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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授剑:素袖泣血 ...

  •   引
      我不太重视你的信任,也不需要,因为我已经不敢去相信,而萍水相逢,我在你心里多重要,是什么样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长生

      银装素裹的雪原,天空湛蓝,如水般澄澈,红日光芒内敛,装饰似的挂在空中,显得呆板古拙的木屋中,火堆上架着石槽,旁边有人正在忙碌。
      沈长生守着一石槽热水,心分几用,一面精神力穿透扫描身边的一堆鱼和类似虾蟹的动物,探察其复杂的内部结构,试图集中去留痕,控制,心法中说,控之是四丹时才勉强能做到的,他只想先试试,所以像现在这样没有作用效果也不泄气,全当磨练精神力了。
      一面又精细地操纵一缕真元渗入皮肉之间,活生生将骨肉分离,他费了老大功夫才总算能将释放出体外的真元控制,虽然仅仅才一缕,但毕竟是个良好的开端,已足够让他欢喜,若不是他比普通魔国人强太多的精神力,只怕也是难以维继。
      抽出骨头和肉块儿,任内中的真元消散,将其炸成肉泥,迅速收拢间,他又借此来凝聚杀气,那老王八留给他的《生死剑决》中有纲要说:
      “既名生死,当悟生死。
      剑以断生存,人以避死存,避死而断生,断生而避死,不知为迷,明此得道,明之而不守之,谓之嗜杀,失掌剑本意也。
      剑为君子器,执剑判生死,不可不慎之,然招无阴损正邪之别,善恶之分在人,不可不明。
      道以持剑,术分高下,执剑者当以剑招为主,气势为辅,所谓气势者,杀戮时所凝之杀气,显于威,聚而成势也,渐积而深,术道相合,方为坦途,势合心念,淬而为意,剑意圆融,剑心通明,几近仙术!”
      只是沈长生不知道杀鱼可以不可以,而经过他的一阵揉捏过后,肉泥化为各色浑圆的丸子落入沸水,如此做饭,真是绝了,尚不时望一眼屋外。
      木屋之外,萧成盘坐在沈长生经常练功的那块儿已被磨得光滑的石头上,周身气晕流转,少年模样显出几分沉稳架势,不一会儿屋中老远传来沈长生喊吃饭的声音,少年闻言功法收敛,轻启双目,大而清澈的眼底是无尽冰寒,垂眸扫了下自身,闪过一丝困惑,随即抛之脑后,一跃而起冲向房子。
      沈长生放下手中几根削尖的木签,刚转过身,便被人扑了个满怀,颈间热气涌动,仿佛熟悉的感觉让他一阵恍神,口上却道:“慢点儿,这么几步路跑什么呀。”
      “哥,我发现筑基这一关太难突破了,”萧成有些郁闷道,他前几天一路高歌猛进,直抵炼气九重才放缓了速度。
      抚顺他柔滑的长发,沈长生温和道:“没事的,这种大境界要厚积薄发,哪里是说突破就能突破的?”
      “不是的,哥,”声音因急切带上了恼火,“我感觉自己遇上了一层厚厚的壁障,催动真元冲上去就被弹开了,根本没有一点儿用,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冷静些,”沈长生板脸呵斥一句,“修行不是急于求成的事!”
      “哥,我只是感觉自己没用,辜负哥的厚望和看重。”
      沈长生心头微暖,语气柔和下来,“小成犯什么傻,怎么会没用,连破数境,连哥都要羡慕,好了,先吃饭吧,有道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其他的事,等会儿再说吧。”
      “嗯,”萧成忍不住笑了,哥哥说话好有趣,松开人在一截衬上东西的树桩上坐下。
      “避障?弹开?倒是得让我好好琢磨,”沈长生想,“不辜负,但愿吧。”而不知何时,沈长生,一个现代人类的思想,也在慢慢改变。
      毕竟是“精心”制作,倒也吃得尽兴。萧成依旧是那么优雅守礼,年纪虽小初显风度,而沈长生依然是那么……不堪入目?没法形容,在他看来,反正没人注意,又何必那么拘谨呢,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正吃饭间,沈长生似有所感,瞟了眼对面正小口吞咽的人,斜斜一勾唇角,貌似被什么提起了兴致。萧成感觉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对上了一双硕大的眼瞳,中心黑色浮光如宝石般耀眼,四周一圈圈金色繁复的花纹内蕴,如果是一件艺术品的话,这么大而精致堪称完美,可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就只有吓人了。
      萧成呆愣片刻,头猛地向后仰,结果脚下拌住当凳子使的木桩,栽倒在地,而巨蛇缩小身躯,飞快窜入早已张开双臂的某人怀里,沈长生抚着欢快的儿子,装模作样谓然叹道:“小成,你胆子还是太小啦。”
      萧成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认真拱手施礼,“哥,对不起。”
      沈长生避开那真诚的羞愧目光,低头看着掌中棱角更加分明一些的儿子,不知是心虚还是实在绷不住脸皮,假意咳了两声,又深沉开口,“小成要知道,如果想突破像现在你面对这样的大境界,靠的不仅是真元的积累,更是自身胆识和对武学术道的感悟,这不是心急就能行的,我要说的不仅是这个,你身为王室应该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什么地方面对什么人都不能放松警惕,而修者更要有一颗无畏之心,破境界更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书读过不少,说起话来也可以是冠冕堂皇,一套一套的,素来怕蛇虫,惧肮脏的沈长生可谓大言不惭,但事实不也确实如此吗?因为这是他切身经历的,前半段是经验,后半段是感悟。
