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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江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知小命要么交代在刺客手里,要么要交代在路上猝死。

      读书时跑八百米都没这么拼命过……

      反正自己已经示警了,这是纪娘子自己的庄园,她应该能逃过一劫吧……这样想着,江渔提着的那股气一泄,脑袋一晕,直冲冲就要栽倒。

      没力气了,还没吃晚饭呢。这是她倒地前一秒的想法。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捞起,重重一抬扔在马上,震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滚。

      “往山上走!”这是马夫的声音。

      骏马遭受人肉重击,不堪重负,跃蹄长嘶,发了疯一样往前奔去。

      “喂喂喂!”清醒过来的江渔试图拉着缰绳控制受惊的骏马,越是用力牵扯,骏马越是拼命乱甩,几欲将她甩下马去。
      江渔只好咬着牙紧抱马颈,任由鬃毛在自己脸上乱打也不松手,骏马一股气冲进山林,身后马夫执刀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变成模糊不清的小点。

      踏入林中,受崎岖林路影响,骏马狂奔数里后渐渐平息下来。

      深林密不见日,一匹黑马喘着粗气,一脚深一脚浅地缓行,江渔也趴在马背上喘气,一路上她有无数次差点被甩下马背,不得不双手紧勒马脖,现在已经脱力。
      幽深的林中很安静,应该已是日落时分,倦鸟早已归巢,只能听见死里逃生的呼吸声,重得像要滴出水一样。

      “咕……”又一道声音响起,江渔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肚子,方才经历了这么多,耗费了大量体力,也不知还能不能吃上这顿晚饭。

      浑身疲惫又酸痛,她整个人俯躺在马背上,软绵绵的一丝力也使不出,脑子却没停止过运转。
      纪娘子如何了?明明是她的庄园,为何能有刺客闯入?最重要的问题是,刺客明明是为了纪娘子而来,为什么要不惜暴露,提前对自己动手?

      江渔不会自恋地认为,自己是这场事故的主角,不论怎么看,刺客的目标一定是纪娘子,她真的只是普通的富庶人家女子吗?江渔深表怀疑。

      一阵风吹来,头顶树叶沙沙作响,耳边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枯叶破碎声。

      江渔喉咙一紧,蓦然抬头,是熟悉的容颜。

      “你没事!”她瞪大了眼,惊喜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谁能想到,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撞进树林,竟还能碰见纪娘子和佩玉,大家都安然无恙,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纪娘子也明显松了口气,刺客循声而来,在她身后跟得紧,她和佩玉干脆弃马而行,如今发髻散乱,身上衣物被树枝刮破不少口子,沾染了一块块尘土,不复端庄闲适。
      在这样狼狈的环境里,她依旧举止有度,眉目温雅,美得不像话。

      “老远就听到你这里的马蹄声,追兵就在后面,恐怕也听到了,快下马跟着我。”她伸出了手。

      江渔很想牵住她纤细白皙的手,却因为四肢脱力,软绵绵抬起手又垂下,道:“我没力气了,不能拖累你,快走。”

      佩玉拉住纪娘子衣袖,眼中着急的意味不言自明,纪娘子重重一叹气,就在江渔以为她会从善如流,赶紧离开时,却见她忽然俯下身,撕下一片破布,抬起一只马蹄。

      “娘子!”身后的小丫鬟大吃一惊。
      “佩玉,助我给马裹蹄。”纪娘子平静地吩咐着。

      江渔趴在马背上,看着她将四蹄包好,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要满溢而出,她低声道:“哪怕抓了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所以多半会一刀砍了你。”纪娘子陈述的事实有些可怕。

      “……”江渔摸着自己白皙的脖子,不再多说,她还是惜命的。

      纪娘子起身,将她的身子扶正了一些,又扯下身上破烂的红袍盖在她身上,才缓缓道:“你非我手下人,却无辜受害,我不会弃你不顾。”

      心软这种特质,虽然可能对大局不利,但真的很容易激起人发自肺腑的感动,江渔问:“我们去哪里?”

