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围锦》花枯木栖

4、右相府

　　申时二刻一行人终于到了安阳城，只是时至年关，城外人数众多而城防相当严苛，就算拿着相府的通牒也耽误了大半个时辰才得以全部进城。
　　城楼上候着的宫人快步下楼，正当前的一个绿袍大太监朝这边而来，“正阳宫总管毛闫奉圣上旨意前来接镇国候府少爷纳兰璃牧回宫复旨，少年可是？”

　　纳兰璃牧下马还礼：“在下正是。”

　　另一边纳兰璃婳也下了车，下来朝毛总管行了一礼“臣女纳兰璃婳见过毛总管。”

　　“免了吧。”毛总管打量了一眼纳兰璃婳挥了挥拂尘“倒是和纳兰苏氏长得一般模样。”
　　话才出口毛总管不由得惊着了自己，连忙咳嗽两声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

　　纳兰璃婳颔首起身慎言道：“牧儿自小在琼州长大，难免粗鄙缺失礼数，倘若进宫有甚失礼之处还望公公提点提点。我们这番从琼州来带了一些蜜果，公公若不嫌麻烦带一些呈与圣上。”

　　纳兰璃牧瞧着自家姐姐，满脸黑线。琼州都传我大家公子玉树临风，哪里是什么粗鄙少年。

　　毛总管自是知道这呈给圣人的蜜果中必然独有准备他一份，当下心里高兴“也罢，咱家受累就替你们拿上一些，公子只须跟着咱家，那有什么失礼之忧，纳兰小姐就安心罢。”

　　他差人将街角的马车驶了过来。

　　边城领着一队人去了侯府整顿。

　　纳兰璃牧在姐姐好好交代一阵之后随着宫里的公公进攻面圣去了。

　　纳兰璃婳待宫里的马车走远这才上马车，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你笑什么”青橘关好门回身看见自家小姐神情，不由得一脸疑惑。

　　纳兰璃婳不语。

　　一行人到相府的时候，已过了掌灯。相府门前的两个大灯笼下两座石狮威武庄严，咧着嘴冷冷的看着。纳兰璃婳下马车偏头看了一眼相府旁的新府，这才缓缓回头看着烫金的相府匾额。廊下稀稀拉拉几个管家和婢女候着，神情漠然。

　　青橘青檀安静的立在她身后，看着比她们稍稍高一点的小姐，心疼的紧。

　　这相府里的已是除了少爷外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小姐长途跋涉倒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迎。

　　这时桂嬷嬷的声音突响起来“纳兰家嫡大小姐回府，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出来迎上，要主子亲自请你们嘛！”
　　这话一说完，门口的奴才们这才赶紧跑来在青檀的安排下一件一件东西往府里搬。

　　“若不是老夫人身体有恙，只怕是要到城门去盼少爷小姐了，大小姐快请进去吧，老夫人可是等不及了。”桂嬷嬷来到身前，怜爱的拂去纳兰璃婳肩上的雪花。

　　纳兰璃婳颔首，在婢女的引导下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的亭台楼阁已经与当年大不相同，唯独到后院来到纳兰老夫人的院前时还与那时一般，只是植被茂盛了些，家具摆放更显雍容了。

　　门口一个小婢女见到她们一群人来，还有十几米路就开始欢快的去通报了。待纳兰璃婳走到院门便听见里面热闹，一道略显虚弱又无比亲切的声音唤着她。

　　“我的婳儿回来了，婳儿回来了。”

　　纳兰璃婳心中一紧，加快步子迈过院门，瞧见了那张苍老了许多却慈爱的脸，鼻头犯酸眼眶滚烫。老夫人出来的急身上都不曾披上裘袍，在一群丫鬟婆子中间异常的瘦弱。

　　“祖母”她抬手解开狐裘，青檀还来不及接着就顺着纳兰璃婳掉到了雪地上。

　　“孙儿不孝，七年未有侍奉祖母。”人才到廊下膝盖一软便跪在了纳兰老夫人面前，双手摸着老夫人的脚尖行了一个大礼。
　　“婳儿，乖孩子。”老夫人想俯身将孙女抱起来，奈何方才从堂上到门前就已经花光了力气，实在虚弱。她急的招来小丫鬟将纳兰璃婳扶起来。已是老泪从横。

