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也逢

3、以身相许

　　于念搬好书，回到教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累死她了，闵悦那家伙挑着看哪个是最轻哪个体积是最小的，于念实在是不想等她了，太累了，和她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回来了。

　　于念先喝了一口水，又去把闵悦的包拿过来，放到自己旁边，又喝了一口水，才舒服点，果然，体育之类的东西，上帝在造她的时候就没打算青睐。

　　“同学，至于吗，就差吐舌头了哈！”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淡淡的，有点暗哑，又很干净，但很好听。

　　于念转头，看了那个趴在桌上的男生一眼，“同学，刚刚是我不对，但我刚刚也道歉了吧！”这家伙，心眼小的很。

　　“呦，小猫发威了。”余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爱看这姑娘炸毛，他平常也不太爱说话的，今天倒是意外。

　　“行，你说什么都对。”于念也懒的和他多话，这搁平常，给他来个八倍镜瞄准才是真道理。

　　“嗨，你叫什么啊！”余笙伸出食指点了点于念的背。

　　“于念。”于念也不和他甩脸子，回头还朝着他笑了笑，就是不太友好。

　　“年年有余的余还是于是的于？”余笙自动忽略人姑娘的恶意，权当打招呼了。

　　于念瞧了他一眼，他还是第一个说是年年有余的余的人，人家都是文绉绉的说余光中的余，“于是的于。”于念想着结束这次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对话，但还是客气的问，“你呢？”也没想着他回。

　　“年年有余的余，你看看这四舍五入一下咱说不定四百年前还是一家人。”余笙话倒是多了起来。

　　“您这数学学的还真是不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字，也就读音相同，他还能扯出一家人。

　　“嗨，你还真说对了，我中考就数学分最高了。”余笙靠在墙上，根骨分明的手指挠了几下寸头，根根分明的筋骨像要爆出来。

　　于念正是侧着身子，刚刚好看见他白净的手腕上有几根筋凸起，于念突然想起一句话，男人最帅的时候就是事后抽烟时手腕筋骨分明。

　　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余笙抽烟的样子，轮廓分明，男人倚在床上，微眯着眼，将烟递进嘴里，狠狠的抽了一口，两边腮帮子瘪了进去，白净的手指夹着带火星的烟头，手筋凸起，然后朝人一笑，四海可平。

　　“想什么呢？”闵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看着自个儿老奸巨猾的发小一脸喜（春）笑（心）颜（荡）开（漾）。

　　“嗯？”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的时候，于念瞄了一眼男人，红了脸。自己怎么就被男色误了眼，造孽啊造孽。

　　“傻了？”闵悦把书搁在桌上，坐在凳子上，从书包里抽出两张面纸。

　　林槿到了班，分发完书，就开始选班委，班长给了班上第一名，是个男生叫龙宇轩，长的挺干净的一个男生，但也只是干净。选下来最后连于念也有个官，就是学习委员，嗯，她排名第二。

　　林槿说调位置的事让大家自己决定，她不爱勉强人，谁愿意和谁就和谁搭伙，但必须保证每个组得有十个人。（班上一共四十个人，一共四个组）

　　于念自然和闵悦坐一块，索性没动。余笙的同桌以前跟她们一个学校的，本来初中还不怎么出彩，结果上了高中颜值逆长，就是军训的黑还没过去。和他颜值成正比的是，他有个也很好听的名字，叫秦时。

　　说起军训，于念实在是怕了，就在家里哭着闹着说自个儿真军训了还没了小命。于爸于妈又是个疼女儿的，于念才逃过一劫，而闵悦更绝，她直接忽悠她爸妈去旅游，末了还嚷着要她自己买票，直接买了军训后一天的，等回来都军训还剩一天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样子后面这位爷也八九不离十没来参加祖国花朵的训练，这皮肤白里透红的，比女生还好，跟他同桌一比，显而易见。

　　其实如果余笙穿着校服，整理整理他的头发，就坐那，还真有一种好好学生的样子。

　　其实很多事情等你开始有了对那个人的设想，也就说明你对他也开始有了期待。

　　就像现在的于念也不会想到，后来那个穿着服服帖帖的校服抽着烟的男生，朝她勾勾唇，她便万劫不复，命也给他。

　　余笙将外套拎在手上，向小区走去，他也走读。不过，他不是因为父母舍不得住宿，他是因为没钱，钱全交学费了，没钱再交住宿费。他只有一个只会赌博的养父，而已。

　　有些人生来就不平等。

　　*
　　小区是旧小区，虽然每年都有人陆陆续续搬出去，但还是有不少人的，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却没有一份属于他。余笙坐在篮球场前面的台子上，看着小区里亮着的灯盏，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这万家灯火里独独没有一盏是为他亮又为他熄的。”

