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的饲养指南》祭十七

1、小楔

　　清寧山，本是龙骨顶出的一座仙山。
　　它延绵其势，一绝人魔两界，乃是上清境帝君座下一神将化成的福泽。
　　据说安定年间闹魔怪，帝君坐视不管，天上自降下来个仙官平乱，不想修为甚浅反被蛊了心，当即入魔，疯疯癫癫从城南杀到城北。红了眼，却只杀那上了年纪有儿女的老弱妇孺，原因尚且不详。
　　几闻那仙官成仙时便仙根聪慧，这等仙才入魔实属灾难——他自造了邪器。一把折扇不知附有几多冤魂。届时城中遍地残肢头颅，气象森森。
　　据传那时偶有少童路过，结结实实从城南吐到了城北。
　　魔尊见这人如此凶悍，倒也乐得。这么能杀，封个魔君吧。
　　后而有个仙尊下来查看，那魔君杀疯了心，一路同他打到青崖，失足自个儿掉下去了。
　　魔界借势要人。
　　那人死了怎么办？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魔君只是个由头子，魔族本就肆虐成性狗屁不通，这一仙尊怎么拦得住，只得一连上报上清境。
　　可天帝瞧不出来。他是个不管事儿的，屁股不离凳子，脑袋不离美腿。认为只要魔尊不打到天上就算他人界气数已尽。
　　人帝差些没气过去。
　　人帝抹脖子一倒，黄泉道走了一遭，将这冤屈不差分毫的告诉了女婿鬼君，鬼君这才扬手一挥替他出这口恶气。
　　真乃旷世一战。血流漂橹，生灵涂炭。
　　可三方也真真都没捞什么好处，帝君不掺和倒真是个正择。魔族打的落花流水没过多久夹尾巴跑了，鬼君打的阖族覆灭儿子还丢了，人帝抹脖子死了剩下个半大储君。
　　人界的魔易处，天上的神难安。
　　这廖廖天庭冷寒无情，至此仙尊便剑指白殿辞了去，带着人间那些没了爹娘的孩子一往人寰。
　　“而后，便有了人界的清寧山。”
　　.
　　清寧山虽地处人间，但无四季之别，春夏秋冬均温和如春，地势不峻不险，灵气不多不少，正适修行。茂林修竹间蔽着一处殿，正免了滚烫灼日，牌匾上书了三个鎏金大字：求问殿。
　　话音落了，四下惊奇声。
　　有一学生道：“想必那仙尊说的就是扶玉仙尊吧！”
　　有一学生道：“想必那帝君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吧！”
　　有一学生道：“想必那些没爹娘的孩子说的就是我们吧！”
　　…
　　哪有兴冲冲说自己没爹没娘的，傻孩子。季凝尘把着扇子摇了摇头。
　　当了半天的说书人，季凝尘瞥着茶杯像回事似的抿了抿嘴，一学生就主动上前来替他斟茶，生得一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季凝尘一拍扇子笑道：“不错，眼力见有长进。”
　　“是姬悦该做的，”那学生羞怯怯的道：“师尊谬赞。”
　　细碎的光顺着树叶间隙落在她肩上，季凝尘便顺着她墨发看去想起一些事来。
　　当年收她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那时他随着义兄沈胤之去人界察看，这不被神仙插手的人间到底是惨，五步一残肢，十步一腐尸。别说沈胤之，稍微带点儿洁癖的神仙都待不了半晌。
　　稍微带点儿洁癖的神仙扯着他义兄袖子快吐出来了，沈胤之像模像样安抚他，他扶着腰，颇有几分油尽灯枯的面相：“什么人杀人杀这么恶心...呕！”
　　他吐够了，扯沈胤之袖子来擦擦嘴，一抬了头，就看见滚在满地尸体里找吃的的姬悦。
　　那时候她还小，或者说太小了。没有他腰高，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小脸蹭的灰不比他脚下的多，只有黑溜溜的眼睛里能依稀看出她是个美人坯子。见他过来，黑溜溜的眼睛里马上就蓄满了泪水，季凝尘刚要说话，啪嗒，她掉了一滴眼泪。
　　季凝尘不说话了，掏出怀里没吃完的半包酥饼给她吃。
　　像这样的孩子还多的是，季凝尘心头一酸。他觉得自己的酥饼可能不太够用，想着一会再去买几袋子。
　　季凝尘往前走两步，她也不避着，安静的边啪嗒啪嗒掉泪珠子边吃酥饼，吃着吃着嘴巴就全是酥饼渣了。季凝尘给她擦了擦嘴巴，又揉了揉她乱糟糟的脑袋，问道：“愿意跟我走吗。”
　　泪珠子掉的更狠了。
　　.
　　季凝尘稍微回神来，‘唔’了一声，喝了姬悦奉的茶，稍润了喉，便又开口：“怎么不见你子曦师兄。”
　　姬悦顿了顿，哑然道：“应该还在长笙殿，这几日扶玉仙尊闭关，他应该忙着上下打理。”
　　“当真不是上下闯祸，”季凝尘从背后里掏出一壶酒摆到案上，眯起了眼睛，“把这壶酒带给扶玉，不方便就给子曦。至于能不能被偷喝，不在我管辖范畴。”
　　姬悦道了声是。
　　季凝尘收了折扇起身，正欲回殿歇息。忽觉背后有几十道目光扎在自己后背上。他回头一看，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
　　“都下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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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渣渣作者第一文，感谢各位读者评阅。有意见欢迎书评走一波。
　　顺带提一句龙神和天君是亲戚，后期会有介绍。
　　本文非传统修仙（真的不传统），全靠作者瞎编乱造，谁死谁生就是作者的一念之差。
　　京元是人界的年号 天上没有年号 就用人界的代替了 后期的“历京××年”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