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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57章、争锋相对 ...

  •   桶中药汁颜色从墨绿转为灰白,最后几乎透明,东方靖皮肤下那些可怖的蠕动终于平息下去,黑线颜色也淡了不少,只是人已近乎虚脱。
      仆茂收了金针,示意秦朗:“扶他出来。”
      秦朗上前,架住东方靖的手臂,入手是滚烫的皮肤,东方靖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他身上,灼热的呼吸就拂在他颈侧,秦朗被压得脚下踉跄。
      这男人怎么这么沉。
      “两位先去隔壁厢房休息,床已铺好。”仆茂的徒弟山谷在前引路。
      短短几步路,秦朗却走得格外艰难,也不知道东方靖是不是故意的。

      终于将人扶到床上躺下,秦朗看到一旁叠放的衣服,左右看了看这里只有他,任命地帮东方靖解开衣襟,入眼就是曾被箭矢穿透过的伤口,此时已经愈合,却仍旧显得有些狰狞。
      秦朗收回目光加快了动作,直到解开他腰带时,终于被他一把握住。
      “我自己来……”东方靖粗哑的声音响起。
      秦朗一顿,没有二话地放开,只是扶他起身,然后背过身,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秦朗只怪现在他的耳力好,连低低的喘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东方靖靠在床头,似乎有些力竭,额头又沁出了一层的虚汗。
      秦朗视线在他潮湿的头发上溜了一圈回来,默默递了杯水过去,东方靖视线一动,接过去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秦朗默不作声地看他喝完,接过杯子正要抽身,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东方靖的手心依旧滚烫,力道却虚浮,只是固执地圈着他的腕骨。
      秦朗抬眼看向他,却见他半阖着眼,长睫被汗水濡湿,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脸色苍白,唇上却还残留着咬出的一排血痕。
      平日的冷峻威严此刻被弱化,反而凸显出他五官的深邃俊美。
      “别走。”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秦朗心脏莫名一跳,试图挣开:“我在外面守着,殿下不如好好休息。”
      东方靖却仍未松手,反而将他的手往自己方向带了带,似要说什么。
      秦朗迟疑了一瞬,还是顺着他的力道,重心前倾,一只手不得不撑在东方靖枕边,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到呼吸可闻。
      “你什么时候恢复内力的?”东方靖抬眼,漆黑的瞳孔里映着秦朗有些失措的脸。
      “就……你指导我功法招式的时候。”
      东方靖笑了笑,看向他:“还以为,你会继续藏着掖着。” 这样不是更有利于逃?
      可是,秦朗在他蛊毒发作时毫不犹豫出手助他稳住内力,为什么?
      秦朗别开视线:“是蛊师让我做的,当时情况急。”
      “只是如此?”东方靖的声音低缓,带着虚弱时特有的绵软。他的目光落在秦朗近在咫尺的唇上,停留片刻,又缓缓上移,与他对视。
      那种被逼视的尴尬窘迫和不自在又来了……秦朗想甩开东方靖抽身,却在对上那双深邃眼眸时不知怎的就僵住了身体。
      呼吸间明明是药味,秦朗却总有种被属于东方靖身上特有的,冷冽又危险的气息包围。
      太近了。
      近到他能看清东方靖眼中自己的倒影,近到……能感受到某种压抑的,属于雄性生物之间的微妙侵略感。
      “放开。”秦朗声音发紧,手上加了力道。
      东方靖就势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固执与贴近只是假意的试探,他重新闭上眼,声音疲惫:“出去吧。”
      秦朗依言离开,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东方靖。
      这种男人,即便中毒受伤,也不过是野兽在伤病中暂时收敛爪牙,他从未忘记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必须尽快离开,否则一旦等他解了毒,恢复了身体,他就再难逃掉,这个念头在秦朗心中愈发强烈。
