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〇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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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本书，但是已经停版了，新书买不着，幸运的是在二手书网站上淘到了一本。
快递小哥派件的时候问我：“你买的这是个啥？”
我：“二手书。”
小哥：“那怎么写着轻拿轻放防潮防高温——还要防噪音，一本书需要防噪音？”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这家二手书网站我买过五六回，之前的包裹上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多注意事项。
“哦！”小哥突发奇想，“你买的是不是特别特别贵的那种，孤本？”
我老实回答：“孤不孤不知道，买得倒是特别特别便宜。”
“唉，好吧。”小哥有些失望地走了。
不得不说，这包裹打得是真结实，一层又一层，仿佛我花的不是七十五而是七百五。拆了三层还没见到书，我正准备放弃剪刀改用美工刀，就看见第四层内包装上写着：“请勿使用裁纸刀防止划伤书籍。”
“……”就用。
哗哗几刀，解决战斗。
我从层层叠叠的包装里抽出书端详——它其实更像N手书。
书脊和装订线有人为反复修复过的痕迹，封面像是被无数人的手多次摩挲过，不知道是被手汗还是被岁月包了浆。和封面相比书页倒显得年轻许多，没有什么明显的褶皱或折痕。
鉴于这本书如此难找，能淘到这个成色，我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扉页上用钢笔写了一句：完美注释版。
翻了两页，我觉得我的运气比我想象的还好，这本书的前主人或者说曾经的某一任主人很喜欢做笔记，字迹凌厉有筋骨，页边笔记十分精彩。我一时好奇起字迹主人的身份，于是凑近嗅了嗅，隐约有丝檀香味。这个信息给的真是不辨男女……
晚上到家，洗完手往小叫花的食盆里倒了些猫粮，就啃着面包往书房走。
小叫花跺脚：“你为什么今天不给我做三文鱼了？说好的一三五吃鱼二四六吃肉呢？”
我：“今天要看书，和礼拜天对调一下。”
小叫花：“是本教你怎么中彩票的书吗你这么迫不及待！”
我：“书的前主人字可好看了。”
它翻了个白眼：“你是看书还是看字？”
“都看，都看。”我伸手挠了挠它的脖子，钻进书房打开了书。
阅读一本笔记丰富的老书的感受很微妙，像跟一个鬼魂一起看书。然而观点的碰撞有山鸣谷应的时候也就难免有观点不一致的时候，读到某一处，觉得笔记批注得和自己的理解有些许不同，于是在页边空白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理解，刚合上钢笔帽就看见我的字迹洇开，慢慢消失不见了。
我：？？？
为什么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噫～
我立刻打开钢笔在页边写了一句：“你是谁？”
字迹散去，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我不死心地又写了一句：“Who are you？”
字迹散去，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写了一句：“你饿了我可以倒瓶墨水给你，但是请把我的笔记还回来。”
墨水洇去，字迹原处显现出一句：“我不喝墨水。”
可算有反应了。
我：“那为什么吞我的笔记？”
它：“因为你的观点不够好。”
我：“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它：“但作者眼里只有一个哈姆雷特。你买莎士比亚难道想看的不是他眼中的哈姆雷特而是你眼中的哈姆雷特么？”
我：“读者看书的目的不是为了将作者的意识完全复刻进自己的脑子，又不是看法条。而且作者塑造人物又不是为了固化人物，即便莎翁自己在不同的年岁回看哈姆雷特感受也是不一样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作者，你如何知道作者的精确想法。”
它：“我就是作者。”
我：“作者知道你假扮他还强行为他代言么？”我又看了看扉页上那行手写的“最佳注释版”，“你也是读者之一，你的很多观点确实非常精彩，但是强行吞掉所有你认为‘不够好’的笔记着实有些蛮横。作者写作品的目的不在于洗脑，读者作笔记的目的自然也就不在于强行统一解读。”
它：“如果不对笔记加以严格的筛选和提炼，这版完美的注释永远不会诞生，许多人以自己的理解和思维能力完全触及不到最优秀的解读，也就永远不可能通过这本书获得最有价值的经验。世人骨子里谁不渴望完美谁不渴望眼界高于自己的见解谁不渴望无数前人的优秀经验？优胜劣汰是基本法则，来吧，加入这个完美的世界吧，前面有无数最完美的经验等着你。”
我合上书，“噫～”了一声，觉得有点冷。
小叫花：“这么快就看完了？”
我：“碰上个比伏地魔还不讲武德的。”伏地魔好歹只在自己的日记里翻云覆雨，这位是在别人的书里。
小叫花：“你到底看的是个什么？”
汤姆里德尔日记+混血王子魔药课笔记？
我摇摇头：“一个逐渐疯狂的……书灵？”
“书灵很少见的，怎么被你给撞上了。”它伸出爪子碰了碰封面，“听说特别邪性但又特别神奇，真的能让你‘书中自有黄金屋’。”
我盯着那不知被多少人抚摸过的封面，突然好奇：“书灵一般能活多久？”
小叫花：“不好说，据说是经手的人越多它的寿命越长，经手的人经它指点后越成功，得来的财气福气运气就滋养得它越强壮。”
我：“越强壮洗脑能力就越强也就越能辅助得到它的人获得所谓的‘成功’？”
小叫花：“这……也能这么说吧。”
我：“你能闻出这书有多大岁数了吗？”出版时间已经被磨得模糊了。
小叫花：“你当我是狗？？”还是低头闻了闻，“闻不出来，不过我感觉年岁不小了。”
那就是经手过不少人了。
我转身去厨房，找了半天，只找到半瓶料酒。
小叫花：“你干嘛？”
我：“烧了它。”
小叫花：“烧它干嘛？！”
我：“不然留着它以后再去祸祸更多人吗？”
小叫花：“你是傻了吗这可是书灵啊！黄金屋啊颜如玉啊！”
我：“又没三文鱼，你不要激动。”
小叫花：“不想传人你找个保险箱锁着也行啊……”
我：“那么多电影电视剧你都白看了么？妖孽不管关多久都有再现世的时候，除掉最利索。”
包好书出门，路过药店的时候买了瓶酒精，找了块无人的空地，掀开封面里里外外撒上酒精，划亮了火柴。
我抱着小叫花远远让开，看着火焰由青转红，一下子蹿高，张牙舞爪，像是书灵想挣脱离开。
二十分钟后化为灰烬。
没有想象中经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〇二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