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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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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蒋叔的支配的恐惧还没过去，沈宛夜心想这中场休息时间也忒短了，赶紧挣扎着想从椅子上起来，他刚动了动，霍黎明立刻一把按住他，又把他按了回去。
沈宛夜：“……”
霍黎明：“老实呆着，别瞎操心。”
他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沈宛夜乐得清闲，自个儿在那儿歇着，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
他当然没敢睡，只是把眼皮阖上，将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
没过多久他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细细的声音问：“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里面有人吗？”
沈宛夜睁开眼：“是我。胡月文？”
霍黎明回来了，他跟在胡月文身后进的教室。
胡月文打着手电：“啊，原来你在这里，没事吧？”
沈宛夜：“嗯。”
她把手机靠墙放在桌子上，这样灯光就能照到两个人。
霍黎明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学校里，沈宛夜正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就感觉到男人在背后搭住他的肩，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放心，我只跟你建立联系，其他人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
低沉的男声从耳道钻入大脑，沈宛夜整个人像过了电一样，脑袋里噼里啪啦地响着，跟放烟花似的。
他没有细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胡月文看清沈宛夜桌子上包着纱布的腿，惊呼一声，颇为关切地问：“哎你的伤！要不要紧？我给你看看吧？”
看胡月文的表情倒是真的着急他，沈宛夜反而有点懵，他们两个人又不熟，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关心他。
“没事。已经处理过了。”
见胡月文仍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沈宛夜笑笑，“怎么？难道还要我把布拆开来给你看？”
胡月文讪讪，面上腾起绯色。
霍黎明轻轻勾了勾唇，那姑娘一脸的娇羞，眼神躲闪地在沈宛夜面前扭来扭去，他还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家猪崽长大了，会拱白菜了。
“对了，刚才是你叫的？”
胡月文摇摇头：“是宋璐瑶，我躲在她隔壁的，听到声音就过去看了。她说看到徐渊的尸体动了一下。”
沈宛夜心里一紧。
她露出害怕的表情，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沈宛夜：“到底怎么了？”
胡月文道：“好像只是她看错了，我们差点被吓到。”
沈宛夜：“……”
姑娘你说话大喘气啊？
沈宛夜：“那你到我这儿来干嘛？”
胡月文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对不起，我我我这就走！”
沈宛夜：“？”
不是，他真的只是心平气和地表达一下疑惑，她在那儿对不起个什么劲？
他正想说你是不是误会了，胡月文已经慌里慌张地跑出去了。
沈宛夜：“……”
好吧。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见人走了，霍黎明很自然地提了一句：“女朋友？”
沈宛夜一脸问号：“啊？”
随即，他也没多想，随口答道：“当然不是，我gay啊。”
空气突然安静。
霍黎明：“……”
当场出柜，猝不及防。
良久，霍黎明用一种十分一言难尽的口气问：“你家里人也不管管你？”
沈宛夜觉得很莫名其妙：“不是，你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吗？我家里人是不怎么管我。”
他不太懂霍黎明为什么对他是gay这件事态度这么古怪，又想了想，意识到一种可能性，便认真地说：“霍先生，你放心，我没艾滋病。也，没别的病，你碰了我的血也没事的。”
霍黎明：“……”
小兔崽子你真敢说哈！
霍黎明深吸了几口气，斟酌着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哦，也就最近吧。”沈宛夜如实回答，“不过我不是喜欢男人，是我喜欢的人恰好是男性。”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跟别人敞开心扉谈感情这种事他本就不爱做，听得人觉得酸，他自己也酸，实在犯不着。何况霍黎明之于他不过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今夜过后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霍黎明没说话。
一片沉默中，沈宛夜浑身的毛像炸开了一样，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他试图亡羊补牢，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对不起哈，我说错话了，你能当没听到么？”
