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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我凶她了? ...

  •   姜仲公生前曾对着卫宁夫人戏言,说是若有早一日战死沙场,也要把尸骨葬在烁州城外百里坡之上,以一缕忠魂南挡敌寇,北守王城。

      姜仲公死后,尸体抬回来,弼安君念其忠烈本在皇陵一侧划了块地方,安葬姜仲公英陵。却被卫宁夫人当场回绝,带着家丁把姜仲公葬在了百里坡。

      二十年了,这是头一回带着姜陇寒一起来祭拜姜仲公。十年前,是因为姜陇寒体弱多病出不了门,十年后是生死未卜骨肉分离。

      卫宁夫人手搭在姜陇寒手心里,眼框里滚烫的热泪怎么也收不回去。

      今天,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没了丈夫,失了依靠。一个人拉扯着幼子,满心孤苦,又怨又念地来到了亡夫陵前。

      弼安君听闻卫宁夫人要把姜仲公葬于百里坡,便把整个山头都划归了姜府,还修缮了坡道,便于祭拜。

      卫宁夫人神情肃穆,一步步走得极慢,她有种错觉,仿佛只要到达山顶,就能看见姜仲公好端端站在那里,满脸坏笑的伸着手:“卫儿,过来。”

      其实姜仲公的生平战绩,姜陇寒在幻境中的藏书阁里偷书看的时候,基本都知道了。当时他只觉得白纸黑字说的这个人跟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父亲这个词不过一个名号而已。如今站在这里,却也觉得悲愤伤怀,心意难平。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远远的从上头传来诗句,回荡在幽静的山谷中,更显悲凉。卫宁夫人听了,泪如雨下,半靠在姜陇寒怀中,大哭出声。

      姜陇寒却觉得这声音不大对劲,双手扶托着泪流不止的卫宁夫人,两只耳朵却支了起来。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将军魂归经年,仍传于市井,也算不枉此生!说不得,后世史书,还能记上一笔,您也就流芳千古了。”

      女子水样的嗓音穿透树木丛林,一字一句依稀传到姜陇寒耳中。

      是她么?

      “遭了!光顾着感慨,都忘了时间,父亲他们该四处寻我了。文筱茵啊文筱茵,你这见了山峰陵墓就忍不住要一探究竟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姜老爷子,我得走了,后会有期啊!”

      文筱茵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提着裙子就往山下疯跑,一头乌亮的长发被山风吹的向后四下散开,在这阴森的陵园里,远远望去,实在骇人得很。

      姜陇寒蹙着眉,一双眼黑漆漆地盯着不断靠近的文筱茵,这个姑娘的确是半点仪态也没有!

      “借过,借过,快让开啊,我刹不住!”文筱茵跑的飞快,远远望见前头一大群人堵在路上,便大声叫起来,她本就铆足了劲儿在跑,再加上是下山路,这会儿想停根本停不下来。

      “你刚刚嘀嘀咕咕在上头说什么呢?”姜陇寒伸出一只胳膊,一把就把文筱茵的身形稳住。

      “谢,谢谢啊!”文筱茵惊魂未定,拍着胸脯上下喘着粗气。

      文筱茵刚倒了几口气,又突然想起自己是偷溜出来的,赶紧伸手拎起了裙摆,作势就要冲下去。却被姜陇寒放在胳膊上的手稳稳抓住,无法起步。

      “你来我父亲的陵前,到底是要做什么?”姜陇寒斜了眼完全没搞清状况的文筱茵,顿时有些失笑。

      文筱茵听了睁大了双眼,终于是抬起了头,对上了姜陇寒一张戏虐的脸。

      “你,你你你?”好像这家伙也姓姜,姜仲公是他,父亲?

      “我听着呢,你倒是解释解释,擅闯我父亲陵墓,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姜陇寒本来郁结的心情完全消散,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好玩儿极了,忍不住就想逗弄逗弄她。

      “我,我也没见有人守着呀,我就是在街边闲逛的时候老听人提起姜仲公,觉得好奇,就跑来看看。我不知道不能随便上来。”文筱茵有些心虚,垂着头心想这是人家故去老爸的陵墓,自己这样大大咧咧闯进来,确实不妥。

      哎呀,干嘛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要今天来啊,文筱茵,你脑子是不是被门缝给夹了!

