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帝》左独

8、暖玉：初见活人

　　引
　　当你一个人时，有事情做，有乐趣在，倒不觉得寂寞，可一旦遇到同类，遇到其它人，孤独感却又是如此来势汹汹。
　　——沈长生

　　天气，是愈发的寒冷了。
　　沈长生看了眼床边翻着肚皮熟睡的小金，他还真不知道蛇睡觉是翻肚皮的，我儿子不一样嘛，他想，我儿子还有眼皮呢。
　　又看了几眼，无奈地摇摇头，本来就嗜睡，现在倒好，天一冷，连醒都不愿意醒了，虽说修炼了，沈长生还是不想放弃吃饭睡觉的习惯和时间点，这样能让他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一点儿熟悉感。
　　沈长生坐在屋子中间，那个自己做的用来盛放炭火的石槽前，不断翻动着手中的肉串，屋外雪下了一夜加上半天，依旧在下着，在这种倍感孤寂的天气里也只有美食能安慰自己了吧。
　　吃饱喝足，沈长生不顾形象地舔着嘴唇，哪有一星半点与其形貌匹配的优雅形象？“自在就好，形象什么的，何必不舒服地去装呢？”这是沈长生的想法，他忆起前世他说喜欢自己的真性情，后来却变成自己不像样子了，真搞不懂他的想法，也看不惯他的虚伪，可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毕竟当时自己可是统统喜欢的，他的什么都是好啊，哼！
　　沈长生打了个响指，指尖出现了一点儿火苗，没多久便灭了，“还是不行，”沈长生捻着表面滚烫的手指，有些郁闷，本来想自己有了元气，可以像小说中那样转化成单一的灵力，喷水吐火，没想到转化是可以转化，但经脉根本承受不住，就像这点儿火，好像在体内点上再输送出来，先烧烧自己，筑基后用真元更是如此，只转化了一点儿，那蕴含强大能量的真元差点儿在体内炸了，把沈长生惊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敢轻易尝试了，可惜呀，那诱人的五行术法啊！
　　苦思冥想，沈长生想到能不能将真元释放出体外后再转化，却发现这法子可能可行，但需要强大的控制力，时刻还必须卡得刚刚好，而自己才三丹，控物还没学会呢，更别谈精细地控制真元了，真讨厌，呃，也不能讨厌自己吧，还是修炼吧。为了自己能早日走出这破地儿，为了自己早日强大，为了自己心仪的五行道术，为了……反正一切的一切吧，加油！
　　满血复活的沈长生开始修炼心丹，渐渐放空自己，沉气静心释放心灵，视界展开，眼前一下子开阔，三丹的视界范围比开始时扩大了十几倍，如果专注一个方向，可以看见十几里外，他炼心灵，也就相当于精神力的方法主要是使视界更精细更广阔，在极至全力的情况下追求更进一步，反复锤炼中以求进境。
　　然而今日却有不同，刚看一眼，沈长生便觉有些不对，今天的树林中灵气有些稀薄，应该是因为自己筑基摄取太多了吧，可好多树几乎没有了生机又是怎么回事，下一场雪就成这样了，那老王八手段也不咋地呀，竟有些幸灾乐祸，想起之前观察的，他猜测这树林应该是为那老家伙提供生机的，又忍不住埋怨：“都怪你这个老王八，毁了老子的树林，唉，吸什么生机弄什么风雪，你个老不死的。”
　　不知不觉，毫不知情的罪魁祸首沈长生已将这里的东西视为是他的，也将这里视为他的……家？应该说是领土吧，他自觉要守护和保护这里的和这里的一切，忽然沈长生感觉远处的地方传来一丝异动，将视界延伸过去，又借了几个植物的视野，但当看到时，沈长生却呼吸一滞，随即变得急促，那一刻的心情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呐，栽倒在雪域的边缘，生死不知，没有犹豫，沈长生，收回心灵出门向那个方向飞驰，可不能有事啊，不知为何，为一个不曾相识的陌生人而担心，可能是因为太寂寞了吧，寂寞吗？似又触到了伤疤，心头隐隐作痛。
　　真元护体，也没顾忌，雪中急行带起一阵风，过后只余树枝轻折，积雪四溅。
