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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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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房中云雾蒸腾,药香混着烟火味只冲鼻尖。
月兔捂着鼻子,单手往烧滚的药罐里倒着一包干枯的药材。
煮药的小丫头欲言又止刚想上前制止又被另一个丫鬟拉住。
“我可跟你们说,这药得看着表姑娘喝下去,不然就不灵了,知道了吗?”月兔瞪着几个丫头,不断重复吩咐,就怕这些毛手毛脚的丫头不放在心上。
心里默念,姑娘说了表姑娘既然病了那就病着,也省得到处晃过了病气。
这可是她精心调配的,既不会伤了身体又能安心在床上躺着养身体。
多好的事,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药炉前几个侍奉煲药丫头连连应若。
煮药的小丫头端着煮好的汤药,到在白净的药碗里,小心的看着奉药的侍女。
“姐姐,这药真的要让表姑娘喝吗?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月姐姐是姑娘房里的大丫鬟她都不怕你怕什么。而且咱们姑娘以前对表姑娘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遭了一回罪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还有姑娘的书信也是表姑娘身边的丫头偷出去的,你说姑娘平时无冤无仇的,谁这么恨不得姑娘死。且说若是姑娘不见了,家里可不就只有表姑娘!”
“不能吧,表姑娘人看着这么好。”
“好什么好,且看着吧!这人棉里藏着针呢!”
流云院内,一丛丛美人蕉栽在靠窗的位置,碧绿的叶子衬着红花亮眼喜人。娇艳捎带着露珠的花伸进窗来。
万曼阳倚靠在床头想下床看看,手撑的起来却又跌了回去,全身使不出丝毫力气,顿时气闷的捶了捶床沿。
“雨叶,去把开得最艳那朵花摘了。”
她厌恶的看着那朵美人花。
站在外边待命的雨叶立即拿起剪刀把那朵花剪了下来,笑道:“姑娘眼光真好,这花才开呢,配那白玉瓶雅致。听说这几日庶房那边送来了好几盆稀奇名贵的茶花做陪礼可漂亮了都送明珠姑娘院子里去了,姑娘要是身体好了,也好去瞧瞧。”
“扔了!”
“什么?”
“我说扔了,没听到吗?”面无表情的万曼阳直勾勾的盯着雨叶。
直到雨叶面色发白,才收回吃人的目光,轻咳道:“你去找几个下人把这些花都铲了,我如今身体差了越发闻不惯这些花香气。”
“是!”雨叶低着头唯唯应诺,提着裙角正要退出去便撞上了奉药的侍女。
顿时惊了一跳。
奉药侍女护住药罐皱眉:“怎如此不小心!”
雨叶愣了愣,以前她作为大丫鬟走哪里都有几分脸面,管事见着了也都亲热叫声雨叶姑娘,可自从自家姑娘卧病在床以来,府里上下都变了遭人白眼就算个了,就是支点东西各司都是敷衍了事。
如今居然一个奉茶丫头都敢甩脸色,顿时脸都青了,抵了抵牙齿训斥道:“怎么如此没规矩,谁允许你进来。”
奉茶使女翻了翻白眼,高声喊道:“表姑娘,奴端药来了。”
“进来罢!”帘子里传来声音。
奉茶使女得意的甩了雨叶一眼,便提步往里屋去了。
床头枯瘦的万曼阳苍白着脸看着手里的药,一动不动。
“哎呀!表姑娘可要趁热喝,凉了就损药性不管用啦!”那使女笑嘻嘻站在一旁看着一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
万曼阳的脸更白了,却也是凑进汤碗皱着秀气的眉头,直接一饮而尽,把汤碗递了回去,叹道:“但愿这良药能让身体见好,也好陪表姐出游踏青。”
奉茶接过干净的药碗,很是满意道:“表姑娘且安心服药自然会好的。”
“承你吉言了,今日这天这般好,表姐可是去白云仙山赏景了。”万曼阳陪着笑脸低声细问。
奉茶使女完成了任务,心里头松了,人也活泛起来,随口便答了。
“这可不知,不过也差不离吧!这几日姑娘都是跟未来姑爷一同出门的,想必去那个雅致的地方去了。”
万曼阳笑脸僵在脸上,看着人影出来院门,脸立刻拉了下来,转头抠起嗓子,把刚喝下去了的药吐了个一干二净。
李明珠就是掐准了她敏感多思的性子,才故意叫月兔配至使人无力却又不伤身体还能养身的药给她。
要是吃了也就长得白白胖胖点,要是不吃是,没了药她那风寒症就只能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了,也省得出来幺蛾子,如今还真是没时间收拾她呢。
李明珠坐在凉亭上笑眼盈盈看着下方在一众人群中格外出众的元述怀。
白玉般的脸庞,镶嵌着深邃的眼眸,绸缎般的青丝倾泻而下随着一袭青衣凭风而舞,一抬首一侧颜与日同辉。
看得旁人心怦怦直跳。
“明珠,这真是你那个未婚夫元二郎?真是神仙人物啊!”做在一旁的石家三姑娘捧着脸喃喃自语。
李明珠抽出帕子竖在她眼前:“你先擦擦你那口水。”
“小气!”石三姑娘嘟了嘟嘴,“以后都是你夫君了,还不兴我先掌掌眼。”
“我倒是没意见,就怕你受不住非跟我抢,那我可没好果子给你吃。”
顿时石三姑娘脸都爆红起来,心虚道:“哪有!我便是想也得配得上呢。”
石家虽在安州来说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户,但那也看跟谁比。
像李家那是几百年而不衰的门阀世家贵门,而安国公府元家虽是新贵却也顶级的高门勋贵,都是一等的簪缨之族、王孙贵胄。
石家不过就是地方性的世族,出过几个三品大官,再往上便没有了,算起来也就是个三流世家。
她能与李明珠交好纯粹性格开朗,加上她父亲本是李相爷的学生,常来李家串门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不像其它世族千金,或多或少隔着一段距离,三五成群有在不远处的树底下,或假山石上、阁栏上。
偷眼瞧着对面公子哥里面如皓月当空的元述怀。恨不得自己便是李家小姐,那美郎君的未来妻子。
见美郎君移步过来眼都不知道放哪里了,恨不得立时晕了过去,没想到清风抚过美郎君错身而去,不吝啬一眼,便直接拾阶而上,去了凉亭处。
这才清醒人家是有主的,且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顿时把酸意压在了心底。
凉亭上,石三姑娘见人上来,特别识趣立刻行了一礼,行云流水般退了下去。
元述怀不言不语对着李明珠坐定。
“怎么?这么快就上来,是安州的才子们入不了你的法眼。”李明珠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元述怀轻笑:“是不是才子到不知道,不过这菜坛子味倒是酸不可闻。”
“那这是酸你呢!还是酸我呢!”