　　其实他不是一个容易感伤的人，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改变的想法，他上这所高中，也不过是为了多一条出路，他没想过上大学。

　　可是今天他遇到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身处白光，连笑起来都有一点温暖。而他，也第一次生出来想摆脱这种无能为力的生活的想法。

　　余笙抽完了手上的烟，向家走去，那个所谓的家。

　　*
　　“回来了，小念，怎么样。老师凶不凶啊！”一回去，于妈就帮于念拿下书包，问问今天的情况。

　　“妈，我是去上学，又不是打架，老师也不凶，是个女老师，我今天不饿，妈，你们吃，我去收拾收拾东西。”于念直接堵住了她妈要出口的话。

　　于妈唉了一声，却也由着她去。

　　于念回了房间，把东西收拾好，又去洗了个澡，洗了头，正拿毛巾擦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硬面本，拉出椅子，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等写完，舒了一口气，上床，关灯，睡觉。

　　2010.9.1
　　今天开学，认识一个同学，坐在后面，看着就不像个好人，长的是不错，可惜了。不过于念同学你可不能为男色所悟，珍爱生命，远离余笙。

　　作者：你是否也曾在心中立下一个flag，说自己于境泽绝不喜欢谁谁谁。嘿嘿，谁不是呢！

　　*
　　第二天上学，于念习惯早起，学校住宿的五点五十迟到，不住宿的七点十分之前到。

　　于念去站台那等着车，她算好的，从这到学校也就十分钟来去，本来家就离学校不远。

　　于念无聊，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她不喜欢所有没有到来的东西，没有来就有着中途反悔的可能。

　　于念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看不到车的影子，再不来，怕真要迟到了，正式上课第一天就迟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于念看着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迟到，骂了一句公交不守时，就想着打电话给于爸，让他来送她。

　　于念刚掏出手机，一辆摩托车停在了面前，于念定睛一看，“余笙？”

　　余笙将摩托车的帽子拿下来，看着于念，“呦，于同学，等车呢，快迟到了哈！”

　　于念看他一脸辛灾乐祸的样子，忍住了想拿砖头砸他的冲动，默念：这人不是好人，他不好惹。于念自认为非常友好的朝余笙笑了笑，“余同学，挺巧。”

　　看到她的笑，余笙一时间愣怔了，转瞬又带上头盔，还递了一个给于念，“上车。”

　　于念不想与他多纠缠，退后一步，“不用了，我让我爸爸来送我就好了。”

　　余笙透过头盔看了一眼于念，“老子话不喜欢说两遍。”

　　因为隔着头盔，于念看不出来头盔底下的男生是什么神色，不过从语气中就可以听出来，他生气了。

　　好吧，于念承认她怂了。

　　接过头盔戴在头上，头盔里还有一股新新的味道，不是很难闻。

　　“抓紧我，你可以选择抱住我的腰，我不介意。”余笙微微转头，明明隔着两层头盔玻璃，于念还是感觉男生好像就在她耳边说话。

　　于念愣了一下，红了脸，故而说，“鬼才抱你...”话还没说完，他就开了车，于念出于惯性，脸贴在了他后背，“你故意的吧！”于念赶紧离开他的背，改为抓住他的衣角。

　　余笙掩下嘴角的弧度，“怎么可能，我以为你坐好了呢，哪知道你反应慢半拍啊！”

　　于念干笑两声，恶狠狠的瞪了他几眼，想想不解气，又伸出拳头，假模假样的做出爆头的姿态。

　　余笙没告诉她其实他在后视镜里可以看到的。

　　到了学校，于念迫不及待的下来，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谢谢余笙同学的帮助。”

　　余笙把车停好，看着女孩明明恨不得掐死他，却还要假装道谢的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

　　于念尴尬的看着余笙，“不是，我说错了？”

　　余笙掩下笑容，一本正经的说，“没有，我是想说，那于同学想怎么报答我呢？”

　　“啊？”总不能以身相许吧，于念打了个冷颤，满脑子都是她可怜兮兮的缩在墙角，而余笙拿着个破鞭子要抽她。“那请你吃饭？”

　　“好！”余笙拍了拍手，向教室走去。

　　于念看着他的背影，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就他这个样子，以后绝对前途无量，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