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此时,段天申推门进来,“让我看看!”直奔主题,盯着床上已经蜷缩成一圈,伸手乱挠自己的叶不往。附身去解叶不往的衣衫,叶不往虽疼得厉害,但看清了来人,一把阻止了。
“都这样了,是在倔什么呢,你别担心,叶峰主托我来看看,你好好配合便是。”
段天申打开他的手,把他上半身剥了个干净,整个上半身,全是米粒大小的蛊虫在皮下穿梭,鼓起一个个密集的黑色小包。原本在背上的黑花印痕淡得快不见了。
“师父他老人家呢?”叶不往趁自己还意识清醒,挤了牙关问道。
段天申先喂叶不往吃了颗黑乎乎的药,“段临,把金蟾拿来。”
并指即点,封了一些穴位,用酒烧燎了银针,往金蟾背上一刺,金闪闪的粘稠液体流出来,在银针上裹了粘液,如此扎了上百根,满身的针,叶不往体内的蛊虫才似乎安静了下来。背上的黑花印痕又逐渐开始显现。
叶澜一直没离开,只是换了远处看着叶不往他们。此次他本是想借机寻给叶不往种蛊的人。此蛊非常,想是这人也不能寻常论,又是此等盛会,说不定也在哪儿暗中使坏。
在忻州时请教过段天申,言说,这恐是极毒的噬魂蛊。蛊虫开始只种进去一条,吸食寄主的精血,待养好了,就吞噬寄主的魂魄,寄主若是被蛊虫吞噬魂魄,那便是终结,连魂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被吞噬魂魄的寄主,将变成刀枪不入的尸蛊。
但这也有些说不过理,噬魂蛊在体内爆发迅速,叶不往不能活这么久。
但也不无可能,噬魂蛊只吞噬完整的魂魄,所以,叶不往魂魄不全!!!
自古缺魂少魄者其实众多,所以段天申未作惊奇。噬魂蛊阴毒之极,早已失传,段天申也只是听闻,没有根除的法子,好在还能缓解一二。噬魂蛊毕竟也是蛊,虽是不寻常了些,还暂且能治治表。但长此以往,终不是个法子。
叶不往确实还有一缕残魂没有归附。所以那缕残魂在叶不往手中会发亮,甚至后来,叶不往只要在附近,它也会暗暗发光,好像它本身就是个会发光的石头。
而蛊虫若暂时未被驱动,下巫蛊的人应该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叶澜果真在远处看见了他,一身玄服高亮炫彩,却红纱蒙面,看上去像西域打扮???腰间还有个竹篓,里面怕也尽是些害人害人的东西。
但叶澜还是没追上,原来下蛊的竟然是个西域蛮人!
他溜得快,叶澜担心叶不往的状况,只能先回来看看叶不往如何了。
叶不往还没撤针,闭目盘坐着,连头顶都插满了针。脸上没有表情,痛苦似是已经远去了。叶澜这次算全全看见了叶不往身上的恶痕,爬了满背。细数,十道,缠绕在一起。
坐着的人感觉到有人进来,却又没开口说话,便知道是叶澜,“段天申说你去抓人了?”
“嗯。”
平静的对话,却没问结果,人现在在这儿,结果可想而知。
叶澜在他床边坐下,眼盯着叶不往那身恶痕,只是拧紧了拳头忍住没拂上去。
叶澜却是一贯清冷开口:“你记起来了?”
叶不往猛得睁开眼:“你知道?”
叶澜也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叶澜问:“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一开始就没忘过。”叶不往稳了稳神。他讲的是实话,不过只是记得些片段罢了。记忆残缺不全的多。他自修炼有意识起,一些片段就总会闪过他脑海里,还害他修炼过程中差点走火入魔。他起初只是以为是些无厘头的梦罢了,直到他见到了他无厘头梦里的叶澜,才慢慢惊觉,或许,这真的是前世今生而已。
所以他跟着他,可他还是不知道为何,记忆总连不到一起,永远都是那么片面的片段,他一直试图拼接,但总有些事,他是真真实实的忘了。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杳禺峰主殿正中跪着。
一个中年男子身形很是魁梧,一口严厉:“修习仙道者,应如何?”
跪在地上的少年跪得端正,答道:“修习者信道,听诲,明理,戒欲,忌酒,修身,静心,养神,引气……”
“好,明知故犯者,应如何?”
