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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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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过店门,只见一席明黄色长袍的公子站在店中央,见他们进来了,拱手道:“在下忻州任远,恭候几位。”这与白日那与段家小公子吵架的人服饰出于一处,只是尺寸问题罢了。且这人言行举止大气得体,面目看着虽然棱角分明却又十分和善,也看着就约莫年长白日少年三四岁的样子,谈吐也是不凡。
“任公子,不知任公子前来所谓何事,家师便在楼上,不如待我通报一声,”阮灵溪恭敬回礼。
“哦,叶峰主已应邀入府,家父特地嘱咐我在此等候各位,还请各位随我来。眼下时辰也不早了,家父在家中设了便饭,详细过程容我在路上与各位解释如何?”说完摆了一副请,笑眯着眼。
地头蛇果真是地头蛇,叶不往想,想在忻州城内已经是风光无限了,更没想到这城中城的辉煌。这哪里是家院,分明是宫城。任家豪得简直得同天宫媲美,琉璃灯瓦,玉石铺路,寸土寸金。虽没见识过天宫,但叶不往觉着,大抵也就还比这气派些罢了。一路进了府门,绕行时间也颇长,不时也侍女经过,叶不往想不愧是黄金殿里养出来的,一点儿侍女该有的谦卑的瞧不出来。
到了正会客厅,里面也是灯火通明,比白日还要耀眼亮堂些。
“父亲,叶峰主,客人请来了。”任远立于大堂中央,禀过。
任崇左便即大笑开怀,道:“既如此,快请入座,客人都到了,多谢诸位给任某薄面,幸得一聚。远儿,传菜吧。”他如是笑着,一点儿威严都看不出来。
阮灵溪一行人便入座,坐定,叶不往才看见对面那抹紫色,心想真是狭路相逢啊!白日两个少年也都在,只是谁也不瞧着谁。
客人不多,菜式丰盛,首次斟酒的却不是侍女,而是任家的二小姐。也怪,果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从骨子里都透着贵气。
但任里希只倒第一轮酒,由下,便退下了。这一轮酒,任父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创造的艺术品。
“嘿,任家二小姐挺不错的,大师兄可有意?”叶不往压了声音在阮灵溪耳边,暧昧的语气说道。
阮灵溪自是不理会的,把他往旁边推了推,“休得胡言。”
“哪里是胡言,要不是任家老头想给自己女儿找门亲事,让人家小姐出来倒酒做什么?”叶不往说着,见阮灵溪仍是不理他,悻悻的偏过头。
却突然撞见,被尤朴子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这人爱屋及乌?有些莫名。叶不往识相的坐回端正,向尤朴子示意,自己对白菜没兴趣。
酒宴上话题不多,都是客套,仿佛也就是一场单纯的饭局。
叶澜此次却是应邀而至。否则他应该都不会去仙义大会,更不会中途转折至此。
前些时日,叶澜接到忻州来的消息,说,这次的仙义大会,怕是场鸿门宴。仙义大会五年一次,皆由上届取得优胜的门派世家举办,而上社辛家,已经是连续三届霸主。人生在世,能有几个五年,所以早传出,上社辛家野心勃勃,况且这些年辛家确实在暗中扩展势力。
叶澜想来也奇怪,这些情况虽不至于空穴来风,可为什么忻州的信到了自己手里,他做事向来低调,在邽山更是不怎露面,还是颇有些疑虑。来此,也不欲说明什么,只是还是静观其变。况且还遇见了段家人,或许可以多留上些时日。
晚宴后,任崇左留叶澜和段天申往书房密谈。
结束时,快至深夜了,月亮已经高高挂到了正中天去。
叶不往似是在与任里希说笑,隔得有些远,任里希见书房门开了,恭谨的在原地向这边轻拂了礼。叶澜点头微曲以示回应。再撇了眼叶不往,眼神也并无些许情绪,如山河般沉寂。
待走近了,才温声道:“任二小姐,多谢贵府盛情款待,天色晚了,我们先告辞了。”
叶不往也道是,先兀自走了两步路后,却发现旁边没人,转回身,才发现叶澜还留在原地,像是与任里希说些什么。在他良久的注视下,叶澜才终于走向他。
“叶澜,”叶不往有意无意的叫了他一声,叶澜只是静静的听着。
见他不回应,叶不往只好一如既往的开始自己的独角戏,“你说,任二小姐这女子如何?”