“你若少叫我来,便用不着酸谁了。”
“这可不行,你且放心他们如今越是酸得厉害,到时我们两家婚事作罢自然是畅快淋漓。”
元述怀:“……”
他只怕到时候城门口还没出就会被打死,本来退亲现在却弄成这般模样。
婚还退得成?元述怀表示很怀疑。
“你放心。”李明珠捻了一块奶糕,“等我身上的污名一去,隔个三月或半年,我便把婚帖交换与你,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欠。”
说完她轻咬一口,奶白色的糕点立刻散开来滑入口中甜丝丝清清凉,一下子敲开了心扉,李明珠眼睛都眯起来了,感觉心都快化了。
那沉醉的笑脸,看得元述怀心都软了下来,也不知这样恶毒的小娘子怎么就长了一副软绵绵的天仙面孔。
他鬼使神差伸起手来,拂去了她那掉在下巴上的白渣。
李明珠回神怔了怔,狐疑的瞧着他。
元述怀脸一热,手曲起来藏在袖子底下,垂下眉掩住眼底的慌乱,强行转移注意
他仔细盯着茶杯,看着茶末起伏,抵着舌尖道:“倒是不急,不过这几天踏青游园不少,名声上已无大碍,若是之后退亲又怎么说。”
“这有何难,到时候元家二郎被李家抓到左拥右抱、流连花街,我父亲一时怒而退婚,从此嫁娶互不相干。”
元述怀:“……”
见他沉默,李明珠一手撑着脸,一手悄咪咪挪过去,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嗯!人家是女子不能有污点,表哥是男子风流一些也无妨呀!不要介意嘛~”
“……”
元述怀被她露出半截手腕晃得眼都闪烁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来把她的袖子拉正,盖住了白嫩的手腕。
李明珠:“……”
真是不解风情,她撇了撇嘴抽回手哼了一声。
“反正这事已经定了,不愿意也得愿意,否则我父要是知道上次绑架事件跟元家有关,我敢说父亲便是拼李家门楣也会让元家脱一层皮。”
元述怀抽了抽嘴角,瞥了一眼:“就怕明珠表妹不敢告诉李伯父!”
“……”
李明珠磨了磨牙,怒瞪过去。
元述怀含笑回望。
外人看来便是眉目传情,郎情妾意,羡煞不少公子、千金。
跺脚咬牙恨不得以身代替。
“你说那厮,除了长得还行,哪点我比不上。”一公子摊着手颇为自美的转了一圈。
“啧~有些人就是厚如城墙,听说那元二郎刚及冠便中了一甲进士,你行么!”
有人拿着鼻孔嘲笑。
“读书我不行,可别人行啊!”那公子一指,“那喝酒的孟舟兄十五便中了举人,去年十七上京赶考,若不是无端身了一场病,探花也使得,进士算什么!”
易孟舟耳力极佳,听见名字偏了偏头。
平心而论秀气眉眼丝毫不比元二郎差,只是这脸型未免……太过孩子气,像未长开稚儿,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偏偏他才是安州名副其实第一才子,只不过年少家贫,性子安静从不与人争锋,如此少年活得颇为恬静。
今日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踏青会上,且虽说他是才子不假,家贫也是真,这李家娘子组的踏青会来的那都是非富即贵,一个穷书呆子怎么混进来的。
一群执垮公子哥刚被打击暗淡的眼睛都亮了,摩拳擦掌准备蹂躏、蹂躏。
一下子围了上去。
“哟!孟舟兄!”一个蓝衫公子哥搭肩。
“嗯!”易孟舟仰头,泪汪汪的眼睛挺俏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委屈巴巴。
“……”
众执垮静默了一会儿,硬是升不起恶意,甚至还有一丝丝怜惜。
“啊呸!”粉衫执垮甩了甩头,努力恢复理智,一脚蹬在案桌上,由于太过熟练,顺手就往那脸上摸了上去,就如日常调戏良家妇女般。
“大才子有何事忧愁跟哥几个说说。”
“……”
众人看着他沉默不语,眼睛里满是诡异,甚至有人默默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