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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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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陆兵承包了女孩的安全任务。他带着女孩,找到发丘将军的办公室,锁好门,子弹上膛。女僵尸和夏梦决定在天空墓里寻找夜魔。当然,这决定遭到了陆兵强烈反对。可惜,大块头陆兵在申雨声面前从来只有挨打的份儿。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
被怼回来的大块头果断扭头盯住苏云溪。陆兵和穆勇反对,夏梦和申雨声同意。二VS二。
正在观察办公场所的某人似有所感,回头瞥了一眼僵持中的三人,最后把目光慢慢挪到夏梦身上——她一直盯着藏在陆兵背后的幸存者,眼神锐利。
天空墓的唯一幸存者,是个被夜魔爱上的十五岁少女。据她所言,那个夜魔化作人类的模样,以朋友的名义靠近她,勾引她,最终把她给XX,为了逃出魔爪,她鼓气勇气向天空墓的发丘将军求救,于是,一场古墓军队剿灭夜魔怪物的厮杀上演,最后的结果,就是陆兵她们看到的模样。
“去吧。”
苏云溪同意了。无视陆兵的咆哮,苏云溪转头回看墙壁上的地图。夏梦离开办公室前,眼神复杂得望了她一眼。
办公室的铁门哐当作响,确定里面的人听不到后,申雨声拍拍夏梦的肩膀,示意她该开始了。
“如果她真的发觉了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不是?”这种安慰性质的话从申雨声嘴里说出来,讽刺的意味挥之不去。夏梦不打算追究她的真意,只是略带警告地重复之前商量好的事:“照计划,没我的指示,你不准动手。”
“好了好了,”大大咧咧的摆手,申雨声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谁喜欢跟你们这种浑身黑漆漆毛茸茸的家伙动手了。按照约定,你来处理。最好不要让我动手。那个小豆丁,最近看我们的眼神越来越让人发毛了。”
“云溪?你什么意思。”
“好了,一提到小豆丁你就变了个样子,注意你当前的问题。”
申雨声扬扬下吧,示意夏梦的背后。熟悉的味道,猛转身,在逼仄狭窄的隧道尽头,有一双金黄的灯一闪一灭。
夏梦暂时把苏云溪放在脑后,抬头缩紧肩膀,一步一步靠近那双金黄的灯。白皙的手臂在黑袍之下随着身体有节奏的摆动。
“你真是疯了!居然让两个女孩子独自搜寻怪物,你真的是疯了!”
穆勇和苏云溪正在把办公室的地图牢牢刻在脑子里,陆兵不断的碎碎念终于惹恼了苏云溪。
“你想英雄救美的话,你就去啊!”
如蒙大赦的某人连忙抓起木仓,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如今,办公室里只剩下三个未满十八岁的人类。
“你不跟着去吗?”苏云溪好奇一向粘着陆兵或申雨声的穆勇,今天怎么这么老实。穆勇的回答出乎她意料:“她们出去战斗,我又帮不上忙,我还是老实呆在这里,把地图记下来比较有用。”
清瘦的男孩目光炯炯,仿佛要把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刻在脑子里。看到对方一心一意的模样,苏云溪决定离开他,背对穆勇,径直走到幸存者面前。
天空墓的唯一幸存者,是个名叫程菲的十五岁少女。跟苏云溪同龄,却已经跟怪物上过床。
苏云溪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感到心惊。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程菲正握着陆兵给她的手木仓,蹲坐在地,死死盯着一本日记。
苏云溪弯腰,欲把那本日记拿起来,却被一巴掌打红了手背。
“!”
穆勇虽然好奇,但看到两个女孩大眼瞪小眼,火气冲天,直觉让他回头充耳不闻装疯卖傻。
苏云溪扬扬眉毛,伸出另一只手,目标——日记。
“啪——”
又被打红了手背。如果不是对女孩的话有所怀疑,苏云溪大概就会以为对方被怪物吓得发疯了。
“你在撒谎。”穆勇偷偷竖起了耳朵。程菲同样扬起了眉毛,只是因为蹲坐的姿势,让她看起来凶相毕露。
“你在说什么?”
