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鸟欲飞》木枳

11、（一）

　　随着下课铃响起，刘浜收起了教材：“马上运动会就要来了，体育委员和文艺委员组织一下，要训练一下方阵队伍，还有口号，要买什么东西班费不够的话找我来拿。”
　　“好的老师。”文艺委员坐在班长旁边，“我都已经想好扛大旗的人了，咱们班俩门面担当必须站在前面扛大旗，我都已经想象到全校有多少女生羡慕我们班了。”
　　王彦：“娜姐，我和谁扛？”
　　“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肯定是顾哥和陈欲飞啊。”李娜娜翻了个白眼，“自信是好，你这是自恋！”说完，她起身拉上坐在身后廖静的手走向最后一排俩人的位置。
　　陈欲飞刚收拾完桌上的课本，一抬头俩个女生手挽手站在了面前：“什么事？”
　　顾煜听到声音也抬起了头，脸上浅浅印了个校服袖子印，一脸没睡饱的样子。
　　“陈哥，顾哥，你俩能站方阵队前面扛大旗吗？”李娜娜一脸期待。
　　“我······”陈欲飞刚想回答说不，下一秒嘴巴就被捂上了。顾煜笑的灿烂：“好，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谢谢！这次运动会我们班绝对出色，不然都对不起我顾哥的俊脸！”李娜娜对着顾煜就是一顿吹捧，“顾哥万岁！”
　　陈欲飞瞪大双眸，被顾煜捂着嘴，反对的话直接被堵着了。
　　顾煜侧过脸对着他笑：“不可以打击女孩子。”
　　那你就打击我是吗？陈欲飞无声抗议。
　　下午下了最后一节课，F班一半多的人拎起了书包，走到后门饮水机处一个个排队把水杯灌满水然后一起走向操场。
　　陈欲飞把校服外套往腰上一绑，把抽屉里一只黑笔塞进了校裤口袋里就准备走。
　　“没水，我让王彦去超市买了，下完训练我带你去买水杯。”顾煜拉住他胳膊，“你别说网购，网购到这都不知道过几天了。”
　　陈欲飞：把我话说完了。
　　顾煜看他愣住，笑了一下：“我有读心术。”
　　陈欲飞白他一眼：“低级幼稚。”
　　“你这样说我，我会伤心的，小朋友。”顾煜从桌肚里拿出校服也和陈欲飞一样绑腰上，随后直接把一只胳膊往陈欲飞肩上一搭，半个身子都凑了上去。
　　温热的鼻息在耳边，让陈欲飞感觉耳廓痒痒。
　　“别贴我这么近，热。”陈欲飞推顾煜的腰。
　　顾煜看见了他泛着粉红的耳廓，站直了身，轻咳两声，又作死的说了一句：“小朋友怎么耳朵红了。”
　　陈欲飞猛地捂住耳朵，一脸羞愤看向他，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教室。
　　“我错了，小朋友，我错了。”顾煜跟在陈欲飞身后，边跑边说着。真该死啊，早知道不说那句了。
　　陈欲飞加快速度。
　　顾煜追上：“我真的错了，原谅我，求求了~”
　　陈欲飞加快速度。
　　顾煜追上：“别生气了，我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陈欲飞停下喘气：“滚······”
　　顾煜停下，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你还得和我回家，我要是滚了，你住哪去。”
　　陈欲飞喘气无言。
　　被拿捏了。
　　晚上刚从杨妈店里出来，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小煜，带上伞，最近变天，淋雨容易感冒。”杨妈从收银台下面拿出了把伞递过去，“你们俩路上慢点，不要踩水里去了。”
　　“知道了阿姨。”顾煜笑着接过伞打开，另一只手拉住了陈欲飞的手腕，“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陈欲飞也说。
　　雨越下越大，到家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明天不用早训了估计，我带你去巷子楼吃早餐去。”顾煜撑开伞放在门口等伞自己干。
　　陈欲飞知道巷子楼，他小的时候他看过妈妈的照片，有一张相片是她穿着米白色的长裙站在一家墙角顶上开着三角梅的小院门口，他妈妈说那个地方叫巷子楼，以前她经常和她的好朋友一起去巷子楼吃早餐。
