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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翩翩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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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得厉害,那种疼不是因为从昏迷中醒来的挣扎,而是真真切切的□□之疼,就像后脑勺上被人用铁锤砸过了一样。薛韶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字:疼!他条件反射地去摸自己的脑袋,手才伸出,就吓了一大跳,怎么那么小?这是自己的手吗?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还没抚到脑袋,就被几双柔软纤细的手按了回去,薛韶听见耳边七嘴八舌的声音:“少爷,你醒了就好!”、“少爷,头上的伤口大夫已经上了药了,可千万不能碰啊!”、“少爷,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什么?”……还有人高声喊着“快去禀报公主和驸马,就说少爷醒了”。
一片混乱之中,薛韶渐渐弄清楚了自己的情况,他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苦笑,这该死的戒灵,居然让自己附身到一个小屁孩的身体上!看样子,他现在最多只有十来岁,头疼得厉害,从丫鬟佣人们的话,可以猜出来这个身体的主人是出了什么意外,脑袋受伤歇菜了,成全了自己这个李代桃僵的后世灵魂。
“参见城阳公主!”一屋子的人忽然陆续跪下,一名宫装丽人在宫女的搀扶下众星拱月一般走了进来,她靠近薛韶的床边,秀目噙泪道:“绍儿,你终于醒来了,为娘担心死了!”
城阳公主?绍儿?有没有搞错?薛韶打量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美妇,但见她年约三旬,眉目娇美隐有病容,细腰一握如风中弱柳,一袭榴色罗裙,头戴金翠玉钿。
戒灵说把自己送来了唐朝,薛韶拼命回忆唐朝历史,记得史书上的城阳公主是李世民的女儿,据说这位公主身有沉笃,先嫁杜如晦,又改嫁薛瓘,为薛瓘生下两个儿子后,没几年就过世了。
“请恕儿臣病体沉重,无力请安……”薛韶努力回忆着古装电视剧里的一套说辞,他扶着头,装作头痛失忆的样子:“儿臣的头好痛啊,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连日子都过得有些糊涂了,现在是哪一年啊?”
“可怜的孩子,现在是咸亨初年,你父亲被贬为房州刺史,我们才迁居至此,你就因为学骑马摔伤了,真是祸不单行。”城阳公主唏嘘不已。
咸亨初年,已经在房州了吗,那么这位公主大去之日不远矣,薛韶渐渐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为防说错话,他索性装作身体虚弱继续沉睡,待城阳公主带着宫女离去,才睁开眼睛,假装小睡惊醒,唤来身边的小厮。
“你叫……”薛韶假装冥思苦想的样子,那小厮倒也聪明,及时提醒:“小人名叫薛义,是公子您的书童。”
“恩,薛义是吧,很好,你看我这一摔,什么都记不清了,”薛韶很自然地顺口接下话儿:“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发生了什么事?”
“回公子的话,您昨日上午跟薛大人的亲兵队长比赛骑马,因为马受惊失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昨晚上,公主一整晚没睡,为您焚香祈祷,菩萨保佑,您终于没事了!”薛义是薛府从小买来的家奴,跟薛绍从小一起长大的,昨天眼见公子奄奄一息,急得他暗地里眼泪落了几回。今天公子总算醒了,虽然脑子还有些糊涂,但是从马上摔下来,大难不死已是后福,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什么打紧的。
薛韶又问了薛义一些细节,确认了自己现年十三岁,是薛瓘与城阳公主的次子,倍受宠爱,连皇上都赞过他的少年睿智。城阳公主与丈夫牵扯到巫蛊一事,虽说并无确凿证据,其罪却本该株连九族,也是因为皇上念及妹妹体弱多病,才把驸马贬到房州为吏,免了流放边疆之苦。
薛韶暗自整理这些琐碎的消息,闭上眼睛沉思,薛义以为主子倦了,乖巧地吹灭烛火,退出房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十三岁吗,薛韶忍不住苦笑,一个二十六岁的大人非要学稚子小儿的口气说话,明明是成年人的思考模式,却要假装一派天真地说话,这实在是演技派的差使啊。幸好名字的读音倒是一模一样,被人唤到也不会弄错,省了不少麻烦。想起夸奖天才儿童时经常会用到的词语“少年老成”,这个词似乎就是为现在的自己设定的,难道所谓的天才少年都是穿越来的?的确如此,成年人的智商在少年身上表现出来,不超人一等才怪呢。
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薛绍了吧,过去的那个薛韶,从跳下悬崖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死了,前尘往事如今回忆起来,果然就像是两个时空的事,已经遥远淡忘。只有一个人,一个名字,依然让他心痛不已:钥儿。
戒灵的话如果靠谱,李钥的前世应该就和自己在同一个朝代吧,她会是什么样子呢?会是原来娇俏可人的模样吗,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吗?对于薛绍的印象,他只记得是《大明宫词》里那个被武则天强迫娶了太平公主的美男,似乎还对公主恶言相向,最后死得很凄惨,如果是那样的话,李钥会是太平公主吗?不会的,如果她是太平公主的话,自己好好爱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怠慢她呢?不过,戒灵说过穿越来唐朝做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历史,既然现在的薛绍,是为了寻找李钥而来的,就绝不会娶除她以外的女子,又怎么会跟太平公主扯上关系呢?
薛韶,不,现在该叫他薛绍了,越想越乱,越琢磨就越头痛,不管了,现在自己才十三岁,还未成年呢,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做什么,一切顺其自然便是。反正,唯一确定的事情是,尽快找到李钥,这一世,自己绝对不要再放开她的手。
薛绍胡思乱想了许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天亮,出了一身汗,伤口粘腻住了头发,十分难受。张口唤来了薛义,叫人为自己烧水沐浴,他还不习惯一堆丫鬟老妈子伺候自己洗澡,要知道看起来虽是少年,尚懵懂于男女之别,其实他却是个成年男人,被那么一堆婆婆妈妈们上下其手地清洗身体,感觉像被女人轮番蹂躏一样。
薛义以为是公子羞于裸裎,薛绍原本就个性腼腆,这样的举动也很正常,便贴心地为他遣退丫鬟,自己拿了方巾服侍主子沐浴。
薛绍沐浴后,换了一身雪白儒衫,头上的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好,清凉一片,已不觉很疼了。揽镜一照,大为惊讶,这薛绍十三岁的样子竟与自己小时候极为相似,同样是眉清目秀、气宇不凡的翩翩少年郎。不错不错,若是附身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躯体上,看着镜子里的陌生人,心里总是不舒坦的。如今,既然薛绍就是自己少时模样,不妨当作是返老还童了一回,弥补在现代因为一心报仇而匆忙长大的少年时期。
丫鬟端上了一碗香气扑鼻的焦米粥,说是表小姐亲自为少爷熬的,喝了可健胃利气,促进伤口愈合。
薛绍边喝粥边纳闷地猜想:表小姐,是谁呢?听这话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可是昨日醒来至今,好像不曾见过女孩子来探视,现在她又为自己熬粥,想来与自己的关系是十分亲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千万别露了马脚,让人识破自己是诈尸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