      “好奇?上去逛了一圈,还好奇吗?要不再上去游览一番,我帮你解说一二?”姜陇寒满脸戏谑,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愉悦极了。

      “不,不不,不用了,呵呵,您忙,我就先走?”文筱茵满脸陪笑,扫了眼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又冲姜陇寒挑起了眉。意思很明显,老兄你放了手,让我走呗。

      “刚才那诗不错,我母亲十分喜欢,不如你再吟诵一遍如何?”姜陇寒看着文筱茵一张明媚的小脸,挤眉弄眼做着各种表情,心里突然有些发烫。

      卫宁夫人早就止了哭,站直身子满脸震惊地看着儿子与这个小丫头你一句我一句的,来来往往打情骂俏。这俩人,明显就是有事儿!

      “对,对对,诗,喜欢诗。”卫宁夫人听到点了自己的名,赶紧顺着儿子往下说。

      文筱茵见老人家都发话了,再加上实在挣不开姜陇寒的手,只得乖巧的回道:“信口胡诌的,让夫人见笑了。夫人若是不弃,那小女就献丑了。呵呵~”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回卫宁夫人字字句句听的真切,眼圈顿时又有些红。文筱茵吓得赶紧掏怀里的帕子,越过姜陇寒往卫宁夫人眼角上按。

      “夫人您别哭呀,我就是瞎说的,什么也不是,您别往心里去呀!”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文筱茵见自己越擦帕子越湿的厉害,心里更加愧疚不安起来。

      姜陇寒的右手还掐在文筱茵的左臂上,这会儿文筱茵伸着手给卫宁夫人擦泪,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在姜陇寒胸前。随着动作,她胸前微微隆起的柔软有意无意地磨蹭着自己,叫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尤其胸前那里,他着觉得像是了火,烫的他连呼吸都停住了。

      只可恨,那冤家还毫无所察,扭来扭去一心为母亲擦泪,全然不见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你,走!”姜陇寒再也无法承受这份悸动,扯着文筱茵的胳膊一个用力就给拽了回来。

      文筱茵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姜陇寒,捏了捏手里湿透的帕子,十分难堪的转身走了。

      卫宁夫人也被姜陇寒陡然严厉的话给惊着了,瞪着眼抽抽搭搭不解的望着姜陇寒,脸上还挂着几个亮晶晶的泪珠。

      “寒儿,你干嘛对那个姑娘这么凶?”

      姜陇寒觉得自己浑身火烫,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稀薄,他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终于又活过来了。

      “我凶了吗?”姜陇寒非常吃惊的问道。

      他凶她了?不可能!

      “是啊,公子刚才脸色可吓人了,声音像是要吃人一样,我站在一边都被吓到了。你没看那女郎吓得脸都白了。”春生赶紧凑过来,大声回道。

      “哎~寒儿你跑什么啊?”

      “公子,你去哪儿?”

      姜陇寒甩着袖子,只一心往山下跑,想着追上文筱茵,好声好气解释一番,他真没想凶她!

      山下空荡荡的,只有不远处几个佃户弯腰在地里忙着春耕。

      姜陇寒有些挫败的吐了口气,沮丧的想着,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见到了她还会不会搭理自己?

      他自嘲的笑笑,肯定不会再搭理自己了,春生都说了,刚才我都要吃人了,把她吓的脸都白了。

      姜陇寒满腹苦闷,在山脚下站立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回身,往山上走。

      这山路怎么这么崎岖!

      这鸟儿怎么这么聒噪!

      这靴子怎么突然这么挤脚!

      一颗心浮浮沉沉,无处安放。

      文筱茵一口气跑下百里坡,连大气儿也没敢喘,就顺着山脚往回山后面去。耽搁了这么久,父亲肯定得发脾气了,一会儿肯定要挨骂!

      远远的就望见了自家的马车,父兄阿姊都站在马车旁,谈笑风生,一派闲适。这是没发现?怎么听起来还有挺高兴的?

      “父亲~”文筱茵猫着步子,悄悄挪到文青云背后,忐忑开口。

      文青云扭过头,文筱茵抬着眼皮瞄了一眼,老爹心情不错嘛,笑的褶子都快出来了。这是捡到银子了?

      文筱茵错眼往文青云身前瞄,彭子期?

      怪不得,父亲这是打算着让阿姊跟这个人再续前缘?

      文筱茵一下子窜到文飞梧身边,抿着唇,牙缝里往外拱话:“他怎么来了?”

      文飞梧扫了彭子期一眼,声音又轻又低:“都怪你!非要这时候闹肚子,喏,正好撞见了,说是去前面护国寺接妹妹。”

      文筱茵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儿,眯着眼嘟囔着:“这世上但凡说是偶然的,基本都是早有预谋!”

      “既然飞鸾妹妹回来了,伯父咱们就一起往护国寺去吧!”彭子期偏头看了眼正跟文筱茵交头接耳的文飞梧,冲文青云建议道。

      文青云意味深长地扫了眼不远处的文飞梧,呵呵笑道:“贤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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