　　“好。”陈欲飞点头。
　　第二天早上雨很小，密密绵绵，但是温度低了不少，开始冷了起来。
　　顾煜带着陈欲飞走进了巷子楼——长长的小巷子，两边都是四五层的小楼，一楼就是店面，一大早就充满了烟火气息，还有很多学生和早起的卖菜买菜的人。
　　“肉包，馒头，花卷，烧卖，要来点什么？”
　　“总共三块五。”
　　“老板，我面好了没啊！”
　　“阿姨来点油麦菜，两块五就够了哈。”
　　巷子楼不大，却有很多人，充满了热闹。
　　顾煜拉着陈欲飞，穿梭在人群中，走到了一家馄饨店门口：“这的馄饨可好吃了，很正宗，你在A市是吃不到的。”
　　“我没吃过馄饨。”陈欲飞说。以前在家上学前经常就带两块面包就着冷牛奶做早餐，后面有时候干脆不吃。
　　顾煜找了个空座位，把桌上别人吃完的空碗挪开，张口就叫到：“张叔！两碗馄饨！鲜肉的！”
　　“晓得了，先坐着！”厨房里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操着一口方言，“咋子今儿有空来坐？！”
　　“我带我朋友来吃你做的馄饨，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功夫！”顾煜笑着用方言回应，“他妈妈是楚念楚阿姨！”
　　厨房帘子被掀了起来，一对夫妻瞪大着双眼看向了坐在顾煜旁边的陈欲飞。
　　“楚念的娃？长的真俊，遗传他妈妈基因，可俊了！”女人笑着说。
　　“长的也像，那眼睛和他妈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忒大忒亮！”男人盯了一会，“确实，可俊了！”
　　“张大？你咋子还记着楚念的眼睛？你还记着人家呢！”女人嗔怪。
　　男人连忙往后躲去：“那楚念是咱镇上大美女学霸嘛，哪个不记得哦？好了好了，我做馄饨，你给他俩上上去。”
　　帘子被放下，夫妻俩吵吵闹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这是楚念阿姨的同学，同班的，只不过当时只有楚阿姨考出去了，其他人都几乎留了下来，留在这个镇子里发展，结婚生子。”顾煜解释给他听。
　　可是，她也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里飞进了另一个笼子里，还把自己的双翼折了，性命丢了。陈欲飞心想。
　　“小煜，来来来，吃馄饨。”女人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了出来，“这娃叫啥名？”
　　“陈欲飞，想要飞的那个意思。”顾煜接过馄饨移到陈欲飞面前，顺便拿了双一次性筷子递过去。
　　“小飞啊，你快尝尝，你妈妈以前上学时候经常来我这吃早餐，那时候是我爹爹做的，你妈可喜欢了，你要是喜欢，你常来啊！”女人热情的说着，“桌边有辣椒油子，自己家做的，很香的，加点进去好吃！”
　　“谢谢阿姨。”陈欲飞有些不习惯这么热情的人。
　　好像从一开始进入这个小镇就是这样，热情，喧闹，充满着每一个角落，无论是什么人，好像没有人排斥外来人，总是很热情的对待着每一个人。这与在A市从小长大的陈欲飞所生活的环境都不相同，在A市没见到的更多的都是毫不相干的人，就连在学校里，老师，同学，又或者是家里的保姆，司机，无一不是在乎着身份地位名利，就像一个巨大的圈子把他包围起来了，直到他离开了那个地方，就像冲破了牢笼，来到了一个小小的花园，让他舒适的快要忘记了一切，沉沦下去。
　　“快吃，等会还要赶去学校，第一节老刘的课。”顾煜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姨，你先忙去，你说太多他该害羞了。”
　　“好好好，你们吃着。”女人捡起托盘，笑着转身离开了。
　　陈欲飞看着碗里的馄饨，白胖胖的浮在上面，薄薄的一层面包着许多鲜肉，可大了。他用筷子夹起，吹了两下放进口中，好吃，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妈妈吃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