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神婆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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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风呼哨。
没什么活气儿的街道上，微胖的中年男人，双手揣在袖子里，往家走去。胳膊肘搭拉着个沉甸甸的包裹，压得他直喘粗气。
唰…
一阵儿诡异的声响自他的背后响起，正在赶路的中年男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儿，猛地回头一看。背后那盏昏黄的煤油灯上，正站着，一只眼冒绿光的鹧鸪。
被夜色氤氲的羽毛，泛着点点的凄白。喉咙间，还冒着咕咕的叫声。
中年男人长长松了一口气儿，挥挥袖子恶狠狠道，“去去！”
煤油灯上的鹧鸪，扇扇翅膀飞起。孤零零的煤油灯，被翅膀扇得晃动，胖男人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忽长忽短，无端端透露出一股令人发毛的诡异。
胖男人不再多做停留，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加快了脚步，急急往家里头赶去。可他却没有发现，埋伏在他脚下的那团黑影，正一步步地拉长。
黑色的利爪，从一团黑雾中伸出，一步步，朝着脚踝伸出，若黑色藤蔓攀爬。
走着走着，胖男人喘出的白气儿愈发多，擦擦额角的汗珠，边儿还嘟囔，“这东西怎么，越来越重了……”
男人伸手想要将袋子往肩上摞摞，可他没发现，在那袋子之上，站着一只黑影。血红的双眸，似两盏小小的灯笼，飘在无边无际的夜色当中。
眼见着那团黑影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将胖男人的头一口吞下！忽然，从黑夜中飞出了两枚闪着金光的铜钱，狠狠砸在黑影的身上。
那金光对于黑影来说，犹如烈火一般，刚挨着，便疼得他嗷嗷痛呼。黑影的叫声，似婴儿啼哭，扭曲的声响回响在狭小的街道之中。
吓得回头的胖男人顿时瘫倒在地，双手胡乱挥动，一个劲儿地朝着黑影喊，“别过来！别过来！”
这妖魔鬼怪啊，也同人没什么区别，惯是欺软怕硬。身上挨了铜钱两下砸，不去找那正主儿，偏偏对着倒地的男人发大了火儿。嘶吼着，愣是要往人身上扑过去。
胖男人小腿肚抽筋发软，甭说逃跑了，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过您还真别说，这人要是遇见了生死关头，谁都寻思着再活一会儿。
这人啊，愣是拖着爬了好几步，直到挨着墙角死胡同，这才没了法子，惊恐着瞪大了双眼瑟瑟发抖。
那黑影挣扎着往前爬去，却发现自己怎么着也动弹不得，回头一看。嗬，一只破破烂烂的布鞋，正踩在了黑影的尾巴上。
这黑影先是挨了两下揍，又被人踩住了尾巴，早就气急败坏了。哪管得上缩在墙角的胖男人，转身便朝着后头的来人扑去。
锋利的獠牙大张，还没挨着人呢，那胸口，便横生出一把铜钱串成剑，万道金光乍露，张牙舞爪的黑影，登时幻化成灰，在它凄惨的叫声中，烟消云散。
灰白的灰烬，似洋洋洒洒大雪，自天上飘落，缓缓落在男人肩头。
盖在天上的浓浓黑雾散去，微弱的月光终于显露了出来。缩在墙角的胖男人定睛一瞧，便见那一头站着个瘦削的少年，一头鸡窝一样凌乱的头发下，是张圆圆的脸。
虽说脏了些，可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却教这少年露出几分讨喜的娇憨来。
死里逃生的胖男人劫后余生，脚底打滑，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到了少年旁边儿。拎着包袱拱拱手，“这位小兄弟，多谢你，要不是你，今晚可就悬了。”
“不客气。”少年一张口，轻轻脆脆的声儿听在耳里，胖男人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个少年，分明就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往胖男人面前一摊手，张口就来，“承惠一枚银元。”
“啥？”胖男人没搞清楚状况，一头雾水。
“方才要不是为了救你，我的两枚铜钱就不会扔出去。这铜钱，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宝贝，少说也值五个银元。好心救你还给你打了个折扣，怎么样，我够客气了吧？”
这圆脸的小姑娘笑眯眯，说着让人气得牙痒的话，方才的讨喜劲儿，通通不见。胖男人真是没想到，晚上遇见那么个糟心玩意儿就够倒霉了，没成想，还遇上个劫道儿的！
一张胖脸憋成了猪肝色的胖男人，气呼呼从怀里掏出个锃亮的银元来一扔，“给给给，真是倒霉催的……”
