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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一百零三章 ...

  •   惊讶的不是抓到了人,而是又潜入杨纪堂寝房这件事——如果是同一个人,怎么会将同样的手段用两次?除非不是一个人……

      江渔连忙问:“究竟是谁?来做什么的?有审问过吗?之前也是他吗?”

      一串连珠炮的提问问得将将有些发懵,杨纪堂缓和道:“我们先回高府,让将将在路上慢慢说。”

      “是……”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江渔住口不言,有些沉闷地往外走。

      将将这才理清问题,跟在她们身后,回答道:“据说,是某位公子手下的仆役,审问了一会儿,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只是承认了,上回也是他潜进来的,现在那位公子正发火呢,抽了他好多鞭子,高六爷不准女眷旁观,我也认不清人……”

      “发火?”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将将被她们的默契吓得往后缩了一缩,怂着脑袋道:“是啊,就是那个,总摇个扇子,一脸乐呵呵的那位公子,抽得可凶了!全是血!要不是有人拦着,那人怕是命都没了!”

      高子友!江渔心中悚然,高子友手下做的?而高子友不知情?

      她忽然觉得很头大,转头看杨纪堂,还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只有紧紧揪着裙边的手指显示着她正在思考。

      江渔忽然很佩服自己越来越敏锐的观察力,可以看清曾经看不清的情绪。

      只是此时不适合说这些。

      将将又说:“娘子不是说,今晚寝房应是安全的吗?”

      她们之前确实是这样认为,不只杨纪堂,江渔也如此想,因此杨纪堂将更多人手布置到了他处,比如高子友的庭院外,比如马车附近,只在庭院内布了一枚暗线,却没想到又是自己的地盘出事,还好有这名暗线在……

      “这太危险了,娘子还是先回京吧……”连神机妙算的娘子都算错,将将很担心住在高府的安危,泫然欲泣。

      杨纪堂没有接她的话:“确认上次也是这个人?”

      “嗯,”将将抽抽巴巴地回答:“之前有人投纸,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的,可那人承认是他做的。打人的公子好像不知道,所以特别生气。”

      三人已坐上马车,杨纪堂按了按眉心,忽然道:“其实这事不难。”

      “已经理清了?”江渔觉得自己的思维完全跟不上。

      却没想杨纪堂摇头道:“没理清,但有办法解决。”

      江渔和将将都不明所以地眨巴眼,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很好笑。

      于是杨纪堂笑道:“若幕后人是想打压高子友,求娶闵氏女,那我宣布闵氏女的婚姻与家主之位无关,会怎样?”

      “失望,愤怒?会不会狗急跳墙?”这回江渔跟上了思路。

      “没人有那个胆子,”杨纪堂说得笃定:“此人施了手段,便是有把握在高子友之后能娶得闵氏女,只恐怕会用暗招,我们找不出谁有这本事,也不必刻意找所谓线索。只要我宣布闵氏女与家主之位无关,他的一番苦心皆白费,很可能会找个理由跳出来反对。”

      江渔发现这就是她与杨纪堂思维上的不同,她太执拗于追本溯源,弄清事件起末,而杨纪堂想的却是如何破局,将事态发展掌握在自己手中,从而让暗处的人露出破绽。说不上哪种思维更好,但在这次事件上,杨纪堂提出的想法很有可行性——不愧是自己喜欢,甚至于迷恋的人。

      江渔点点头,又想到一种可能性:“或许他的目的并非如此?毕竟那张纸写的……也只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甚至于,其实是高子友自导自演呢?”

      一时沉默,杨纪堂吐了口气道:“是啊,但是……”

      “但是什么?”

      “高家的事太劳神,我已不想参与,只想脱身。毕竟,我也会累啊。”杨纪堂微微一笑,不知是夜太深,还是被事态影响,真有几分疲惫的神色。

      江渔忽然明白了,可能性实在太多了,正因为太多,杨纪堂已没有挨个推演的耐心,只想最快解决,所以干脆赌一把,赌幕后者会掉进这个坑。

      她也会累,她也会……直说自己会累,江渔深深叹气,主动替她揉起了眼角额头,这样的按摩手法自然不算专业,但杨纪堂很给面子地微微后靠,合上了眼,很享受的模样……

      此时的高府灯火通明,不少人睁着睡眼胆战心惊,一人被紧紧缚在梁柱上,浑身皮开肉绽,血迹斑斑,唇青面白,像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高子友挽着袖子跨步坐在一旁,嗬嗬地往喉咙里灌着茶水,被血液浸满的麻鞭就扔在他脚边,不像是世家公子,更近似个粗莽恶徒,目光落于此处的人都在皱眉。

      杨纪堂向来话少,众人见过礼就被她命令退下,只把几个小辈留在一旁。

      高子恭扯过一张绢布把血迹盖上,免得场面太难看。

      “问出什么了?”

      高子恭摇摇头,另外几个高家子弟也很沉默,只是眼神都不约而同落在高子友身上。

      只听高子友嗤笑了一声,茶杯随意一甩,擦了擦嘴边水迹,冷笑道:“真是给我面子,那就我来说吧。”他指了指被抽得不成人形的人:“我手下的人,高闲,平时斗鸡走狗惯了,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敢犯这么大的事,说是看不惯我作风浮浪,想偷见殿下告上一状。反正人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人,你们不好意思说,我好意思得很。就这点事也值得告状?当老子是蠢蛋?问半天问不出个屁,下手重了点,没想到打晕了也不交代。嘿,我都不知道我手下有这种硬骨头!”

      听他说话,高子恭也冷笑:“谁不知高闲从小和你混到大,你以为装装样子就能摘干净?”