“你对陆兵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不可理喻的疯子。”气恼的程菲抓起地上的日记,起身躲到另一个角落。在这瞬间,苏云溪确定自己没看错——日记封面,写着“程菲”二字。当着主人的面拿走别人的隐私确实不对,但苏云溪的目的不过是试探对方对他们一行人的态度。
正常情况,即使苏云溪想要看人家的隐私,拒绝救命恩人也不会用打手这种方式。程菲不仅用了,而且用的非常顺手。仿佛是个……颐指气使的独裁者。
第一次见面,扑到陆兵怀里的时候,明明哭的梨花带雨,陆兵一走,连拒绝都透露着暴戾。两面派的差异太大,苏云溪证实自己的直觉。
她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在追上角落打破砂锅问到底前,苏云溪敏锐得发现另一件事——从第一次见面起,程菲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她恍然想起,人们对夜魔的定义——
伪装人类,欺骗女性人类的感情,再趁机剥夺人类女性的生育能力。
可问题是……无论传言还是眼前的夜魔幸存者,都没有明确说出,夜魔到底怎么夺走女性的生育能力?他们说夜魔拿走了女性腹腔内的生殖器官但……怎么拿?
一切问题的答案,苏云溪深信,眼前这个捂住肚子拿着木仓的女孩,一定知道。
偏偏这个人从见面一开始就在撒谎。
她撒谎的目的是什么?天空墓里的怪物,真的是夜魔?
“阿哦哦哦——”
凄厉的长号随着地震传来。发丘将军的办公室开始晃荡,掉在顶上的日光灯闪烁光芒。就在苏云溪以为灯光会熄灭时,日光灯的灯丝居然顽强的承受下来。
“咳咳……”抖动落下的灰尘就让嗓子很不好受了。灰黑色的墙皮,散落在长方形的铁桌上,不少碎块滑过桌脚,落在了蒙上白布的尸体脸上。这个古墓倒霉的发丘将军临死都握着鹅毛笔写着什么。如今,捏在手里的鹅毛笔被地震晃动,终于离开了尸体僵硬的手掌,掉在了地面。
突如其来的地震令两个女孩脸色大变。苏云溪担心夏梦和申雨声遇到的东西,而幸存者程菲担心的事是什么,苏云溪无从想起。
十平方左右的空间里,唯一的男孩穆勇似乎对鹅毛笔有点兴趣,地震过后,踩过地面的碎玻璃,弯腰伸手捡起鹅毛笔,却在转身抬脚时,误踩翻开倒扣在地的硬皮书,摔了个四脚朝天脑门着地。
摊开的左手却在起身的时候按下不知名的机关。
“咔嚓——”
这种突然断裂的声音传入苏云溪的耳朵,简直如同天籁。当挂着地图的墙壁缓缓裂开一条缝,苏云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古书里的冒险世界,期待已久的机关带着扣人心弦的秘密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你知道这里的发丘将军建了个密室吗?”
“我不知道。”被问到的女孩一脸惊讶和恐惧,苏云溪越发确定这位幸存者对她们隐藏了些什么要命的秘密。
考虑到这一点,贸然外出的陆兵其实有很大的危险。但一想到外面还有女僵尸和……夏梦,陆兵的危险远远低于墙壁后面的密室吸引度。考虑三秒后,苏云溪一把抓住欲上前一探究竟的穆勇,掏出养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硬塞进穆勇的手里。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前,揪住他的肩膀,死死盯住愕然的男孩:
“我进去看看,你留在这里,保护她,她有木仓,现在你也有了。我要你们两个始终在对方的视野里!”
