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缘》酷子

9、捌

　　“呼——”冥渊累得气喘吁吁。这些天来，他从没有怠慢自己，超强训练两个星期后，他再也等不及去寻找莫……林莫筱。
　　云更成功被赐姓“陆”，变成了陆云更。也获得了七千两黄金，可他知道，这些本该不属于自己。可又不能让冥渊得到这些，他不应该是被朝廷束缚的人，他还有他必须去找回的人。
　　他最开始接触冥渊时，觉得他一股冷淡样基本上都是在女孩子面前故意装出来的。可这两个星期的接触，让他觉得冥渊变了。
　　成熟了许多。
　　平静了许多。
　　他知道冥渊生活一直过得苦，即将去与那些神仙斗，没有一把好的佩剑可不行，便将这七千两全给他买剑，买刀了。
　　“冥渊，过来!”陆云更招呼着他，却发现他已经体力不支倒下了。他赶快扶起冥渊，冥渊只是摆手。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他的神色平静，眼中毫无波澜。
　　陆云更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包袱放下，郑重其事地交给冥渊。轻声道：“这是我给你买的佩剑和弯刀，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别训练了，不然明天去的时候体力不支怎么办？”
　　冥渊知道无法推辞，便接受了它们，道：“感激不尽。”
　　“还有，我还给你准备了些干粮，记得带去。”
　　“到时候见到那姑娘了，不要置气，我觉得她并不是故意欺骗你。”
　　“你……”
　　即使陆云更话有些多，但此刻却难以开口。他知道，冥渊一踏上这个征程，可能就回不来了。
　　对方是神仙，他却只是个凡人。
　　冥渊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必须要去把莫筱带回来。
　　不管她是莫筱还是林莫筱。
　　那都是他的莫筱。
　　这样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过。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她待在他身边，所以将她归类为自己的东西。
　　直到她离开后，他越发的对她有了占有欲，不在她身边，他几乎一刻都活不下去。
　　他必须把她带回来。
　　冥渊微微眯眼，点了点头，“谢谢，我知道了。”然后便再无语言，进入房间。
　　第二天他便踏上了征程。
　　他踩着一路上的人骨，向昆仑走去。这一路上，他碰见了许多小仙下山，许是下山去历练的吧。
　　这些年来神仙与人类交往甚繁，人皇对神仙更为尊敬，霍瑕是例外中的例外吧。
　　他从没听说过阁林斯是个什么门派，只知道人类被均分成三阶——人、仙、神。因为“人”占大部分，所以被通称为“人类”，而仙和神一般人类分辨不出，便直接称作“神仙”。
　　但其实有很大不同。神在仙中算是顶尖老大，仙占神仙中的大部分，所以成立了各种门派，而神，却只有三个，分别为天时神，渡灵神，还有神仙的统领——神帝。
　　阁林斯如果真如霍瑕所言，离神只差一步之遥，那么就真是太强大了。
　　可难道就因为强大，所以就能放弃吗？
　　有一些路，不是自己偏要走，而是自己的心在那里，远离自己的心，便只会越来越麻木。
　　冥渊不想这样，所以必须向前。林莫筱，就是他的心。
　　他避过那些神仙，小心翼翼地上山，然而山上却没有却没有找到任何门派入口。
　　他到了山顶，才意识到这里是仙人的地盘，怎么可能随便让凡人进出。于是，他默念一道咒语，为自己开了天眼。
　　也只有开天眼才知道，这昆仑四周都是屏障，才可进入阁林斯。
　　可如此多的屏障，哪一道才能进入阁林斯呢？
　　冥渊正琢磨着，却听几人在山间谈论。
　　“你知道吗？莫筱小姐，也就是我们的林师姐，她回来了。”
　　“我也听说了，不过听说是被霍瑕抓回来的。”
　　“她回来了两个星期，不吃不喝，只训练，仙力暴增。唉，果然有天赋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而且听说林掌门马上要成为渡灵神，我看林师姐要是这么拼命练下去，也许很快就能胜任掌门。”
　　“别说了，我们快回去吧。”
　　然后冥渊听到持续不断但非常轻的脚步声，他悄悄跟了上去。
　　见前面几人顺利进入屏障，他却迟迟不敢走向前。
　　如果自己就这么直接闯入，会不会触发什么机关，让他无处可逃？
　　他必须行事万分小心，能避免战斗尽量避免，不然以他的能力，可能无法撑到见到林莫筱的时候。
　　该怎么进去呢？那些阁林斯的人可以随意出入阁林斯。
　　林莫筱也可以随便出入。
　　如果他是林莫筱呢？
　　冥渊一愣，却又瞬间清醒。
　　林莫筱平时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冥渊一直以为她自带体香，后来却被她告知，这是一种伪装自己身份的方式。那香味其实是一种仙术，能让一些普通的试探性仙术无法辨别自己。
　　那日林莫筱便将这香味的法术传授于他。他还记得那咒语，便施法将自己包裹在香气之中，顺利进入了阁林斯。
　　阁林斯中的人几乎都是白衣飘飘，冥渊一袭黑衣不免太过招摇。他只好处处躲闪，却也免不了一些弟子疑惑的目光。
　　他暗道不好，却也无可奈何。现在也只能快点找到林莫筱，如果被霍瑕他们提前发现的话，自己真是毫无办法。
　　他悄无声息地在阁林斯的几座大殿中寻找林莫筱的身影，黄昏时分，终于在其中一个风水秀丽却又偏僻的地方看到了院中的林莫筱。
