亲死的早，自己也还没娶亲，不会拖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