      “我明白了,”萧成盯着他点头答道,“但对哥,不需要。”
      沈长生嘴上直骂傻孩子,好像他自己现在比别人大多少一样,心里还是蛮欣慰的,“快点吃,一会儿哥教你武功。”展颜一笑,险些晃花了三殿下的眼,沈长生看着低头不语,似是忙着吞咽的小孩儿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粉,暗道小成脸皮真薄,不再去逗,一会儿还有一道难题得去应付呢。
      饭毕,萧成被打发着去涮石槽,用沈长生的话来说,在哥这里蹭吃蹭住,就得干活,管你什么王子殿下,苦了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萧成,大冬天地去凿冰,不过他倒很乐意能给自己的木哥帮忙,就像这次,虽然很是期待学剑术,但还是笨拙地仔细清洗着,毕竟自己的木哥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想自己刚来时,应该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吧。
      回到木屋后将东西放好,萧成见沈长生已经收拾完毕,正坐在那里等着自己,桌子是沈长生自己做的,虽然不是那么的美观吧,但也算实用,可此时配上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有些滑稽。
      沈长生取出了那幅画像,“小成,”招呼人过来,“你看看是否认识画上这个人。”随着沈长生慢慢展开,萧成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上前两步,最后确认画上方左角有一行小字以及方印后,才缓缓松口气,脸却依旧绷着,“认识,是我的曾祖,”回答道,“这是祖庙中的画像。”
      “你的曾祖父,魔国先轩王,萧轩,三十年前在位?”沈长生在记忆中搜寻,“那便不差了,”他生怕弄错了让萧成笑话,毕竟,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了那么高的高人的形象。
      沈长生又拿出了那块儿类似于遗言布满歪扭文字的帛书递给萧成,“我不太认识你们魔国的文字,正好你念给我听听。”
      萧成接过小心展开,略微上下扫了一眼,身形一震,稚嫩的面庞上充斥着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惊讶的表情,声音带着颤抖开口念道:
      “素袖泣血,吾王永鉴。
      宣化二十年三月三日,王身体抱恙,卧居静气殿,记午时后未时初,楚王世子萧穹明为探望,暗率死士入宫为乱,时值秦国寇关,素袖下属领王命赴探,宫内空虚,萧穹小儿自恃人多势众胁迫于王,欲夺秋霜宝剑,王怒急攻心,病重难起,幸秋霜未离身,为贼所忌惮,素袖借机护王出宫,然苦于势单力孤,贼逼甚急,王遂以秋霜付臣,勒令臣一人逃走,带来日交付新王,竭力气血,回身鏖战,罪臣王命难违,身负秋霜国运,亡徙千里,脱身至此,自觉伤重,生机难保,愧对于王托,特此绝笔,愿我主萧氏后人得见,诸杀奸贼,以慰王在天之灵。
      罪臣辜负,万死无憾!”
      “锦衣夜行,素袖藏金,有点儿意思,照此看来,此人也真是个忠臣,”沈长生托腮思索,“小成,现在那个萧穹怎么样了?”
      萧成激愤之色难敛,“正是如今楚王名讳,据说此人不理政事,平日游山玩水,赏书泼墨,有闲王之称。”
      “倒是会装,当初干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暴露,真是便宜他了,”沈长生慨叹了句,随即话锋一转,“小成,你现在知道哥要给你什么了吧,”先来一副快谢我的神情。
      “真的是秋霜?”萧成眼中满是火热,那可是魔国世代传颂的开国君主萧瑟陛下留下的宝剑呐,关于它传说更是数不胜数,可惜遗失了,萧成也曾梦想过……
      “还能骗你不成?”沈长生不屑道,一挥手,剑和装剑谱的盒子出现在桌面上,四周气温骤降,连火堆都暗了几分。
      萧成下意识屏住呼吸,功法运转,将手伸向那古朴的宝剑,极寒透体,握紧用力,缓缓抽出,冷冽犹甚,露出的剑身不似萧靖披霜剑的银亮,不似沈长生生死剑的细薄通透,却是那最极致的一抹冰蓝,光华内蕴流转,瑰丽非常,沈长生暗叹一声真漂亮,仿佛这不是一件沾染过无数鲜血的镇国凶器,而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只是四周空气中渐渐凝出的片片白色霜花,无一不在诉说着它的威力。
      “盒子里是剑谱功法,要耍出去耍,别毁了我的屋子。”
      “知道了哥,”萧成笑着应道,合剑捞起盒子兴冲冲地飞窜而去。
      沈长生站起身,远望着小孩儿颇为急迫的身影,笑意渐渐淡去直至消失,轻蹙眉头,负在背后的手收紧,顷而又松开拳头,舒展掌心挡在眼前,纤瘦的指节填满视野。
      沈长生嘴角重新勾起,笑意若有若无,似在嘲讽着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授剑:素袖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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