      第二天,山谷准时来请东方靖,仍旧是前一天一样的流程,秦朗将东方靖扶进药鼎里后走出了浴室。
      经过前一天的药浴,他知道这段时间他是自由的。
      蛊医并不限制他的动向,于是秦朗开始走出他的宅子,在寨子里走动。
      三黎族民风淳朴,对外来人既好奇又保有警惕,他们的语言不通,秦朗很难与他们套近乎。
      倒是那些孩子不同,山里的孩子比较自由,只要不去深处,家中的大人并不盯得太紧,秦朗饶有兴致地跟在他们身后观察他们玩的东西。
      他看到领头的小孩也就五六岁大,拿着一个弹弓,各个背后挂着一个草编收口小背篓。
      他们能精准的找到竹子,从嫩尖往下数的第二节折断,露出白胖的虫卵,小心地抓出来塞到小背篓里。
      听说烤着吃很香。
      又爬到树上去摇栗子,下面的栗子早就被他们打下去了,留下的都在高处。
      秦朗就在这个时候出手,轻功一跃而起,一抓就是一大把,孩子们欢呼着在地上满地捡栗子。
      之后又帮他们打了一条无毒的草蛇,剥皮去胆后烤起来吃,他会摘野梅子撒上去给他们去腥,还能帮他们找蚂蚁蛋。
      短短半天,原本用奇怪的眼神观察他的小孩子们已经跟他打成一片了。
      孩子们没有心机,他本事好又能帮他们找到更多吃的,他们就很快接受了他的加入。
      到了饭点,大家各回各家,那个孩子头还会用蹩脚的官话与他约下一次捕猎的时间。
      大概九巟过去与东胤都曾是一个国家,历史总是分分合合,他们的官话也与东胤的有些相似,秦朗总算是能听懂了。
      他也告诉他们,明天他可以教他们一些捕猎的技巧。
      大概是这些孩子年纪小,大人们并不想要教他们这些以免他们偷偷进山,孩子太小力量不足,即便遇到野兽也容易被拖走。
      因此秦朗愿意教立刻引来了孩子们的兴奋欢呼。
      其实他也只懂得一些简单的野外生存技巧,会用藤蔓编绳套,或者用石头和木棍搭出捕捉小兽的陷阱。
      这些普通的捕猎陷进,在深山那些习惯并且善于寻找猎物野果的寨民看来是小儿科,然而应付这些低龄孩童,还是有些新奇有趣的,毕竟大一些的孩子可不喜欢带着他们玩。
      将孩子们安全送回,秦朗径直回到蛊医的私宅,山谷坐在门槛上看书,看来药浴尚未结束,他一脚迈入,迎面一阵热乎的蒸汽扑面而来,仆茂正全神贯注地调整金针。
      东方靖靠在桶沿,头微微后仰,露出脆弱的脖颈,线条紧绷。
      水汽氤氲中,他眉心紧蹙,显然在忍耐极大的痛苦,湿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紧实的胸膛滑落,没入水中。
      秦朗没来由得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东方靖似察觉到脚步声,睁开眼看他,朴茂拔下最后一根针,他眉头猛地拧紧,喘息了半晌才有些虚弱无力地道:“你去哪了?”
      秦朗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水,说:“跟寨民打猎。”
      东方靖看着他,似在辨别真假,秦朗只觉背后灼的慌,索性回头问:“要喝水吗?”
      东方靖定定地看着他,才点头。
      秦朗端着茶水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凑近就着杯口喝,喉结滚动,汗珠不断自额头滚落,顺着脖颈滑下,与胸膛上的水珠汇合,留下一道道湿痕,连带着他也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古怪,他立刻别开眼。
      却听东方靖抓住他的手腕,眼底满是压迫,声音低沉道:“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着。”
      秦朗气笑了,“囚犯也有走动的自由,除非你拿根链子给我锁着。”
      东方靖眼底浮现一丝怒意,冷声道:“你以为本王不会这么做吗?若是你敢再跑一次,我会好好为你找根陨铁打造的锁链的。”
      秦朗心田猛地窜上一股无名火,这个人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了?一张嘴就是断腿警告,锁链威胁。
      他是人又不是狗。
      看着东方靖嘴唇紧抿,视线锁定在他身上的模样,让秦朗一瞬回到昔日面对坐在他靖王府书房那张椅子上时的模样,一坐一跪,身份天壤之别。
      可是他早已不是曾经战战兢兢夹缝求生存的细作了。
      而且……他这两天就会找机会离开这里,路径已经有了眉目,以后,这阴晴不定的爷他再也不用伺候了!