　　青橘瞧着门口颤巍巍的老夫人，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她低头拿袖子拂去眼泪，又抬头笑盈盈。老夫人自小就对小姐怜爱有加，连少爷都是比不上的。

　　一旁的桂嬷嬷伸手拂去脸上的泪，快步上来搀着老夫人，拿帕子拭去老夫人的眼泪轻声道：“老夫人，小姐已经到了咱们进去说，您身子还未痊愈不能再着了风寒，大小姐为了赶着来也一路劳累呢。”

　　老夫人一把握住纳兰璃婳的手，牵着她进屋。

　　“老身真是老了，瞧这大喜的日子我哭些什么。”老夫人怜爱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孙女杏目烟眉，肤洁如雪，精巧的脸颊一层红润，很是可人。与她娘亲倒是别无一二。正眼含笑意的瞧着自己，没有半点生分。随即满意的点点头。

　　“我那老姐姐将你教养的倒是比在我身边还要好上半分，我是多余操心了。”

　　“祖母说哪里的话”纳兰璃婳跪坐在老夫人身侧，亲昵的抱着她的胳膊“这一年十几封信件让孙儿想念的紧，等晚一些牧儿从宫中回来指不定一路骑马奔着就朝祖母这儿来。”

　　“你这丫头”纳兰老夫人乐呵呵的点点她的鼻尖，面上难得回了一丝血色。

　　“如今回来了便在府中住下吧，祖母也好生看看你们”

　　纳兰璃婳抬眼，笑的越发明媚。“祖母，牧儿这次领诏回京皇上是赐了府邸的，伯父又是右相，况且......您自是明白的。”

　　纳兰璃婳感受老夫人的手收紧，她垂下脑袋搭在纳兰老夫人腿上避开她的目光。

　　良久，老夫人轻叹：“那就住个一两日罢，等新府打理好了再过去。”

　　纳兰璃婳眯起眼点了点头“那便听祖母的。”

　　“半个月前老夫人就让婢子们打扫好了，就离这不远的院子，大小姐要不去看看，梳洗一番。”桂嬷嬷开口，原本趴在老夫人腿上的大小姐听了这话蹙了蹙眉随即开口撒起娇来“祖母，我方才进来瞧着您这院子很是辽阔，随意分出两件给我与牧儿便好了，孙儿不想住着那边。”

　　纳兰老夫人原本还有些不喜的脸上这才又有了丝笑意“就怕你们嫌弃我这个老太婆”

　　青橘圆眼睁的大大的，一瞬不瞬的靠着自家小姐。自幼家中贫寒，尚有幼弟还在哺乳，家里人一商量将她卖给人贩子，又辗转卖到了将军府。那时她还年幼，被带来将军府的时候恰逢夫人出游回府，当年夫人就不爱在府里待着，总是想着法子带小姐出门游玩，京都都被跑遍了，后来更是时常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气的老夫人罚她跪祠堂抄写女戒。
　　夫人怜她年幼就让跟着小姐身边当个玩伴，衣食住行都如小姐般养着。小姐比她大两岁，当初也不比她高多少。夫人将她带到小姐面前时小姐的样子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

　　“娘亲，你这出去几天怎么带个妹妹回来了。”

　　那时小姐正座在桌边吃着糕点，脑袋上带着一顶圆形绒帽打着白色绒毛边，两边帽檐垂下两个毛绒球。一袭鹅黄夹袄百褶裙，手腕护着兔绒护手。她从椅子上下来露出了一双白色锦靴，尖儿上也镶着两团毛绒球，跑起来绒毛翩翩，像两只她在山上找野菜时看到的小兔子，可惜只瞧见过一次。

　　她不由窘迫的低着头，不敢看眼前这个千金小姐，犹如孱弱无毛的野鸡在凤凰面前，一无是处。

　　“璃婳可算是到了，让我们好等呢。”一阵脚步到门口就见两个丫头掀开帘子，进来一位贵夫人。一身靛蓝长裙带进一阵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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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佛系更新，哈哈哈哈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