说到“视野”这个词时,苏云溪狠狠捏了捏穆勇的胳膊,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抬眼,死盯着苏云溪,两人对峙半刻,穆勇缓缓把视线越过苏云溪,投向蹲在角落的幸存者,再把视线挪回来,重重点了点头。不发一语。
在确信穆勇听懂她的话后,她抄起洛阳铲,只身下到密室。
另一边,引发地震后,全身漆黑的毛绒怪物躺倒在地,浑身是血。突起的吻部不断有鲜血流出,红色的液体不断从漆黑的毛发上滴落,右肢以违背自然规律的诡异姿势贴在地上,无法活动,唯一能够抬起的左臂死死护住肚子。
击倒她的敌人上前一步,它拼尽全力抬起头,喷血的嘴里发出低哑的嘶吼警告。随着警告而来的,是不断从嘴里流出的鲜血,仿佛血之喷泉。
“哦呀,夏梦,瞧,这家伙,临死都要护住肚子。你说,她是不是已经……”
夏梦挥了挥黑袍袖子,无声阻止申雨声接下来的话。她收回敌意,在黑毛怪物的身边蹲下来,“告诉我,这古墓发生了什么?你……真的杀了这里的人?”
黑毛怪物睁开金黄的眼,无声得怒视发问的人。过了很久,久到申雨声都不耐烦得叫嚷给她点颜色看看,那怪物才喷出一口鲜血,仰起头,用人类的声音怒斥:
“你明明很清楚,如今却在装疯卖傻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最心爱的人,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
声音很稚嫩,如果换成人类的话,多半是个可爱的小萝莉。只是这种话,却成功激怒早已不耐烦的僵尸,长发即腰的红衣女僵尸拨开玩了很久的头发,笑呵呵得走过来,一脚踩在黑毛怪物的肚子上。
“不要!”
“住手!”
无视黑毛怪物惊慌护住肚子的举动,拨开夏梦拦住她的手,大红衣服此刻飘舞,鲜艳的颜色在告诉所有人它的愤怒:
“装疯卖傻?疯的人,傻掉的人,到底是谁?啊,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夜魔,谈情说爱就算了,谁叫你把古墓搞成这个样子的?还杀人?你自己看看,这古墓死了多少人,难道,这些人都是你的情敌吗?即使是妖魔鬼怪,也要有妖魔鬼怪的节操啊,你这么玩,游戏还怎么玩?你真想跟你那位爱人一辈子活在古墓里?生跟死都在同一个地方?你死就死吧,干嘛非拉我们下水!你不知道本小姐忍这里的臭味忍了很久吗!”
申雨声发怒的原因之一,就是这所古墓散发的气味。本来,僵尸的嗅觉不怎么灵敏,但她的诞生是个异数。在这座到处都是死人的古墓里,死掉的人慢慢腐烂的气味比君侯墓活人散发的,乱七八糟的气味更让她难受。
第二个原因,她不太想承认的是,如果天空墓正常的话,她们是可以用钱购买牛马等物,早点赶到猎人协会,这样,她就能早点甩掉烦人的大块头陆兵了。如今可好,不仅人死了个精光,她匆忙跑到马厩一看,连马都死光了,一只活鸡都没给她留下。鸡圈里,到处都是带血的鸡毛飞舞,场景犹如下雪——下血雪。
第三个原因,纯粹出于个人喜好,她很想看看小豆丁和黑袍女的恋爱结局,本来还抱着慢慢期待的心情,旁观好戏,如今,这黑毛怪一搞,那场恋爱戏的结局怎么看都不太美好。
总之,即使是夏梦的同类,申雨声也不打算嘴下留情了。
黑毛怪显然比她们想象的更蠢,她被申雨声三言两语就气得口喷乌血,本就奄奄一息的怪物现在更是丢了最后一口气的半口。
“闭嘴。你一个死掉的人类,凭什么质疑我们的爱!”
