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梁长亭

28、【第二十八回】北冥有鱼其名为鲨

　　二人出了小渔村，走在广阔的沙子洲上，听着海浪声，但见夕阳西下，淡淡的月牙已挂在天空。
　　吴桐道：“小石头，青蟹大爷是谁？”
　　雷瑜道：“是一只大青蟹成精，原本也不知是哪儿的妖精，前些年带着两个儿子，还有一大批手下，跑到沙子洲的南面钻了个混水洞，还常来小渔村捣乱。”
　　当时雷瑜只得十岁多，发觉蟹怪祸乱村庄，独自闯入混水洞，把青蟹大爷手下大批蟹怪：青蟹、红蟹、石蟹、花蟹、蛙蟹、棱子蟹、寄居蟹……不论品种，杀死一大片。
　　青蟹大爷见他厉害，忙跪地大呼道：“我生了六个儿子，四个都被人捕杀，如今只剩小四和小五……少侠，你杀了我，饶他们一命！”
　　雷瑜看他哭得可怜，不觉心软，又想蟹怪只是损坏了房舍家具、偷了些鱼肉米粮，并未伤人性命，便饶了青蟹一家，并道：“若再敢作恶，我一把火烧了这老巢！”
　　青蟹大爷千恩万谢，带着儿子与手下，躲进混水洞水底最深处。
　　雷瑜道：“当初他答应不再来，这么多年也都相安无事，没想到老毛病犯了，又来兴风作浪，哼，我这回绝饶不了他们！”
　　混水洞在沙子洲西南方向，与小渔村相距甚远，位置也偏僻，越往前走，沙滩上的蟹怪越多，不过与日间青濡口攻击三灵子的相比，却是太仓一粟。
　　吴桐跟雷瑜来到一处山坳，再往下走不远，见到一个洞，洞前还有几只大螃蟹精把守。
　　雷瑜走上前道：“快叫青蟹老妖出来见我，若慢些，我一把火把你们全炖了！”说着提起分水刺，朝当先一只螃蟹精的双眼刺去。
　　被刺的是众螃蟹头领，分水刺在距他眼睛不足半寸的距离停下，而他适才却没瞧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的，眼看这少年娇小美貌，却杀气凛人，不由胆战心惊，颤声道：“你……你是谁人……我好通报……”
　　雷瑜大声道：“雷瑜！”
　　蟹头领大吃一惊道：“你是……雷大胆的儿子？”
　　雷瑜道：“不错。”
　　蟹头领战战兢兢道：“少侠……你可来了……我们大王恭候多时……”
　　其余蟹精蟹怪慌慌张张奔进混水洞，没过多时，便领出一头巨大的青蟹精。
　　这青蟹精个头少说有两丈以上，形体庞大，硬壳上生满尖刺，不过左侧的壳却有些龟裂，他一见雷瑜，就“噗通”跪倒道：“少侠，你可来了！”说着竟老泪纵横。
　　雷瑜准备了一肚子话，正要骂他，哪知对方居然如此，大为惊讶，问道：“青蟹老……大爷，你不好好待在混水洞底，又跑到岸上驻扎，是何道理？”
　　蟹头领见大王哭得停不下来，就道：“道长，是这么回事……”
　　原来这混水洞极深，洞里又盘根错节有许多分叉，从前青蟹大爷被雷瑜赶走后，带领全族，退到靠底的洞窟里，上面的洞穴就空出来了。
　　青蟹一族在洞底生活几年，自给自足，倒也平安，哪知前段时日，忽然冒出一头巨型鲨鱼来，厉害非常，带着一批食人鱼手下，不但霸占了混水洞底，还要青蟹大爷每日送去大量的鱼肉供其食用，否则就吃青蟹的手下。
　　蟹头领道：“大王无可奈何，只得带领我们回到混水洞上驻扎，四公子、五公子气不过，找恶鲨理论，结果反被对方擒住。”
　　雷瑜听说是这般原因，脸色登和，将分水刺收起。
　　青蟹大爷收泪道：“我想去救儿子，却不是恶鲨对手，给它尖牙砸了一下……好在我修炼多年，身上的壳还算坚硬，只裂开些许，方才保住性命，但恶鲨说了，若再反抗，就要把我两个儿子都吃了……”
　　雷瑜道：“真有这么厉害？”
　　青蟹大爷点头道：“我原想向你求助，但去到小渔村，发现你不在。”
　　雷瑜道：“我今日方从小桑村回来。”
　　青蟹大爷道：“我在混水洞里，虽也养有鱼虾，只是恶鲨体型庞大，一顿就要吃上千条鱼，长此以往，如何能够，我便派手下蟹兵去海外捕鱼，哎，想来是它们尚未知事，见鱼就抢，拿了村里的鱼也未可知。”
　　吴桐心道：“海滩的蟹已成怪，虽不知事，却懂互助，想必是空儿他们在沙滩玩时，踩死了一些，这才令对方群起攻之。”问道：“那恶鲨是何来历？”
　　青蟹大爷道：“上回我偷听到它手下食人鱼说，是从北面通天河来的。”
　　吴桐道：“通天河？”
　　青蟹大爷道：“恶鲨受了重伤，自己不好去找食物，食人鱼对附近海域不熟悉，因此逼迫我送食物。”