      想到这里,恶从胆边生,秦朗忽得抓住他的后颈想前按去,一手挡住他反击的胳膊,内力一吐,已经被药力耗去九成力的反击在此时的他看来,就像稚子孩童的微弱抵抗,他毫不留情地握住,再狠狠一拧,将他的胳膊反制在身后。
      一切发生在几息之间,已经冷下去的药液被他们大幅度的动作撞出来大半,东方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掐着脖子按在药鼎边缘,喉头重重抵着坚硬粗糙的铜鼎口,一手反剪在身后被秦朗折至极限扣着,另一手只能无力地抵在鼎壁。
      “唔!……放肆!”
      他本就被药折磨的不轻,能好好坐着都是在强撑,却没想到秦朗这么不容情面……这一刻他极为后悔,没有在身旁留人。
      东方靖眼前发黑,脸色更为苍白,下颌骨咬得死紧,不愿示弱,反而眯眼,危险地吐出一句:“秦朗!你……要造反吗!”
      秦朗凑近,两人仿佛回到了那个遭遇伏击的清晨,他罕见地在东方靖面前暴露出他攻击性的一面。
      阴影笼罩在东方靖的脸上,秦朗手指很稳,声音冷静得不可思议:“靖王殿下,你似乎对我太放心了,罗统领不在,此刻只有我在这里,你却敢对我出言威逼……”
      “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东方靖压抑着怒火,咬牙道:“你别忘了,那百羽宫的人要杀你,是本王救了你,你要恩将仇报?”
      秦朗沉默半晌,忽得笑了起来。“看来,靖王殿下是个光正伟岸的人,便以为旁人也会。”
      “但你忘了吗?我不是。”
      “殿下若是学不会好好说话,那我总会找到机会教您好好做人的……”
      他的话说完,却没等来东方靖的反应,秦朗奇怪地手指微微一松,就见他无力地向水中滑去,竟是晕过去了。
      秦朗面色一变,急忙俯身捞住他,肌肉臌胀,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被他猛地从水中打横抱起。
      门口还候着的山谷见到两人出来,尤其是秦朗脸上阴郁的脸色,有些无措地不敢靠近,却听他沉声说:“他晕了。请帮我把蛊医请来看看。”
      “师傅出去了……”山谷的话哽在喉咙口,秦朗身上的气势竟是比师傅还要凶。
      这个生在黎族长在黎族的少年还没与外界的人打交道,有着山民特有的质朴,哪里认识习武之人的内力泄露的威压。
      “那就去找……”秦朗话到一半,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医书上,“你会不会看?”
      山谷咽了咽口水,迟疑地点了下头:“族里有人生病受伤……是我给看的。”师傅只炼蛊,并不看小病小痛,是他看医书摸索着给族人看的。师傅说,三黎族没了圣木,再也养不出另一只王蛊了,因此他虽是蛊医的徒弟,却没有养命蛊,但他学医,也学解毒,
      秦朗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缓了缓语气道:“那能请你帮忙看看他怎么了吗?”
      “可以的。”山谷连忙放下书,抬起东方靖的手腕感知了片刻,才道:“他没事,只是解毒会耗费他的精力,此刻需要休息,还有……他应是怒急攻心,一时气滞才晕的,过会儿就好。”
      秦朗无言,点了点头:“多谢。”
      山谷摆了摆手,“午膳已经好了,你们先回房,我这就去取来。”
      秦朗看着他离开,低头看了一眼东方靖,轻轻吁了口气,抬脚快步跨入隔壁的房间。
      认命地将人换下湿透的亵衣裤,东方靖才悠悠转醒,只是当看清近在迟尺的脸,他本能地冷下脸,一掌拍出。
      秦朗已经养出作战本能,立刻抬手格挡,反手泄力,再勾爪扣住他手腕按在他胸口。
      这招还是前不久他亲自教的。
      东方靖挣了挣没挣开,眼中几欲喷火,他几时这么弱过,竟然一连两次被秦朗反制。
      他怒极反笑:“秦朗,你好样的……”
      秦朗忽然不想与他这么争锋相对下去了,一把扣住他的下颌,冷声道:
      “我劝殿下还是保重自己为好,此刻正在解毒关键时候,你若是轻易动武,到时蛊毒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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