“爱?!”申雨声的音调,有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是的。你知道的吧,我们一族,为爱而生,为爱而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心爱的人。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如果心爱的人想要,我们也会为她摘回来。”
稚嫩的女音不像撒谎,而且所言非常符合两人对夜魔的认知。不过,申雨声非常不赞同这种生存方式。
“为了爱,你就要伤害其他人,如此,就算你为你心爱的人诞下了子嗣,可有想过,那样的子嗣,如何在世人的偏见中活下去?”
夏梦偏头看着同伴——她知道,这也是申雨声想对她说的话。
“我无所谓子嗣的问题,”红衣女人再次拨弄头发,潇洒后甩,“但你们可不同,无论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只要成为母亲,必然会为孩子的未来操心,而你们成为母亲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影响孩子的未来。”
如果要跟某个人类有未来的话,就必须找到跟人类和平共处的办法。否则,杀戮的循环永不停止。人和怪物的后裔,永远不能翻身。
到最后,申雨声是看着夏梦说出这些话。
夏梦一直都在沉默。直到脚边的黑毛怪挣扎起身,金黄犹如兵乓球大小的眼愤怒瞪视:
“你根本就不懂!女僵尸!”
申雨声头疼——说了这么久,这货压根就没听懂。
然而,就在申雨声捏着鼻梁大呼“蠢货”之前,黑毛怪说出的话让两人同时一惊!
它说: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我的爱人想要什么!她想要这里的人全都去死,我就一定会实现她的愿望!”
“你说什么!”
夏梦和申雨声几乎同时弯腰,朝黑毛怪吼过去。然而,在黑毛怪来得及解释之前,木仓声响起——三发子弹分毫不差得摄入黑毛怪的额头、眼睛。
那挣扎中的黑毛怪气绝。
“你——”
“你们没事吧!”
“去死!”
端着步木仓而来的陆兵被气急败坏的红衣女僵尸扇了一巴掌。陆兵目瞪口呆得摸着脸颊,难以置信的反问:“我来救你们,你这是干嘛!”
“云溪!”
夏梦如离弦之箭,冲回原路。
看着消失的黑色背影,红衣女僵尸伸出食指,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你让那个幸存者跟小豆丁和穆勇在一起?”
“是啊。”
“你、你、你真是蠢笨如猪啊!回去再跟你算账!”
一挥衣袖,迅捷的红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古墓破烂的仓库里,只留下黑毛怪的尸体,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某个人。
“啊?”
天空墓的发丘将军,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位老人在办公室里修建的密道,比苏云溪想象的更深,更长。脚下的坡道一直延伸,一直向下。微弱的手电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仿佛一吹即灭,脆弱得不堪一击。
养父送给她的手木仓给了穆勇,手电筒用布条栓在额头上,紧握洛阳铲的苏云溪,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墙、墙、墙……一模一样的灰色墙壁,连砖与砖之间的缝隙都长得一模一样。很快,苏云溪就陷入了视觉疲劳。
安静、幽暗、狭窄……连呼吸都变得单调乏味。
未知的黑暗深处,一模一样不断重复的景色,眼皮变得沉重,她不得不甩头强迫自己逃离瞌睡的魔爪。在苏云溪的神经倦怠到极致前,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圆形空间宛若鸟蛋,天顶是漂亮雪白的弧形,发出的光芒让整个空间宛若白昼。天顶上面刻着各种飞鸟的图案。流畅的线条浑然天成,有鸡、有鸭、有天鹅、有金乌……长嘴的、尖嘴的、各式各样的鸟。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拱形天穹中心,那只丹顶鹤。
修长尖锐的嘴,直直指向地面。而正对着的地面上,一座石质棺材摆放在那里,端端正正。
看到棺材,苏云溪想起了君侯墓的烂事,整个人已经不好了。何况,那棺材上还背朝她坐着一个人!
