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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茯苓有雨，青衣是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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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茯苓有雨，青衣是客
“点点斑斑，跳过南山。”
“南山北来，水界潼关。”
“阴里来，阳里去。”
"应是百妖过天行台。"
“哈哈哈……”
又下雨了。
在这聚山河之势的茯苓城中。
雨势不大不小，可也沾衣便湿，路上本就不多的行人疾走几步往家赶，很快茶龙道上已是人迹罕至。
大人不喜风雨，可年岁方稚时，谁不喜欢在落珠子里嬉戏。
两个孩童穿着蓑衣，手里拿着青竹竿，小心翼翼的，排成一排沿着横跨滦河的折腰柳树往对岸走，边走嘴里还边唱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谣。
滦河之水常年湍急，时值初春，连日的雨让水位都是涨了不少，原来堪堪够及折柳柳干的河水此时已经快要将其淹没，只留下窄窄的一条浮出水面，因着滦河水的常年滋润而蕴出不减折腰之前的绿意。
“阿元，这已经是第四日连着下雨了，只怕是上茯苓山的的路都要被封，咱们就拿着一根青竹竿往山上走，是不是有些草率？”看起来微胖一个娃儿的盯着脚下的柳树干小心的走着，边说间抬头扫了一眼前面的人，然后伸出手来扯了扯自己屁股上的蓑衣，皱着眉小声嘀咕，“老王头真是狡诈得很，连蓑草都要短斤少两。”
奇怪的歌谣暂缓，间隙时前面传来一声轻笑，那个叫阿元的孩子微微扭头说道：“去去去，你又怪别人了，明明是你这几日在东巷吃的桂花糕太多，身子又圆了一圈，还好意思往老王头那里推。”
小胖子闻言并不恼，反而是嘿嘿笑了两声，刚才拽蓑衣的手又擦了擦嘴：“可你还别说，你们东巷的兰玉斋真是个好地方，每日都有新的糕点，整条街都是香的。”
他抬腿跟着阿元迈过柳树干上参差的枝丫，继续道：“幸亏我没有住在你那里，不然再过些时日，我怕是胖的连床都下不来了。”
阿元失笑着接话：“亏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眼看就要到对岸，他拿竹竿在泥地里插实了，一个踮脚就跃了上去，然后转身拉略显笨拙的小胖子。
“没办法，姐姐这几日身子不适，我前些天听她说起过冰枝，想来是对她身体有好处，所以我打听了下，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只有茯苓山里有这种东西。”阿元叹口气，“若是再找不到，便只能去茯苓城的药铺里寻了。”
“可这冰枝平常听都很少听，咱们在这烟水镇更是见所未见，你又如何识得它？”小胖子也叹气，方才灵动的眉毛都耷拉下来不少，“况且就算茯苓城的药铺里有，那价格自然是……”
他后半句没说出来，但阿元明白他的意思。
“这我自然晓得，所以，今天我一定得找到。”阿元转过身看了看高耸的山壁，又回头看向小胖子，“至于那冰枝的样子，药铺的绘本上还是有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山路应该泥泞的得很，太过危险，我看……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怎么，你小瞧人是么”小胖子听他这么说，不高兴了，拍拍已经被雨淋湿一半的屁股说道，“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关键时候丢下朋友的人？”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再说那么多没用的，快些进山寻你那冰枝便是。”阿元还要再说些什么，小胖子摆摆胖手打断他，扭着脖子回头看了看一直往他衣服上滴水的短小蓑衣，皱眉嘀咕了两句，便大踏步的顺着青丛茂盛的逼仄山路往里走去。
阿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暖，笑了笑拔出旁边的青竹竿，跟了上去。