霍黎明抬着眼看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已窥不见任何情绪的端倪。
过了会儿，他缓缓开口，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这个本不难，剩下的还要靠你自己解出来，我不能总帮你。”
沈宛夜巴不得他赶紧转开这个话题，赶紧点头：“好。”
霍黎明又道：“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沈宛夜继续点头：“好。”
霍黎明再道：“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沈宛夜还是点头：“好。”
没来及说声再见，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就像从未来过。
*
第二天清早，沈宛夜腰酸背痛地醒了。
他昨晚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睁眼的时候，两条手臂都麻了，全身的骨头发出嘎嘣脆响。
又是一个下雨天。
沈宛夜现在对这种阴湿憋闷的天气十分没有好感，连空气中泥巴混着雨水的味儿都仿佛在暗示他：又有人要作妖了。
然而窗外灰蒙蒙的天光又似给了他不少安全感，至少他不用担心下一秒就被哪里钻出来的狩猎者扒光了吞吃入腹。
他摸了摸自己的伤腿，疼。
昨晚那伤得不轻，没这么快好，沈宛夜彻底成了个瘸子。
他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出门，走廊上像是被人清洗过一样，洁白的墙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什么都没留。
沈宛夜第一反应：这是要给今天的线索腾地方写，人性化，自动清洁，好评。
只有蒋叔的尸体还留在那儿，黑黢黢的，没烂没长虫，看起来居然也没昨天那么吓人了。
原本散落的尸体完整地拼回去了，头是头，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内脏骨头也不再裸露，被一层破烂发青的皮肤包裹，倒真辨得出样子，像个人了。
沈宛夜一想，明白了。猎场的效力在减弱，所以原本蒋叔那骇人听闻的模样也不过是猎场buff施加的伪装。
他又想，真正的蒋叔是什么样儿？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对这座学校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这位胖胖的保安在他印象里还停留在替学生们偷渡外卖，通风报信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沈宛夜的高中是市里响当当的名校，校风端正，纪律严格。上学期间理论上是不准吃外食的，但这帮学生骨子里是不服管的，高年级的老油条更是变着法儿地钻空子，这名长相憨实，看起来也很好说话，软绵绵的保安叔叔就成了他们最好的帮手。
一般只要不过分，类似于叫个火锅什么的来学校煮，蒋叔都是睁一只闭只眼的。学生们跟他混得不错，上学下学都会打个招呼，有时也惦记着自己好吃好喝的时候多加个鸡排犒劳蒋叔。
人活在世上，无非两样事。一是为自己活得自在，或争名或逐利或安于一隅，二是为亲人为爱人，望他们幸福美满。蒋叔在这儿干得好好的，按说也是接了份清闲便宜活，学校更不可能提着菜刀砍他全家，两条都不符合，这深仇大恨从哪儿来？
猎场有这么强大，能把一个好好的普通人变成恶魔？
似乎也说不大通。
他找到宁希洛的时候他一个人霸着一整间教室睡得正香，哈喇子流得到处都是。
这小子心大，门都不锁，还把整间教室的桌子全拼在一起成了一张超大的怎么滚也滚不出去的床。
沈宛夜走过去，手撑着桌沿，抄起没伤的腿就是一脚。
“卧槽！”
宁希洛刚梦到苏州就被一脚踹了回来，瞬间惊醒。
“沈宛夜！你干嘛！大白天的给你吓出心脏病啊！”
沈宛夜阴恻恻地勾起嘴角，把他衣服一扒，一件脏出天际的校服飞过去兜头一盖。
“坑货。”他笑着骂了一句。
被衣服砸懵了的宁希洛：“啥？”
沈宛夜把自己放到桌面，靠在墙上，大爷似的把裹着布的腿翘起来，正对着宁希洛的脸。
“我问你，你在进这个猎场之前，知道它的评级吗？”
宁希洛揉了揉头，眼神终于清明了点：“知道啊，我还特意研究过呢。F级弱智本，顶多一到两个低级狩猎者。”
沈宛夜冷下脸来：“不可能，你也看到了，昨天那个是中级狩猎者。”
宁希洛委屈：“我看到徐渊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评级判断错误，我觉得不可能。要早知道这本这么难，我打死也不进来好嘛，又不是活腻了。”
“什么意思？”
“评级是根据波动的异常磁场做出来的，这猎场的能量源只有那么点，根本不足以生出中级狩猎者。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想通，昨晚那怪人是哪来的。”
沈宛夜面无表情道：“他是蒋叔。”
宁希洛愣住：“真的假的？”
沈宛夜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说罢，他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今晚你可以亲自体验一下被追逐的快乐，保证刺激不亏。”
宁希洛苦着一张脸，看起来快被吓哭了：“靠了，我能罢工不？”
沈宛夜在一旁凉凉地道：“没办法，谁让我信任你呢。只有你我敢肯定不是狩猎者。”
宁希洛：“谢谢你哦。”
又问：“那咱们现在咋办？”
沈宛夜笑了笑，欣然道：“砸了教导处。”
作者有话要说： 霍熙：爸爸气死.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