手木仓没带、队友不在,苏云溪果断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打算逃走。
“咦?是你!”
背后的那个声音,仿佛是催眠符。苏云溪拔腿开跑。
“喂,你跑什么!”
没听过的声音,不跑才怪。然而,她绝望的发现,墙壁仿佛有了意识,眼看着就要逃进通道了,墙壁居然合在一起,硬生生将出口吞了回去。
一股热气袭来,转身,俊秀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眼跟眼的对峙,三公分的距离。
苏云溪非常确信,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惊恐。因为对方看起来一脸有趣。
“你在害怕我?难道……你还没想起来?”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也许苏云溪的表情太过生动,从棺材上跳过来的短发女孩眉毛一挑,身体后仰,一脸恍然大悟。
“啊,原来如此。你还没想起来。难怪见到我像见到鬼一样。”
见鬼……难道不是见鬼吗?哪个正常人会坐在棺材上?
“来,说罢,关于蓝色心脏的事,你记起来多少?”
蓝色心脏?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词语,苏云溪的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蓝鬼”的那双蓝眼睛。
回来……
梦里蓝鬼的话又浮现在心中。
“骗人吧,你什么都没想起来?连做梦都没梦到过吗?”
梦?
好奇小猫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不知身份的家伙有她一直渴望知道的答案。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苏云溪决定顺着眼前短发女子的话,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我只梦到过蓝鬼,没梦到蓝色心脏。那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诡异的沉默,但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笑非笑的模样特别欠打。
“你还真是……算了,给你个提示好了。”
手指点中额头,速度太快,苏云溪不认为自己有躲开的机会。如电流一样的锐痛刺入脑海。很疼,却没有心脏来的痛苦。
“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会想起来的。关于舒绫、关于许昕、关于蓝鬼,还有你自己的事。”
“哈?”
“对了,你要去见男……苏运成是吧,猎人协会距离这里可不近,水墓那里最近又在闹水鬼。你要去的话,坐这里的特别航班会更快一点。只是要小心,”
话还没说完,短发的女孩转身摆手,很快就走开了。
“这里的特别航班脾气似乎不太好。”
“喂……”
眼看对方要走,苏云溪急忙叫住她,“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那个短发黑皮衣的女子回头笑了笑,往前几步,恰好站在棺材面前。双手伸出去,弯腰,把棺材板掀开。
想起邪尸出现的情形,苏云溪倒退三步。
那石质棺材盖看起来至少有十厘米厚,短发黑皮衣的女孩毫不费力得掀开——没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只有女孩弯下腰,拖了一个鲜红的、巨大的金属物品出来。
“摩、摩托车?”
“是啊,怎么样,我的怪兽还不错吧。我老婆送给我的哦。”
短发女孩开心的拍拍座椅,鲜红色的座驾仿佛有生命似的,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作为回应。
苏云溪目瞪口呆。
人还没骑上车,车子自己先发动起来?
揉揉眼,确信自己没有眼花。那身形娇小的女孩一脚跨上摩托,踩下离合器,漂亮的甩尾,径直朝墙壁开过去。
“等等!你还没有回答!”
“你要的答案,你会想起来的。”
伴随着轰隆一声,那鲜艳的摩托在墙壁上撞出一个大洞,苏云溪闻到了新鲜的空气——毫无疑问,那个莫名其妙的黑皮衣女子直接撞墙开路。
“云溪!”
夏梦的声音?
回头,刚刚被合拢的墙壁被撞开,烟雾缭绕中,夏梦的身影立刻笼罩她。
“云溪,没事吧!”
比起刚才宛若梦境一样的不真实,比苏云溪高多了的黑袍女子,眼中的担忧和掌心的温度,都那么实在。
实实在在,苏云溪突然好想拉着夏梦的手,去地面,去面对成千上万的丧尸,那样,就再也不用经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了。
“你给我过来!”
“放开我混蛋!”