      有人帮腔道:“高闲从来只听子友兄的,我们可没本事收买。”

      “随你们怎么说。”高子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高子丰站出来打圆场:“二位兄长不必伤了和气,高闲宁死不愿开口,说不定是外人来破坏我们兄弟感情,怎能轻易定论?”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眼中却满是讥嘲,这争斗都摆在明面上了,还兄弟感情呢,高子丰也有些脸红,他们几兄弟早就算不上兄友弟恭。

      高子友咧嘴一笑:“子丰说的是人话,反正我高子友一心只会玩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受待见,哪需要外人来离间。”

      高子恭眯着眼:“未尝不是韬光养晦。”

      高子友笑得咧出两排白牙:“懒得学你搞这些弯弯绕绕,怀疑我大可直说。当着殿下的面,我高子友放话在这里,家主之位我没兴趣,就是送我面前我也不沾,别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扣。”

      当着杨纪堂的面说这种话,便再无反悔可能,众人纷纷瞪大了眼,一个个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说实话,高子友的缺点正如他自己所说,太爱玩女人,因此不被待见,但同时也才华出众,甚至比高子恭更耀眼,这也是有人觉得他可以争位的原因。

      居然就这样拱手相让?

      高子友一脸不在意,仿佛不知道刚刚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原本江渔非常怀疑高子友,理由有很多,比如正是因为看了纸上内容,出于慎重,杨纪堂没有同意为高子恭许婚,这或许就是高子友的目的。但他如此作态,还怎么怀疑得下去。

      杨纪堂缓缓开口:“诸位与本宫都是血亲,实不愿见手足相残。此事争端实属可笑,家主之争竟将女子终身作为筹码,才给了宵小之辈使诡计的机会。且不论宵小者是谁,本宫已决定,替高府取消这门亲事。要争,便各凭本事去争。”

      说罢,她又对高子友道:“你说的话,本宫记住了。”话里的意思,便是他要信守承诺,家主之位再与他无关。

      高子友很坦然,笑着点点头,剩下几位高氏子弟还在懵逼中,情势转得太快,他们还没想清楚高子友的退出意味着什么,取消婚约又意味着什么,就已被三言两语敲定。

      就连高子恭都没回过神来,看起来像是风平浪静接受了这样的安排。高子丰、高子面有苦色,若存在婚约捷径,他们还有争位的想法,只凭自身本事的话,实在没信心能争过高子恭。

      几名高氏子弟茫然地互相打量,默默消化这个消息,最后还是高子恭先开口:“殿下的意思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家主之位,能者居之,分明是两件事,何必牵扯到一起。以后你们自凭本事去争,本宫可不想管!”杨纪堂的语气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高子恭终于回了点神,呆呆地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愚也认为大父此举荒唐,我们都听殿下的。”

      余下几人只能木然点头。

      杨纪堂微微笑着,心中却是一沉——居然没人反对。

      是太能掩藏,还是早有后手?

      江渔在她身后轻声道:“好像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故意遣走人,只留年轻一辈在此,便是因为老狐狸们太会隐藏情绪,还未成婚的年轻子弟不一样,没几个沉得住气的,乍一听心血谋划付诸东流,再怎么也会忍不住争一争。

      却没人站出来。

      杨纪堂反过来低声宽慰她道:“无妨,事已至此,交给官府去查便是,你我此来,可不是为了查案的。”

      杨纪堂挥手遣散众人,与江渔继续交谈,不知不觉走到了墙角暗处,江渔说道:“之前我说能揪出幕后者,是想得太简单了,原本以为只要看得益者是谁,就是谁在幕后操作,结果竟是几败俱伤。高子友自愿退出,高子丰、高子和唯唯诺诺,本事难以服众。表面看似乎是高子恭获益,但高子恭怎能事先料到高子友会放弃家主之位?如今任谁看都是高子恭在陷害高子友,背负这样的嫌疑能有什么好处?所以说来说去,竟没有一个人获益,真让人想不通,莫非,莫非是那个谁?高子孝?好像没见到他。”

      杨纪堂摇了摇头:“高子孝是子恭胞兄,常年不在郑县,不可能是他。”

      “那就有够莫名其妙的,总不能真是外人来搅局吧。”

      “身为高府家奴,全家性命系于此,高闲不敢这么做,只能是被高府内的人收买。”

      这不是,那也不是,江渔无奈摊手:“只能说你这几个兄弟里,藏了个厉害人物。”

      二人默默对视片刻,杨纪堂慎思的神情渐渐化开,笑着开口:“你后面那株植景,也藏了个厉害人物。”

      江渔瞪大了眼,连忙转身大步跨过去抓人,植景发出窸窸窣窣花木晃动的声音,将将委委屈屈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娘子,我是在望风呢。”

      “……”

      居然是这货,以为又有状况发生的江渔气到磨牙,道:“我们就正常聊聊天,有什么好望风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偷听!”

      将将用力扒开枝叶,整个人钻出来,恶狠狠地叉腰回应:“你一直盯着娘子看,哪里正常了!是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好吧!”

      有这么明显吗?江渔的脸骤然滚烫,别人当杨纪堂是长公主才不敢盯着看,她可没这意识,当然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她回头看了眼杨纪堂,也目光如水地看向自己,这眼神很熟悉,自扬州到郑县,二人总是这样对视。

      果然……喜欢是会从眼睛里溢出来的,尤其是出京后,那点小心谨慎的想法早被抛之脑后,眼神中的情意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看来回京后,要学着收敛点了。

      江渔忽然抓住一道电光,在书院偶遇闵氏女那次,她是不是在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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