不过个把时辰，茯苓城的雨势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连绵的银丝铺天盖地，朦胧在绿意里的烟水镇仿佛从天地间抽离，模糊又缥缈。
在茶龙道东巷，雨虽大，可依旧盖不住巷子深处那家兰玉斋飘十里的糕点香。
兰玉斋这时候门厅前站着两个人，一胖一瘦，一前一后，看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出片刻，后面的瘦高个出声。
“掌柜的，来了。”
胖掌柜闻声扭头向巷口望去，眼睛一亮，急忙吩咐：“快，准备妥当。”
“已经悉数准备妥当了。”
蓝帷金顶的马车就这么慢悠悠的从茶龙道上下来，在兰玉斋正门前停稳，前后四个侍卫头上顶着宽大的斗笠，手持黑刀，静静地立着，片刻后，帷幕撩起，一个身着清雅素衣的侍女撑着油纸伞下来，回身向着帷幕里开口，声音清脆。
“姑娘，咱们到了。”
胖掌柜和身后的瘦高个此刻全都屏息凝神，紧盯着面前的马车。
纤白的玉指伸了出来，扣住马车侧位支起的顶窗，华贵的的帘幕撩起，随之而来的是温柔到甜腻的声音。
“这我当然早知道了，毕竟还在百十米开外，就闻到了这家的香味。”女人轻笑，声线里浑然天成的慵懒和妩媚让在场兰玉斋的两个男人表情微变，“阿桃，你去吧，新出的样式都来几份，不过不许要桂花糕哦……”
“是，姑娘。”
胖掌柜这时已然清醒，脸上带着掐媚，恭敬道：“早听闻木姑娘要来，在下早已备候多时了，里面请。”
说着躬身让开了一条路，把那个叫阿桃的侍女让了进去。
“再多拿些桃花的。”车里女子声音又起。
“知道了，姑娘。”侍女脸上似乎展露些许笑意，没回头便跟着进了院子。
许是兰玉斋的新糕点太多了些，阿桃竟一时没有回来。
四个带着黑刀的侍卫一言不发，像是木头一样站在雨里纹丝不动，而坐在马车里的女子自阿桃离开以后也再未有过任何动静。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时间定格，只有雨幕将马车冲刷的模糊不定，击碎在青石路上发迸出哗哗响。
“叮铃————”
忽然，似是从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风铃声，虽然听不真切，却让躲在东巷巷口瓦盔下不起眼的黑猫抬起了头，眯着细长的眼珠看向染着绿的朦胧深处。
马车内，一直闭目假寐的女子凤目慢慢睁开，柳叶眉微皱，眼神穿透面前的木板疑惑自语：“什么……”
“叮铃————”
风铃又响，不过这次的声音近了些，黑猫龇牙，舌头伸出来往上舔了舔，竟也顾不得越发趋近于磅礴的雨势，咻的一声从瓦盔上跃下，几个起落间已然消失在了雨中。
还是那只纤长瓷白的手伸了出来，未有什么言语，只轻轻敲了敲车沿，四个被斗笠遮住面容的侍卫终于再次有了动作，虽然不大。
他们的右手悄无声息的抚上了悬在左侧腰身前的黑刀刀柄。
“叮铃————”
伴随着第三次响声，东巷巷口终于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人似乎在巷子门口定了定，然后没有犹豫，抬腿往里走来。
步伐不大，却很快。
脚下是沉积的雨水，可十分奇怪的，空气中竟捕捉不到丝毫的踩水声。
来人越来越近，四个侍卫握刀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十米……
五米……
越来越近，马车里的女子已经坐直了身子，白色面巾下的表情不明，可刚才敲马车的手赫然变成了爪状。
一米……
侍卫的刀身已经拔出一半，锃亮的刀光切开落下的雨珠，随时准备发难。
可下一秒，车内女子的瞳孔骤缩，急忙收手，在车壁上敲了敲，同时快速扭头向左看去。
透过帘幔，她只瞧见了一席青衫从缝隙中飘过，如鬼魅般消失在兰玉斋门前，腰间是一个缠着红丝带的古铜铃铛。
而原本站在马车前的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叮铃————”
四个侍卫无声无息收刀的时候，女子靠在织锦围成的背靠上，松了口气。
冷汗顺着她修长柔软的鬓丝上滑下，女子劫后余生般自言自语。
“原来，不是他们么……”
风雨声依旧，只有背后的冷意残存。
“得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书，狸染这厢有礼啦，希望大家喜欢的话支持支持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