“喂喂,雨声,到底怎么回事啊!”
申雨声暴躁的声音、陆兵无可奈何的制止、程菲气急败坏的叫嚣由远及近,唯独没有穆勇的声音。
不好!
从夏梦的注视下走开,苏云溪没有看到夏梦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和伤感。
烟雾中,苏云溪隐约看到陆兵抱着穆勇,申雨声反手压住不断挣扎的程菲。
“怎么……”
地面又开始震动,这一次,不再是地震,而是抖动,剧烈的抖动,以及天崩地裂。
“小心脚下!”
夏梦的警告太晚,东倒西歪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脚下,突然冒出白色的东西。
而苏云溪分明听到噼里啪啦的杂音,顺着噪音抬头,头顶的天穹已经裂开,金色的阳光洒在地面,将从地底慢慢浮出的东西照的晶亮。
白色的,毛绒绒的,巨大的……
很快,红色的东西在一段呈现,然后是比人还大的眼睛!
“个个个——”
鸡叫。公鸡打鸣!
众人冷汗狂飙。
这才是天空墓真相——墓地有一只正在孵化的白色大公鸡?!
“有毛病吧!鸡怎么能飞上天!”
而且还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巨大白羽公鸡?
然而,苏云溪却暗叫不妙。她分明记得,摩托车手在离开前叮嘱她——这里的特别航班脾气不好!
既然是航班,也就是说……可以把她们载上天?
“小心!”
苏云溪只来得及抓住身后的夏梦,刚刚破壳而出的巨大白公鸡就开始抖动身子,洁白的羽毛哗哗作响,公鸡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棺材、比如人,稍不留神就被甩了出去。
为了不被脚下的羽毛抖出去,申雨声放开了程菲,转而趴在地上,死死揪住白色的羽毛。
陆兵只能单手抓住羽毛,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昏迷的穆勇。
大白公鸡伸长了脖子,仰天长鸣。巨大的打鸣声,震晕了所有人。勉强保持神智抓住鸡毛,紧接着就被迎面而来狂风吹了个透心凉。
大白公鸡真的展翅飞了起来!
申雨声似乎骂了句什么,苏云溪听不见。唯有拉住夏梦的左手,传来的温度告诉她,她们还活着。
狂风呼啸,一张嘴就会喝下一肚子冷风。大白公鸡高速飞行,强大的气流别提说话,就连呼吸都变得比刀割喉咙更痛苦。所有人,在鸡背上俯首趴着,等待大白公鸡着陆的机会。
“云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夏梦的声音,那声音实在太过缠绵,她忍不住顶着狂风,掀开眼皮——
夏梦就在她眼前,不到十厘米的距离。黑色的袍子在白色的羽背特别显眼,但永远比不上那双眼睛——苏云溪总觉得,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比看向其他人多了一份温柔。
“个——”
大白公鸡突然一声惨叫。白色的背脊剧烈的震动,紧接而来的,是失去重心的坠落感。
耳边响起了木仓声!
“云溪!”
在昏迷的最后,她看到夏梦扑到她身上,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另外一个人的诡异人生:
那个女孩,出生在一个警察世家,父亲是侦破无数要案的长官,却因此被仇杀。十五岁就丧父的她立志为父报仇,却在学校的修学旅行中,目击了丧尸潮的爆发。
她和她的好朋友,她称其为“冰山木头”的人逃出了生天,逃到了冲绳的美军基地里。她那位“冰山木头”好友非常厉害,那位红眼睛的学生会长也非常能干,在两人的带领下,她们成功在冲绳基地扎下根,开始在末世恢复人类文明。然而这一切,都在三年后,被一群慕斯林恐怖分子打破。
那个戴着红水晶吊坠的普什图女人……那个矮小的东亚人,居然是这群恐怖分子的首领!
除了冰山木头,她其他的好友陆续死在这群恐怖分子的手里!然而,她最信任的朋友,她眼中最强大的战士——冰山木头和学生会长,居然愿意跟恐怖分子和解!
