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酷无情》西河芦苇

4、认真看你

　　南田一中整个学校就只有两个体育老师。孟倓周四下午后两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是同一个，一班和二班一块上。老师一般领着大家跑两圈步就安排自由活动，体育老师也就随着四散开来的人群消失了。
　　孟倓通常会和几个女同学围在一起聊聊天，互相传看封面花花绿绿的杂志，里边一般会有些星座运势和短篇纯爱小说。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小说里的谁谁谁酷毙了。她们对虚无的存在总是说得热火朝天，却没人敢轻易提及现实中的男孩子的名字，生怕被人察觉了心思。孟倓属于倾听的那个，正听得认真，就被谢石达夸张的叫喊打断：“快！孟倓！快去二班那边看看，我许哥恐怕要吃亏啊！”自从那次背后说了许迈的事被许迈抓包却没挨揍，谢石达就在心里单方面认了哥，说许哥人好，豁达，牛掰！
　　操场的另一角被团团围住，凑热闹的也不怕殃及自身。孟倓跑过去的途中，谢石达把经过说了个大概。
　　冯昊从家带了个足球和班上一群人瞎踢，踢到了许迈跟前，许迈头也不抬一脚给他踢到其他地方了。冯昊这帮人不乐意了，他们也知道许迈不好惹，但他们有冯昊做靠山，冯昊背后是冯校长，还怕了他一个势单力薄的许迈不成？于是这帮人围住许迈讨说法，嘴里不干不净，围观的人多，个个都想抓住这狐假虎威的大好机会。
　　许迈并不想动手，他知道这些人也就过过嘴瘾，没一个敢动他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在学校见血。许迈要是跟他们来真格的，这帮孙子估计早就躺地上说不出囫囵话了。
　　但是这样的人永远学不会见好就收，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孟倓冲进人群，冯昊只当又来一个观众，继续扯着嗓子叫骂：“瞧给你能耐的！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你爹打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你他妈根本不是你爹的种！”周围一片哄笑。
　　孟倓真的很害怕许迈跟冯昊动手，毕竟她见过许迈手起刀落杀鱼的样子。
　　孟倓背向许迈面向冯昊：“冯昊，你不要太过分了！冯校长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冯昊更来劲了，推搡着孟倓：“你谁呀？帮着许迈说话难不成你也是个小婊子？”
　　孟倓被他推得后退两步，耳后传来握拳的声音。孟倓马上转过身来，但拳头发出的力气太大，此时收掉已来不及，堪堪擦过了孟倓的右侧脸颊。
　　孟倓擦伤的脸部生疼，忍着眼泪，对周围人说：“你们还不走？有人去叫体育老师了。”
　　人群散开。冯昊孤立无援，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许迈那一拳要是真落到他脑袋上，估计他和许迈这学期都不必来上学了。
　　孟倓对许迈扯出一个微笑：“我没事，许迈，没怎么打到。”不要跟他们动手，许迈，他们不值得你赔上学业。
　　许迈僵直的身体微微松动，明明被打到的是她，怎么还反过来安慰他呢？
　　孟倓皮肤很白，睫毛轻颤，脸有点肿，许迈认真地看着她，冷硬的心肠打了折扣，说出来的话依然不近人情：“少多管闲事。”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谁，他也没有认真地看过自己。人和狗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