　　林莫筱整个人像是变了一般，眼神毫无血色，脸煞白煞白的，仿佛衣3个冰冷的机器，昔日那个总是洋溢着笑容的温柔的她，被禁锢在这寂静寥落的院中。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大门，林莫筱以为以为是侍仆，并没有抬眼。继续着她的练习。
　　“莫筱。”
　　忽然，她耳中传来熟悉又平淡的声音，她猛地一抬头。记忆中，那个穿着黑衣认真听自己的教导，在后院中努力练习，想让她过上好日子，被她欺骗后扔下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她忽然腿软了，摊坐在地上。汹涌的眼泪漫上，却来不及任它落下。
　　他走过来了。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过来！”却无济于事，那少年缓缓弯下身子，抱住了她。
　　然后轻轻吻住了她。
　　她的泪水一下子汩汩而出。
　　那是一个多美的吻呢，莫筱感觉天旋地转，对方的唇瓣中隐隐有一些血腥味，却又好像一碗清粥，甜而不腻。
　　如果可以，两人都希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林莫筱贪恋片刻，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想推开冥渊，可她越是推，冥渊越是将她拥得更紧。
　　要是抱紧一点就能一辈子不离开就好了。
　　直到冥渊的身体被一把剑穿透了，林莫筱才终于推开了他，他昏昏欲坠，吐出一口红得发黑色的血。
　　林莫筱眼中噙着泪水，冷冷地盯着冥渊身后的霍瑕。
　　霍瑕漠视这一切，淡然开口：“莫筱小姐，我本不想杀他的。但他既然进了阁林斯，那么这事就由不得我了。”
　　他打了个响指，林莫筱身上凭空冒出几根捆仙绳，将她困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
　　“你想杀我？”冥渊嘴角还有血迹，却嗤笑一声。自己将深入腹中的剑从背后抽了出来。
　　噗——
　　又听见血液迸发的声音。
　　“不！渊，不要！快走！”
　　冥渊看着她，又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我会带你回去的。”
　　“我会保护你的。”
　　然后抽出佩剑，一边兀自念咒，一边冲向霍瑕。霍瑕想到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只准备踮脚跳一步离开。
　　却没想到冥渊在这两个星期里，进步有多大。
　　他料到霍瑕看不起他一个凡人，定会跳开，提早便施法。霍瑕还没来得及落地，地上土壤尖尖地冒起，直直钻入霍瑕的脚心。
　　霍瑕赶忙用法术断了这尖刀一般的土壤。然而左脚却仍流着鲜血，他为自己简单的施法，疗伤。
　　然而冥渊的攻击还没有完，霍瑕的这一步他虽没有料到，但却仍给他了益处，因为冥渊发现，即使霍瑕左脚已经收到了自己的攻击，他却还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瞬移到霍瑕身后，用火焰在霍瑕后背狠狠灼烧了一把。
　　“嘶——臭小子！”霍瑕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召佩剑，用更敏捷地瞬移转身，又刺了冥渊一剑。
　　冥渊经受了这一剑，更加虚弱，嘴唇有些发紫。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陆云更给他的佩剑。
　　这让霍瑕心生不悦。一把烂剑，真当可以与仙界专属佩剑相提并论？
　　霍瑕单手打开冥渊的手，将冥渊的剑打到地上，然后面无表情的踩了它一脚。
　　他左手执火，准备用掌心直接穿透冥渊的心脏。他冲向冥渊，还不忘在他耳边低语。
　　“一把烂剑，何与佩剑相论？”
　　冥渊最先感到的是胸口皮肤上剧烈燃烧的疼痛，他轻哼一声，抽出腰上那把一直没用过的弯刀。
　　那是他最后的筹码。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霍瑕颈脖上狠狠一割。
　　咚——
　　一颗人头落地，然后一具身体也随即而倒。
　　林莫筱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却看到冥渊稳稳地站着，如果不是看到身体上的三个骷髅洞，还以为他什么事也没有。
　　他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一具尸体，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佩剑只会在安逸的背景中得过且过，烂剑却会在磨难的环境下奋发图强。”
　　说完，他便也倒下了。
　　“渊——冥渊！”林莫筱已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她只想赶快动起来，所以仅靠着自己的毅力，直接冲破了捆仙绳。
　　她大概被困久了，双腿有些麻木，跌跌撞撞地跑向冥渊，拼命地向他输了大量灵力。
　　“没用了……”
　　“莫筱，我不管你是莫筱还是林莫筱，你都是那个最好的莫筱。”
　　“别哭了……”
　　“莫筱，我有能力保护你了……”
　　林莫筱哭着，声音颤抖的几乎说不出话，但她还是开口了，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对冥渊说话了。
　　“下一次，可以换我来保护你吗……”
　　“好。”
　　冥渊笑了，如果真有来世，他大概也希望林莫筱能保护他，远离那些危险。
　　如果有来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