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6、第 66 章 ...
-
即便是王宫，深夜时分也是暗的，油灯再亮也不可能亮如白昼。
图书馆内除去桌子附近，每片书架旁只有墙壁上有一盏，非常的幽暗，只能看见用于分类的数字，想要拿书必须一手端着灯慢慢的找。
莫绫不喜欢有旁人在一旁打扰，今日心情不好，沉默的连翻书页声都很轻。
西文落在书架上，天花板呈现凸出的圆形，他像一只歇息蛰伏的蝙蝠，翅膀微微合拢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突然走了过来，说：“你今日看的那个女巫死了。”
莫绫感觉唇上的伤口有些麻痒，他感觉鼻头一酸，半捂住了眼睛。
西文以为眼前的少年哭了，可他的眼圈只是发红了片刻，将侍女叫来将女人安葬。
“我刚刚还在向你淌眼泪怎么办，看来你已经知道怎么调整好自己了。”
莫绫努力让自己弯一弯嘴角，显得自己轻松一点：“你不觉得我太多情吗？”
“在我眼里，你们人类都多情，倒是我很想看你哭一哭。”
西文说这话时尾调带着一丝调笑，妖异的血瞳里自动发着红光，让莫绫觉得自己像一块可口的点心，把他的焦虑都冲走不少。
“或许在你看来是无所谓的事。”莫绫垂眸，“单我作为国王，就是鳄鱼的眼泪了。”
不管他人看来怎么样，从理性和现代的角度思考，自己的同情心其实非常虚伪。
作为这个时代的剥削者，国王凌驾所有人之上，同样肩负着责任。
古代为什么会有帝王，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天生能力出众，而是其他人的需要，为了安定需要有一个声音稳定国家的和平。
这本是互利互助的事，但这个时代没有人堪破这一点，将国王举的很高很高，让他自以为是天选的统治者。
人是自私的，莫绫想要让国家富强，最需要的是解放下层人将蛋糕做大。
即便拥有能力又如何？清朝也有优秀的帝王，乾隆雍正不也很有名，甚至对于西方火器的了解一点不少。可他们也是最自私迫害的人，不仅垄断了下层接触知识，还产生了可笑的文字狱。
好在他有金手指，也有西文保护他的安全，再加上各国动乱，改革还是有操作性的。
莫绫除去史书，找来了有关其他的杂书，例如法律，人种组成，税收变动等等。
不得不说，苏瑞兰本身确实有着超前的意识，书非常齐全，且没有无用的，例如成功学的口水话书，因为是羊皮缝在一起的，还在实时更新。
因为书实在太多，一大摞把桌子塞的满满，莫绫迷迷糊糊睡在桌子上，由西文将他送回房间。
…
贝斯国总共一百来人团访，女官忙的团团转，还硬塞了莫绫各种注意事项。
不过也是如此，在此期间莫绫接见了几位外交大臣，并和所有大臣来了趟会议，勉强算认输了人。
西方的大臣大多有爵位在身，是贵族，苏瑞兰作为还算民主的国家还有几个人民代表，只是他们的声音微乎其微，最多提两句建议，决策权全部掌握在其他人手中。
莫绫肉身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原身已经是成年人了，更何况有女官的稿子打底，他只需要听其他人磨嘴皮即可。
不过吵起来的时候还是非常烦人的，作为名副其实的小国王，其他年龄较大的油条敬畏之心不太重，直到莫绫拍桌冷声呵斥他们才有所收敛。
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怒了，而是知道下方的人也在打算盘，若是自己毫无威仪，就容易被一步步架空，一开始把态度界限摆好，以后才好说话。
“有关盐的税收到此为止，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很少开口的公爵同莫绫对视，他长胡下的脸部肌肉微微颤抖，道：“贝斯国想来不喜教会，但晚宴必须有蓝衣主教参与，陛下怎么看？”
谁都没想到公爵会把这个问题抛出来。
教会虽然表面政治立场淡，并未胁迫他们太多，但拥有庞大群众基础的他们绝对是最容易爆炸的那个，这个问题极端尖锐。
但贝斯国绝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个国家的冲动而极端，莫绫通读的史书中，贝斯国是最喜欢“怒发冲冠为红颜”的。
别看这样的理由不靠谱，但贝斯国就是每次都成功，而且成功的坦坦荡荡。下面的士兵也很快乐，看着上头抱美人归自己也冲城内，杀人放火强迫，宛如一个大号土匪窝。
这是一个非常完全坑人的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看向最前方坐在高椅上的国王。
苏瑞兰的王座高达足足两米，由华美的浮雕和宝石铸成，象征着至高的王权，但坐在上面的莫绫年轻尚轻，夸张的衣袍显得有些矮小，即便有西方血统的加持也削减了几分威仪。