“多谢啊，这位大哥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回见啊~”小姑娘挥着手臂，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随手将地上的铜钱剑往肩上一搭，转身又走入了黑暗当中。
这么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步子沉稳，半点儿的慌张都没有。随便找了个夜宵摊子，点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刚出锅的馄饨那叫一个香啊，小姑娘馋得口水直流，顾不得刚端上来就开吃。烫得她舌尖发红，还舍不得吐出来，硬生生给咽回了肚子里。
四下无人的街，除了卖馄炖的老头还有那小姑娘，就没旁的人。
谁也没注意到，那团黑雾，又悄摸飘到了小姑娘的后面。刚一有动作，吃着馄炖的小姑娘，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筷子一伸，朝着背后戳去。
“啊…要死啊你！”背后的黑影嗷嗷怪叫，惹得卖馄炖的老头疑惑地转过身来。一看，明明就只有一只黑猫啊。
“老伯，钱放桌上了啊。”小姑娘一扔铜钱，拎起桌子上的黑猫就走。
“咦，明明刚刚听见人响儿了啊……”
“小畜生，又当着人的面说话，信不信等下我就把你炖了吃了。”小姑娘拎着黑猫的脖子，黑猫那双血红的眼睛，不屑地瞟了她一眼。
爪子一抓，优雅地蹬开，蹲在了墙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信你才怪。柳双笙，刚才让我去吓人，你拿的钱，得分我一半。”
柳姑娘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明明笑得这般可爱，偏偏…
偏偏手上的动作毫不留情，砸得黑猫痛呼，似婴儿一般凄厉的惨叫，渗人得很。
柳双笙神色未动，掰开黑猫的嘴，从里头掏出一张缠绕着团团黑气，被折成三角形状的纸钞出来。
圆圆的双眸，盯着这张诡异的纸钞，没有了笑意。“舍我一家财，换你十年寿。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这种破财买寿的招数。”
往年战乱时候，多有会些道法的人，为了给自己延寿，在纸钞上写了咒术，扔在大街上。
流民为了今天能活下去，哪管明天的寿数。
不过，往年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能说什么。
现在这人倒是缺德，仗着人家不明白这规矩就算了，竟然还用一张一元的纸钞来换寿。啧啧…
“缺德的遇上缺心眼儿的，得亏那胖子运气好遇上我了。”
你又不和那胖子说，万一他又路上随便捡钱可怎么办……
黑猫张了张嘴，还是没把话儿问出来，想也知道。按着这个女人的性子，肯定会说，要是把法门都给说了，往后她靠什么赚钱吃饭。
……
云城。
长途跋涉的胖男人，终于回到了云城的宅院。好容易到了家，又是破财又是遭罪的胖男人，一见了主人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搁那儿哭诉。
“东家，你可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有多苦。被个妖怪吓了不说，还被个小丫头片子讹了钱。”
胖男人老严向来爱财如命，对他来说，破财可比丢命还要难受。瞧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是让主家给他填补上窟窿。
坐着点香的主人家，一双过分白皙的双手，撩开帘子。细细一看，好一个翩翩少年。
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身着画着墨竹的长衫，真真儿是斯文俊朗到了极致。
这人年纪看着不大，但周身气质沉稳，教人不敢低估。
“不义之财不可取，这回，且当作买个教训。”戴眼镜的主人家沈照时一张口，便将老严给吓住了。
瞠目结舌的老严，吓得讲话都结巴了，“东…东家，你你你…我那啥…”
前言不搭后语的老严还欲解释，却被沈照时压在他肩头的手打断。“不必说了，下去罢。”
老严只好依言退下，边儿上站着的多年老仆老梁，往前递了句话儿。
“东家，老严这事儿是…”
沈照时拈了拈手中的烟灰，“捡了借寿钱还能回来，破财消灾，他不亏。”
只消一眼，沈照时便看出了老严肩上灰烬的来路。这分明，就是有人消了他身上的债留下的。
“舟车劳顿，让帐房这个月，给他多拨一些银子。”
一出手就灭了债，看来，这人本事倒是不小。
沈照时望着窗外的飞雪，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老梁，放出话去，就说…”
“云城，有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小神婆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