叶澜还是没接话,就像清楚叶不往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我觉着她挺好的,人家虽然是大家闺秀,但是骨子里有股英气,她剑也使得不错,我刚才偷偷瞧见的。嗯~长得也好看,规规矩矩的,又知书达礼,”叶不往本来还有很多形容词,只是发现身旁的人又不见了。
抬眼回望过去,叶澜停在了离他五步多远的地方。他脑子里千怀百转,最后,暮地笑了,便是那种山水落于眉眼间,痴长缠绵,望尽了,也只有一眼的悸动。叶不往突然有些头疼。
叶澜缓缓地向他走来,而他说,“不往,若,若是你喜欢里希姑娘,方才见你与里希姑娘谈的也投机,若你们真心相悦,待我同任领主商量一二……”
“够了,别真拿自己个儿当师父的说辞,我要是真心喜欢的,自己能拿的到,不需要师父帮我说媒去。”叶不往也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无名火,此刻头疼更厉害了,便更是不讲上下尊卑了,但是说着是说着,还是意识地克制了一番的。
说完,气翻翻的乱走了一通,只想赶紧离开叶澜视线。
叶澜也敛了笑,神色异常清冷,看着离开的气熏熏的叶不往,只终是叹了口气。
叶不往确定自己刚才已经走过这个地方了,又倒了两步回去,拿手一拍脑门儿,心想:这府里都差不离一个样儿,像复刻的似的,草木都是栽种修剪地一样规矩,只真是把他快转花眼了。
本想不然认命在外边露宿得了,可谁知累了靠着回廊栏杆,倚着打了会儿盹儿,还竟真的睡着了。
睡着之前叶不往还在想,这会儿天气可还没怎么回暖,不然我变回狼,好有皮毛抗抗冻,末了还是笑了笑。
夜再深了一些,通明的忻州城里已经静了下来,灯火也褪去了,熄了一盏又一盏,当大部分陷入黑暗时,月光洒得也是极好的。原来这繁华世,也有沉寂的时候。
叶澜了无睡意,坐在房顶,把锁灵珠拿在手里端详,珠子发着弱弱的惨惨淡淡的光,许是这里是阳气过盛之地,忻州人丁兴旺。
叶不往偷偷瞧着,其实,在叶澜刚伸手抱他回来时,他便醒了。只是装着没动。
叶澜将他放回床上,盖过被子,在床前站着,其实月光本透过窗柩倾进来一些,虽然暗暗的,但可以看清人脸,叶澜就定定的站在他床前,遮住了光线,叶不往头笼在阴影里,良久良久,才只是头顶传来了一声叹息,若无这声轻叹,叶不往几乎都要睡着了。
叶澜离开前,轻轻关上了门。
叶不往在叶澜脸上看着的,永远都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淡漠表情,或许是拿着玉珠子时,有些许皱眉,他猜想,莫不是心上人赠予之物,但有转念一想,若是心上人赠予之,该是一丝一毫都好好护着才是,只是这流苏挂吊,似是已经换过了,有些说不上去。
可是怎么看,这也只是个发夜光的珠子。
叶澜一行人在忻州停留了七日,叶不往自是伙同阮灵芥他们玩儿得高兴了,都便是差不多的都孩子性格,段临和任离也在他们的混日子队伍当中,只是仍然剑拔弩张就是了。但要约好明日去射猎打鸟儿的,又一个都不肯不去。任离好不容易有个待客的由头自由一番,更是不放过这些机会。
段临和任离,活像对儿欢喜冤家。
一次任离把段临逼急了,段临竟跳到树上随手摘了两片叶子,吹了一阵刺耳的调子,本以为耳朵受点折磨便已经算了,谁曾想,不时便从林子里钻出好多毒蛇毒虫子,吓得他们几个撒腿就跑,只留得段临在那儿扶着树干哈哈大笑。任离可从没见过这么多毒虫,为此,更是一连好几天,都绕开路走,没再敢惹他。
叶澜倒是和段天申走得挺近,好像在讨论什么问题,叶澜听得仔细,仿若受教的学生,不住的点头。
七日多后,叶澜一行辞行,对于鸿门宴的谣传,叶澜向任领主表态,若有变故,自当全力配合。
出了忻州城,本欲往北行了,却中途听闻彭泽发了大水,几日几夜暴雨倾泻不停,乡民们流离失所,房屋瓦砾好些的便浸在水里,更坏的情况,便是被冲塌了,随洪流而去。
彭泽是丰乐西界,丰乐下祝沈家自不会不管。
虽听闻下祝沈家善音律,但叶澜一行赶到时,彭泽的水患已经基本消除了。
下祝沈家大小亲力亲为,男人在河道周边巡视救人,女人们便建起粥棚,济人以食。谁都不挑拣力气,仿若谁都有无穷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