红眼会长的父母,居然还为她们制造出了孩子!不仅仅是冰山木头和红眼会长的孩子,还有那两个恐怖分子的!
她所尊敬的学生会副会长伊东前辈死在罪犯手里,她的好友仓崎牙子被恐怖分子狙杀,她们都被罪恶吞噬,为什么青寒和会长要跟罪恶和解!
无法接受的她选择出走。她走过大陆,沿着古时的丝绸之路,一路向西,从丧尸嘴里,救下很多幸存的人类,最终,在里海岸边被土匪包围,弹尽粮绝,用最后一颗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
明明是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梦,为什么……那么难受,那么想哭?
梦在最后一颗子弹射出时,就已经结束,黑暗笼罩一切,连近在眼前的手都看不见。
然而,没有结束。
黑暗中,她听见几个人在谈话:
“怎么办?卫青寒,她可是你的人,就让她这么走了?”
“跟我没关系。”
“真是冷淡啊。明明,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不是?难道,迦南之心真的有那么厉害,跟你一起扛过木仓的战友兼朋友也不顾?”
“……”
“我说你啊,就算感情被迦南之心磨灭,理智还在吧。是你吞下了迦南之心,你老婆可没有。你不伤心,你那位红眼睛老婆就当真不伤心?还是说,你的迦南之心,已经让你对老婆都不在意了?难怪那个红眼睛女人整天找我们麻烦,原来是没了你的滋润啊。”
“被老婆踹下床的人没资格说我。”
“喂,别胡说啊,我才没有被踹下床,我那时给老婆端水,端水!我可比你会心疼老婆了。哎哎哎,怎么又扯远了,好了,扯回来。这人的灵魂,你到底管不管,不管的话,我就收走了。”
“阿夏想干什么?”
“哼哼,聪明。猜得没错,不是我要干什么,是我母亲,阿夏大人,她好像挺中意这人的灵魂,打算当作容器的灵魂使用。”
“容器?难道是……”
“是啊……”
黑暗突然开始有了温度,但苏云溪却抑制不住得颤栗。一颗蓝色的巨大心脏在黑雾中出现。
她知道这个东西!
蓝色心脏……银蓝色的光芒,许芯和舒绫,两个女孩子的灵魂融合在一起的产物。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人误被生死棺扣在棺内,另一人为了救出棺里人,向冥界之主——阿夏大人签下契约,然而最后却失败,没能救回她的爱人。最终,两人被蓝色心脏吸收,永远活在心脏里,也算实现了两人“同生共死”的愿望。
而这颗诡异的心脏,就是阿夏从蓝鬼的身体里掏出来的一部分。
“你们打算……”
冰山木头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啊,母亲说,已经把蓝色心脏放在某个婴儿身上了,现在只差一个灵魂而已。”
黑暗散去,她再度看到蓝鬼幽蓝的眼盯着她,干涸的嘴角亲启:“回来……”
我的心脏,回来!
当她再度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牢里。
不大的牢房,仅能摆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她从床上苏醒的那一刻,便被守在旁边的医生发现,脑子还晕晕得,就被持木仓的战士带到了一扇金属门前。
即使在晕眩中,她也没有错过带路的战士,脖子上的狗牌——金属小方片,刻着漂亮的刺刀步木仓——这是猎人协会的记号。她们的大白公鸡,被猎人射了下来!
“进去吧,小家伙,猎人会长在等你。”
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毫无疑问,这种沉重的声音,能够隔绝里面的一切。
高高的法庭上,没有原告,没有被告,没有陪审团,也没有观众,只有法官席上的一人。
“哐啷——”厚重的金属门关上,遮住人脸的聊斋志异硬皮书也缓缓落下。猎人协会的会长刘玄露出了真面目。
“好久不见,立华千音,这一世,你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