      纪娘子牵动缰绳。“此处向西有个山洞,洞口隐蔽,除了我和佩玉无人知晓,我们入洞躲藏。”

      危急时刻,她平静的声音就是最好的抚慰,让江渔渐渐放下心来,能藏起来,就安全了吧……
      不对,江渔默默甩了甩头,她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却来不及理清逻辑。

      “你自己的庄园,没有守卫吗?这么大座山也没人看守?”江渔问。

      纪娘子摇头道:“庄园太大,守不过来的,只在各入口设了守卫,无我令执不可入内,我猜守卫中可能有内应……山后有一片林场,也设了守卫,但我怕有刺客埋伏,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这分析有理,既然刺客能买通入口的守卫,也能买通林场守卫。

      江渔揉了揉眼皮,向西,是落日的方向,一条荒草覆没的小道盘旋而上,江渔多看了几眼,惊觉不对——这条路近日有人走过!
      来人走得很小心,没有碰倒任何草木,但路的边缘,几片草叶压在土面,草叶还连着植株,边缘微黄,中间翠绿,意味是近两日被踩倒,还没彻底枯萎。
      联想到之前自己觉得不合逻辑之处,恍然惊觉。

      她看着身前一白一青的身影,一曼妙一娇俏,仿佛是在演白蛇传,可惜青蛇是带了剧毒的竹叶青。

      “我饿了,有吃的吗?”似是为了配合她的说辞,肚子咕咕响起。

      折腾了这么久没进食,也该饿了,纪娘子从怀中掏出纸袋,干瘪瘪的,一路上她和佩玉分食,也只剩两三颗山楂。

      江渔伸出手,因为酸痛倒吸一口凉气,僵硬着将手收回怀里,声如蚊蚋道:“可否麻烦佩玉姑娘喂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佩玉横她一眼,但眼下困境还需三人配合,她颇有些不情不愿的夹起一颗糖山楂,塞进江渔嘴里。

      “唔……多谢。”江渔咬着山楂含糊道,没有指责她的粗鲁,反倒笑得灿烂,“那么,请你再帮我个忙好吗?”
      她猛然出手,一柄尖刀横在佩玉颈下,刺破了一点肌肤,鲜血随刀刃滴落。

      江渔虽虚脱,但趴了这么久,手上还是恢复了一点力气,方才不过是演戏,骗佩玉放松警惕,靠近自己。

      原本随身带着准备用来杀山鸡的尖刀,此时竟派上了这种用场,江渔心里苦笑,不顾纪娘子怎么想,另一手勒住佩玉脖颈,靠近她耳边恶声道:“不想死就别动,也别想着乱叫,除非你想试试是你发声快,还是刀割破喉咙来得快。”

      佩玉喉中的尖叫被活生生吞下,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抖动着哀求:“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江渔抬头,与纪娘子平静对视。

      她依然波澜不惊。

      终究受不了这种气氛,江渔没好气道:“我都这样对你丫鬟了,你怎么没点反应?”

      纪娘子总算有了反应,皱着眉,紧蹙不放,纤瘦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动,不是惊慌,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是悲伤自己的背叛行为吗?江渔疑惑,正要开口解释。

      纪娘子合着眼,幽幽问道:“果然是你……为什么呢?佩玉,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江渔和佩玉同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江渔想骂,你要是早就怀疑她,干嘛还带着她跑路?这不是害人吗!

      佩玉浑身剧抖,表情更加僵硬,她不敢看向纪娘子,迷茫的眼神落在地上,避开二人目光,喃喃道:“不是,我不是……娘子你快跑!她才是内应!江姑娘才是!”

      纪娘子一脸悲哀地看着这张陪伴自己数年的脸,道:“何必呢。”

      佩玉张大了嘴想大声辩解,颈上一凉,刀刃破皮,鲜血如注,她压着嗓子嘶吼:“娘子,真的不是我,是江姑娘的挑拨离间之计!她没有证据!她想害你!”

      纪娘子不为所动,轻声道:“确实没有证据。可是,为什么,你不抬起头来看我?”

      佩玉愣住,几次想抬起头来,可纪娘子的表情是伤痛,她不敢看,只能在这样的注视下颤抖。泪水滚滚而下,她终是低声痛哭。

      江渔苦笑道:“亏我以为只有自己发现了,原来你也怀疑她,省了我解释的功夫……好了,多说无益,先想想怎么办吧,山洞不能去了,我怀疑有人在那里埋伏。”

      佩玉还在不甘地喃喃,一个劲说着“不怪我,不怪我……”,但已无人在意她说什么。

      纪娘子取下缰绳,将佩玉捆在树上,封上嘴,确认她折腾不出动静,对江渔道:“我怀疑她有给身后刺客通风报信,我们随便选个方向走。”

      一身脆响,尖刀落地,江渔想去捡,却因为腿软,摔下马背。
      她挣扎半晌,捏住抽搐的手腕,龇牙咧嘴道:“不行,这回真脱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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