　　雷瑜道：“恶鲨既然如此厉害，是什么能伤得了它？”
　　青蟹大爷道：“我听到食人鱼谈论，说通天河的定波府后面，有个什么河底塔，塔周围有股旋涡，吸力很强，但凡谁靠近一些，都要被卷进去。”
　　吴桐道：“那是通天教主的镇妖塔。”
　　雷瑜奇道：“镇妖塔？”
　　吴桐道：“千年前，通天教主去到通天河，看见那儿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作恶多端，于是一一收服，但通天教主心存仁厚，不忍伤它们性命，又不能再放出去为非作歹，就在河底建了座镇妖塔，将所有妖魔囚禁塔内。”
　　雷瑜心下不屑道：“作恶多端的妖魔鬼怪就该都杀了，留着作甚？”问道：“那镇妖塔怎地有此旋涡？”
　　吴桐道：“据说镇妖塔里有极强的吸力，能使困在里头的妖魔鬼怪无法逃脱，但不知哪一年，通天河附近的北海里，有冰龙在修炼，威力极大，把镇妖塔某处外壁震落了，吸力就把外间的一切卷进去，以致经过的事物，都被卷入镇妖塔。”
　　雷瑜越听越觉得玄乎，不大相信。
　　吴桐道：“我听师父说，咱们三清有座‘素贞观’，就建在通天河那边，正是为了日夜看守，避免不知就里的人靠近镇妖塔，被旋涡卷进去。”
　　雷瑜道：“被卷进去会怎样？”
　　吴桐道：“被卷进去就出不来了。”
　　青蟹大爷道：“食人鱼说恶鲨正是差点被旋涡卷进去，幸好河里有破了的渔网，将它缠住，又勾在海底的山石上，废了许多功夫，这才逃出生天，它身上的伤，就是旋涡弄的。”
　　雷瑜笑道：“越说越离奇，旋涡真那么厉害，一张破渔网怎能救得了它？”
　　青蟹大爷道：“是食人鱼说的，我也不大清楚。”
　　雷瑜道：“罢了，你带我去见那恶鲨，我帮你把它宰了。”
　　青蟹大爷大喜，又道：“只是恶鲨厉害得很，需得小心……”
　　雷瑜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打不过它？”
　　青蟹大爷忙笑道：“这倒不是！”
　　吴桐看青蟹大爷蟹壳上的龟裂，照他所说，是被鲨鱼的牙齿砸的，但自己全然看不出是牙印，那鲨鱼得多大？于是道：“谨慎些总是好的。”
　　雷瑜道：“好吧，我先去瞧瞧恶鲨怎生模样。”
　　青蟹大爷当即领着二人进入混水洞。
　　洞里狭长弯曲，四通八达，到处都有蟹怪，一路向下走，阴暗潮湿，坑坑洼洼，有不少水潭，青蟹大爷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水潭道：“那恶鲨就在底下养伤。”
　　雷瑜道：“我下去查探一番。”
　　青蟹大爷忙道：“恶鲨很敏锐，你一下水，它便能察觉！”
　　雷瑜道：“哪有这么夸张？”
　　吴桐道：“你不要托大。”
　　雷瑜瞪眼道：“那你说怎么办？”
　　吴桐笑道：“青蟹大爷既然早在等你来，多半已有计划，且听人家怎么安排。”
　　雷瑜道：“好好好，青蟹大爷，你有甚计划？”
　　青蟹大爷道：“如今已至晚饭时间，恶鲨要吃鱼，待会我会带手下送去给它，你们与我同去，这样它即便见到，也不会起疑心。”
　　雷瑜道：“我要扮成你手下？”
　　青蟹大爷忙陪笑道：“就委屈二位一下……”
　　雷瑜道：“我不会变化术。”
　　青蟹大爷笑道：“我手下有能化作人形的，你们就这样下去，它不会疑心的。”
　　吴桐拍手道：“这主意好，不用打草惊蛇。”
　　雷瑜皱眉道：“这么麻烦……”还没说完，就被吴桐推了一下，只得道：“好吧。”又道：“表哥，你水性不好，别去了，我自去便是。”
　　吴桐道：“可是……”
　　雷瑜道：“别可是了，我都听你的，下去后一句话不说，你总放心了吧。”
　　吴桐犹豫片刻，道：“好吧，待会你下去，跟紧青蟹大爷，先看清楚形势，回来再从长计议，千万不可贸然行事。”
　　雷瑜道：“知道啦、知道啦。”
　　青蟹大爷当即命手下把准备好的鱼搬上来。
　　但见十一只大螃蟹精，抬着十一个巨大的坛罐，里面满满装的都是鱼。
　　雷瑜与青蟹大爷各自从一只螃蟹精手中接过鱼坛，其余九只螃蟹精则跟着青蟹大爷一起，潜入潭中，雷瑜也跟在青蟹大爷身后，下到混水洞最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