　　片刻后，沈长生在距离靠近时回过神儿一阵急刹，堪堪在倒地的人身边停住，在看清楚地上躺的确实是个人后，沈长生忍不住红了眼眶，多久没见过同类了？半年，却恍如隔世。
　　地上躺的是个男孩儿，看起来有十岁左右，一身残破的黑衣，样式与屋里柜中的有些相像，却显更加精致许多，上面挤到四是被刀剑割破的长口子，露出的苍白同脸一样，几乎是病态的，雪花落在脸上，竟与皮肤同色，半透明的肌肤下可见淡青色的经脉血管，脸型稍长，如墨的长发微微散落，显出几分英俊与恣意，而微皱的浓眉与黑眼圈儿之间是深深的疲惫，恐怕只有从刷子似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子中能窥出一点儿属于孩子的可爱，连抿紧的两片小嘴唇都同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俊美却如同吸血鬼般的孩子，沈长生看着便心生怜悯。
　　沈长生好像觉得哪儿又有点儿熟悉，没有多想，只是看到那略微起伏的胸膛，顿时松了口气，俯身将人抱起，入手尽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沈长生满脸黑线，他不小心忘了自己也是个半大小孩儿？似乎自己比抱起的这家伙也大不了多少……郁闷！
　　负重五公里，到家时，已经筑基的他竟累得气喘吁吁，门外严冬酷雪，屋内温暖如春，将人扔在地上，沈长生三下两下将人扒光，将脏衣服丢出了门，又看到自己身上沾土的白衣，狠狠地瞪了地上的裸人一眼，这么脏，要不是看看在你是人还长得不错的份儿上，简直不能忍受，拿出一个大木桶罐上温水，拎起地上的人扔了进去，咬咬牙，自己也宽衣解带爬了进去，要不是看在你昏迷还那么脏的份儿上，我才不会让你用我的桶，还屈尊跟你一起洗澡，真是脏死了……
　　一脸嫌弃的帮人洗的澡，却又不住在心里感叹，啧啧，这皮肤，手感真好，而某孩子还在悲催的无知状态，全身上下已经暴露在某神经质的魔爪之下，但很快沈长生也发现了不对，这孩子胸口是确实在起伏，心脏也确实在跳动，但洗了这么久，无论身体还是呼吸，依旧很是冰冷，这不会是具僵尸吧，沈长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一想也不对，他有呼吸，顶多是个活死人，这么冷，不会是吸血鬼吧……
　　沈长生缩回了正揉洗着男孩儿长发的手，油光水滑，突然有一种想将自己扔出去的冲动，翻看了一下，除了些许地方有些磕碰的浅痕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沈长生将目光停留在男孩儿胸前一块异于四周类似于玉的乳白色方块儿上，伸手摸摸，质地光滑温润，好像嵌进了肉里，只剩下一块儿平面还露着，透出丝丝暖意，玉内隐约可见两个黑色的字样，不由让他想起书中的记载：
　　“魔国王室萧家，初，上下所出子弟，世修阴寒功法，胸前嵌暖玉所制身份方牌，内用秘法篆刻文字，暖玉之珍，为其所用甚大，亦为萧家独有，后有千百载，所获愈匮，萧氏繁，亦独更为王室所用，诸候不得。”——《魔国·人文志》
　　“这人是魔国王室？”那不就是萧家人嘛，沈长生一怔，继而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还没有踏破铁鞋，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老王八，你也没想到吧，太解气了，这下可以出去了，出去了，”一点儿也不像个三十岁的灵魂。
　　再看那沈长生盯着男孩儿的目光啊，好像饿狼见了绵羊，两眼发绿，咳，好像他眼睛本来就是绿色的，沈长生啊沈长生，你丫的真是让人无语，男孩儿啊，运气吗遇上他，你要悲剧了！
　　可谁又知道他会怎么想，谁又知道塞翁失马，非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