站在公爵这边的激进派眼中多出了几分试探，对于先皇的敬意，他们没有准备谋反搞内斗，但他们也是注重利益和国家的人。
倘若莫绫真的唯唯诺诺，是个窝囊的人，他们并不选择把权利拱手相让。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莫绫并没有说辞含糊，甚至没有多少停顿便开口回答：
“自然让蓝衣主教参加晚宴。”
“这是对使臣的不敬，”公爵说话不急不缓，“您是否考虑到了，对于我国与他国交易的负面影响。”
女官目光凌然，莫绫察觉到了，侧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紧接着说：“这一点我认为公爵你多虑了。”
“贝斯国未曾表达过对于此事的态度，更何况先对对方软了骨头，便更容易让他国觉得我们好揉捏，那才会真正破坏交易的平等性。”
他说话时有条不紊，暗暗带着一点讽刺反了回去，谁知公爵皱了一下眉后很快放松，说：“陛下所说极是。”
莫绫顿时纳闷了，这位刚刚还杠的飞起，怎么态度突然就软化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等到繁琐的会议结束后也没琢磨出个缘由来。
女官敲了敲桌子，询问着往呆的莫绫道：“陛下，您在想什么？方才公爵所说的贝斯国与教会的冲突通常不会太大。”
“我在想，”莫绫思绪一断，“那个什么，你懂怎么招募一些游侠为我打探情报吗？”
莫绫方才虽然在想公爵的事，但也感觉自己对于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例如公爵的为人处世，例如教会捕杀巫女的缘由等等。
他需要有人给他提供稳定情报，而不是自己编出各种戏脑补过程。
在现代时，他看过很多小说，看着里面的帝王各种脑补诡异逻辑很好笑，做到这个位置上来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就在刚才，他脑补了足足三个阴谋论，整个人都不好。
谁知女官非常淡定地说：“有，都是合适的人选待命，陛下需要几个？”
莫绫顿时想要给她立一个大拇指，太靠谱了吧！
他琢磨了一下西方可能不成熟的行行，伸出了手指头说：“六个，找时间叫他们过来和我单独谈话。”
女官翻开随手带的行程册，拿羽毛笔快速书写后说：“好的，另外他们都是皇家专职培养的，家人的性命在您的手上，您可以随意支配他们。”
她说此事的时候轻描淡写，莫绫听了很不是滋味，只得默默叹息了一句封建社会的残忍。
莫绫吃完午餐后就等来了游侠，这些都是暂居王城的，皇家还培养了不少在外地。
不得不说，苏瑞兰虽内部有些腐朽，但作为建立数百年的古国，各项发展都很全面，唯一不足的军队方面也在慢慢补足。
游侠身穿紧身的服饰，但样式很随机，廉价的饰品随意插在各个地方，有的背后还背把竖琴，看上去非常随意。
好在随意不是散漫，该行礼行礼而且恭敬没有多余小动作，莫绫不用担心他们记不住事。
“关于教会，你们有什么看法？”莫绫想要从这些人口中的消息，选择合适的人选。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个胆大的人上前一步说：“陛下，我认为教会便是控制愚民的武器。”
“你继续说，”莫绫有些惊讶此人的透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恕你无罪。”
“谢陛下，教会虽是控制愚民的武器，历代国王宽恕他们的无礼，但经过我多年的观测，他们定然有别的心思。”
那个游侠挺挺腰，头上羽毛来回摇摆着：“例如每年会收集巫女的骨头，最后统一倒入焚化炉内，我曾有幸窥探到这一幕，觉得非常蹊跷。”
莫绫从没听说过教会会有这样的行为，又询问了其他几人，确实，教会并不会把巫女的尸体随意扔掉，或者挂杆子上风干，而是行刑时敲碎她们的骨头，再转为私下处理。
“很好，那你们几个就给我去调查一下各地的教会，切记不能被察觉，一个月后用信鸽于我汇报，等你们回来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三个游侠单膝下跪：“是！”
“至于你们三个，两个调查各地领主商贸情况，还有一个留在王城观察贵族们的事情，每周给我一份印象表。”
留在王城的游侠迷茫：“陛下，什么是印象表。”
“就是用词语来形容他们的性格，行为，例如狡诈聪明等等，越详细越好，从权利最高的开始填写，记录一些事件，最好能够不断更新。”
一套吩咐完后，等人走散，莫绫拿来一杯酷似红酒的苹果汁，上下摇动着，深深感觉到国王的不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