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曾照彩云归》怿詺

19、第 19 章

　　九君想了想，她倒是知道一个人，会对北头的山啊水啊的有了解。
　　任职方相氏的苏郎主，苏朗钦。
　　他们苏家主管的都是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苏朗钦继任郎主后，每年各地的山神祭祀也都是他去主持。
　　只不过，她不是很想去联系。
　　九君找了个理由躲开叶从之。
　　她坐在大石头块儿上，拿出上次被她在山洞里磕碎了一个小角的镜子。食指勾成问号，九君对着镜子敲了敲。
　　镜面自受力点处往周边竟荡漾出了波涛水纹。
　　这是苏朗钦给九君的镜子，即使天南海北也可以借此会面。令人遗憾的是，万物没有十全十美，这小镜子的缺陷是不能够传达声音。
　　不过，他们两人都习得唇语。
　　很快，镜子对面就有了回应，荡漾的纹路逐渐显现出了具体的影像。
　　这是九君第一次拿这小镜子主动来找苏朗钦。
　　所以，即使是听不到声音，也能感受到苏朗钦的喜形于色，“阿止有何事找我？”
　　“都说过了，勿要这样叫我。”相对于苏朗钦的喜悦，九君难免太过冷漠。
　　“好。”苏朗钦似乎是习惯了九君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顺着她的话点头，微笑中包含的宠溺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
　　“苏朗钦，你那儿可有京畿之北的地貌图？”
　　“有。”
　　“我想要用用，你能不能找找，然后差人给我送到谢府去？”
　　“这么着急吗？”苏朗钦蹙眉，“但是地图已经先一步被明家新晋的郎主安泽从我苏府拿借去了。”
　　“而且我现在人正在州城，是前些日子与陛下一同来的。”
　　九君警惕。
　　她冷冷说道，“在州城，你们是要联合起来过去抓我吗？”
　　苏朗钦还是宠溺的模样，“怎么会？我是奉长殿下的懿命，才过来治管疫病的。”
　　他将手摸放在下巴处，琢磨道，“既然这样，我便和安泽兄商量商量，若他不急用，就给你送到谢府去。”
　　九君沉默。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苏朗钦也不着急，耐心询问。
　　“苏朗钦，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帮你实现。”九君直直盯着小铜镜，“你也不要忘记你的诺言。”
　　“好。”苏朗钦笑弯了眉，“我见你镜子似乎是碎了小角，这几日我抽空再打一面新的，回头给你。”

　　在之后赶路的日子里，九君精心照料起沾染疫病的叶从之。
　　而叶从之全心投入到药草之中。
　　采摘，服食，记录。
　　他已经是病入膏肓，就更加大胆地拿了自己的身体来糟蹋，病况也因各种药入腹而时好时坏。
　　得有天神眷顾，九君知道自己对珍宝具有奇异的直觉。她一得了空便去外头转，不停找些许能派上用场的药草。
　　九君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甚至比患了疫病的叶从之还要明显。
　　“别累着，休息着来。”叶从之对忙个不停的九君说。
　　九君却总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她挥舞起攥握着的小拳头，宣告着自己的斗志昂扬，“叶从之，你可不准拦着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活得这样像这些天一样痛快过!”
　　叶从之哑然失笑。
　　突然，叶从之皱紧了眉头，目光也一直跟紧着九君。
　　一开始，她还能行动自如，可时间一长，就不由得紧张地绊手绊脚。
　　九君再忍不住，蹦跳起来，恼羞成怒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叶从之，你别老盯着我瞧了！”
　　小脸儿底色苍白，外层面上却时不时泛起异常的红润。
　　“你腿上是不是有暗疾？”叶从之走过去拽住她，沉哑着声音问道，“这几天变天，风吹得厉害，不停奔走还不休息……”
　　极力掩饰之下仍被他发现行走时有微微的跛，该是有多疼痛？
　　他差点儿就忽略过去。
　　“我……我哪里有什么暗疾!”九君结巴，“不过是这两天走多了有些腿酸。”
　　叶从之拿着手中作拐杖的树枝往九君腿上轻轻一瞧。
　　九君龇牙咧嘴地歪倒在地上。
　　叶从之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大，他对从地上要起身的九君伸出手。
　　可九君没有牵搭，她怕一使劲也会把叶从之拉倒下，还不如自己撑了地起来。
　　“我们明天再休息一天。”
　　“不行!”
　　疫病是要人命的!
　　时间这样紧迫，她也并没有什么大碍，怎么能再拖后腿。
　　九君万分坚决!
　　叶从之叹息，他突然伸出来了胳膊，又快速地收回，脸颊略有淡色余韵。
　　“我看看熬煮的药去。”
　　原地里，九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郎君，刚刚是抱了她？
　　九君傻呵呵地笑开了眉眼，她觉着自己幸福极了。
　　这个拥抱，是她自疼痛以来得到过的最好的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