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尘烟》半个铜板

2、第二章 糕点甜不甜

　　第二章糕点甜不甜

　　游尘立在院中，环视四周。

　　碎青石子铺成的小路通往后院，灰白色的院墙上攀满爬山虎，墙下的周围是丛生的栀子花，风吹雨洒间，似有暗香幽浮。

　　游尘轻吸一口气，斗笠下的面容像是罩了一团雾，看不真切。

　　不过满鼻腔的栀子花香混着糕点香，闻着还算不错。

　　让他有食欲。

　　而且是十分有食欲。

　　游尘的左手不自觉的抚上腰间的古铜铃铛，古井般的心有了一丝动荡。

　　“第一个了……”他这么想着，看向旁边让他一直觉得有些异样的事物。

　　一棵桑树，不起眼地静静矗立在角落。

　　谁家院子里会种一棵桑树。

　　游尘打量了一瞬，黄褐色的树干颇为粗壮，高约十几丈，枝繁叶茂，满树繁密的桑叶在雨中鲜翠欲滴。

　　然而也仅仅只有一瞬，游尘便收回了目光.

　　院子里种什么树，与他又有何干。

　　他自顾自的又开始想自己的事情，边想边往后院走去，因为糕点的浓郁芳香，便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桑树……黑猫……木傀儡……”

　　“这是什么地方，蛮有意思的。”

　　“食欲么？还真是好东西……”

　　被绿色覆盖的茯苓山脉，连绵数百里，龙脊一样向远方延展。

　　两个小小的身影蹒跚地穿行在其间，不仔细看，像是两只灰黄色的穿山甲。

　　“阿元，你快来看，这株可是那冰枝？”小胖子此刻已经不在意屁股上的湿凉，只是拿着一株通体晶莹的绿植，低声向着旁边吆喝。

　　阿元兴冲冲地跑过来，拄着青竹竿蹲下身，看到小胖子手里的东西后眼里的炽亮微微减了些。

　　“不是，这是扶幽草。”他站起身道，“还是继续向前寻吧。”

　　“不是么？”小胖子满心疑惑，“可这扶幽草又冰又凉的，到与你说的那冰枝挺像。”

　　他站起身，跟着阿元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咱们已经在这里寻了四五个时辰了，再过一会儿天便是要黑，我看咱们要不先回去吧，等明日再来寻？”

　　说话间，阿元在前面行走的身形一顿，然后停了下来，却不曾再有任何动作，只是直直的看向前方。

　　小胖子还以为他是在琢磨自己的话，便也停下来，看着他戴着斗笠的后脑继续道：“况且听说这茯苓山里，到了晚上就会有奇怪的东西出来，虽然我也是道听途说，可传闻不会空穴……”

　　“噤声！”阿元忽然回头，一把拉过小胖子就往回跑，力道之大把后者拽的一个趔趄，险些将其拉倒。

　　小胖子的后半句话就这么噎在嗓子眼里，气喘吁吁的跟着忽然间发了疯似的阿元跑了数百米远，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也顾不得下面还混着泥水和枯枝叶。

　　“你……你忽然间发什么疯？”小胖子累的够呛，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

　　他忽然不说话了，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同伴。

　　阿元蹲在那里，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惊恐，绝望……

　　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儿。

　　“阿元，阿元？”小胖子担心的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可别吓唬我，你这是怎么了？”

　　阿元不说话，恍若未闻，只是蹲在那里颤抖，片刻后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

　　“他们又来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怎么会这么快？”

　　“谁？谁又来了？”小胖子见他词不达意，急的直跳脚，”阿元你到底是怎么了？能否先支应我一声？”

　　阿元忽然抬头看他，眼里一瞬间有红光闪过，狰狞的表情把小胖子吓得不轻：“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帮姐姐跑出来，她会没命的……她不能这么回去……她会……没命的……”

　　说着阿元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抄起青竹竿就往山下狂奔而去，不一会声音从远处飘来:“对不住小胖，你顺着山路就能回去，我先走一步，改日再寻那冰……”

　　剩下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独留下小胖子错愕的站在原地。

　　阿桃拎了满满两食盒的糕点，笑眯眯的由着瘦高个帮她撑了一路油纸伞，出现在兰玉斋门口。

　　“姑娘，都买好了。”阿桃撩开帘子把食盒放了进去，抬腿上了马车：“可都是姑娘爱吃的呢。”

　　女子没说话，只是敲了敲门板，坐在门前的马夫勒了勒缰绳，马车便慢慢的动了起来。

　　“木姑娘慢走。”胖掌柜仍然是那副谦恭的模样，弯腰鞠躬直到马车再次消失在雨雾里。

　　“掌柜的，木姑娘已经走了。”瘦高个站在他身后忽然出声，“剩下那个人怎么料理？”

　　再看胖掌柜这时已经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谄媚之色早已消失殆尽，他背着手，冷声道：“先不急，这位客人的来意咱们还没弄清楚，况且看他的身法，我们怕是敌不过他，贸然行事会生事端，还是先按礼数招待吧。”

　　瘦高个急了：“可我刚才已经感知到了，他并非我族……”

　　“若是仙族，那便更不得无礼！”胖掌柜打断他，“那人我也有所察觉，身体方圆间没有妖气，应该不会是妖族。”

　　“掌柜的，您别应该啊。”瘦高个无奈。

　　“怎么？”胖掌柜斜瞄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是妖族，咱们就动手？”

　　“可再怎么也不能丢了老板娘的面子啊……”

　　“行了，就你事儿多。”胖掌柜胖手一摆，“我先去会会他，看看情况再说。”

　　“那我去召集人手，若是出了事情，也好有所准备。”

　　胖掌柜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你去吧，但声仗不要太大。”

　　“我自是不会惊动了他。”瘦高个颔首，转身快速的离去。

　　待胖掌柜进了后院时，正看到右侧房檐下站着个青衣人，头戴宽大的斗笠，全身上下只有一个灰色的包袱斜跨在肩膀，要说有什么显眼的，怕也只有腰间的那个铃铛了。

　　饶是胖掌柜经历过世事，眼尖如斯，也未从这古铜色铃铛里瞧出些许端倪来。

　　“这位客人没声招呼就擅自闯入我兰玉斋的后院，怕是于理不合吧。”胖掌柜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站在游尘身后说道。

　　游尘正盯着房门边的青穗吊坠出神，闻言转过身，直直的看着胖掌柜，一言不发。

　　胖掌柜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身上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赶忙道：“你究竟想要怎样，倒是说句话。”

　　游尘面无表情，甚至带了些许冷意的开了口，声音倒也配的上他的表情，似万载玄冰般的冷彻。

　　不过说出的话，却让胖掌柜险些崴了脚。

　　“你们这里的糕点……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