“明知故犯者,杖责五十,抄习百遍心经,罚跪于宗祠。”
“既知,便自行去领罚,领完,去宗祠跪着,不叫起,不准起来!”说完拂袖而去。这已经是气极,因为名门修养,还忍着没有上前抽上两掌或者给一腿子。
领完杖责,背上腰上火辣辣的,倒把疼痛感都烧没了。
叶澜一个人规矩的跪在祠堂正中,现在是梅雨季节,飘飘然下起了雨,屋檐上雨水渐渐就汇成了一条条线。叶澜很是恭敬的跪着,一团光亮绕着祠堂内部上下翻飞,叶澜视而不见。
已快至中夜,叶弥从来不会心疼的让他早些起来。晚饭时间早过了,杳禺也没有在非行膳食的时间再安排吃食的道理,即是罚跪,也没人送饭。叶澜也就没打算再吃点儿什么。
可他还是偷偷溜到了厨房。偷拿了两个馒头,厨房再没有什么吃食了,叶弥一向公正无私,绝没有为受罚弟子留饭的规矩。这馒头或许还是哪位师兄偷偷为他留着的。
他有些轻车熟路的翻进了地窖,杳禺的吃食都靠每三天下山一次去小觉镇上采买回来。肉类便只能存在地窖里,地窖深处有一冰窖,正好存放了。叶澜提了只鸡出来,拿馒头用纸包好,一路走到了山腰。
路不好走,根本也算不上路,是叶澜以前自己瞎走出来的。
杳禺住宿都在山顶,山腰的草木是最为茂盛的。
杳禺山体也不算陡,山腰有处是有一块巨石横挡成的山洞,外周一圈视野开阔,洞体不大也不深,雨下急了,洞里会灌进来水。
洞外只有一小块空地,其下是悬崖。洞口出去些有一株老树,树像是早年被压断过,横着主干沿着崖壁长,其它枝丫拼命的往上弯,姿势怪异,却正好给山洞遮了形。
叶澜练功的时候经常在这边来,人少,清净。
运气好也能抓着兔子,野鸡什么的。但也只敢偷偷杀了,就着山洞找个地儿烤了吃。
叶澜把火升起,搭上架子,把鸡挂上烤架,出来时他还顺走了些调料,处理得手法很是娴熟。
等鸡皮开始绷紧冒出油花儿,香味儿就散出来了。
从洞外走进来个男子,背着光,约莫只比洞口稍矮些,身形很匀称。
一开口却是:“哎哟喂,这什么鬼东西?”本想耍耍帅,但是走路太招摇,被洞口的树杈子刮着了,有点儿疼。
这男子浑身上下都笼着黑气,衣服也不带变色的,却细细看了不是黑色,像蒙了一层灰似的雾蓝色,衣衫也是水烟蓝的。雾灰雾蓝的。
“叶仙师,你说这洞口长什么不好,偏横个光秃秃的树杈子做什么!?”说着还又折了那刮人的树杈子,走进来两步扔进火堆里。在叶澜对面坐下。
“是你自己走路还心有杂念,光折人家树杈子做什么,枝丫本来不多,都快被你折完了。”
再说,这才不是什么光树杈子,这是株朱砂梅。叶澜在邽山这么多年,还只在杳禺这断崖见过这梅花,就这一株。
叶澜虽是这样说,但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这株朱砂梅确实不知它怎么出现在这里,其实朱砂梅并不罕见,北方天地里多了去了,只是这泾谷地区少见,邽山也没有。杳禺倒有这一株,但有些歪瓜裂枣的感觉。
这株梅是从山体大岩石裂缝里长出来的,枝干向下走,伸到洞口。不长叶子,新枝是血红暗色的,花芽开始是绛紫色,花开是朱砂红的。
树枝前些天被叶不往折了两根,现下又折了一根,洞口就没有枝丫再伸进来的。
说来叶不往这个名字,大抵是在认识以后很久,叶不往在那儿逗他,“叶仙师,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呢,我成天叫你仙师仙师,把人喊得多老气,你看看你,才我一半儿高,是不是,”
叶澜也没觉着烦,他也无心看书,才来此地消遣日子,躺在断崖边,还能看见更高的其它峰系,就是云里雾里的。坐起来可以看见谷地和若隐若现的山石路。
躺在地上,日头已经高了,太阳晃得睁不开眼,叶澜便索性闭着。“叶子宁。”
“你还真有名字呢,我还以为你只知道自己性叶呢!”笑了两声,叶澜转头过来瞪了他一眼,叶不往忙忙打哈哈道:“挺好的挺好的,子宁这名字挺好听的,哈哈……”
又见叶澜没再多作反应,才问道,“是出自哪里,说了听听,我给自己也取个名字。”他不喜欢以前的名字,直白的形容他是个怪物。
叶澜恢复仰躺的姿势,复闭上眼,“没什么出处,大概是拜师论字辈排下来的名字,应该也没想和诗词扯上关系,不过确实南方歌谣里有一句好像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一类的。”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叶不往念了几遍,“那这样,你以后就叫我叶不往前辈如何?”说着脸上还一脸奸笑,摆出一副自操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