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缘》酷子

10、玖

　　“呼！呼，呼，呼……”我猛然惊醒，好像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好，它是完整的。
　　我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六点整，却怎么也无法入眠了。想到干脆去学校算了，就起身洗漱。
　　我下楼之后，只看到一个高挑的人站在楼梯口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黎莫筱。”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
　　黎莫筱微微一笑，“早。”
　　我没有搭话，直接越过他开始走。他完全不介意的跟上我的步伐。
　　“骆渊学姐，你吃早饭了吗？”
　　我刚想否认，肚子居然难得叫了起来。
　　肚子啊肚子，关键时刻你怎么可以出卖队友！
　　我忍无可忍地转过头，黎莫筱偏头笑着说：“现在还早，我们先去吃个早餐吧？”
　　我随便进了一个路边摊，点了两份豆浆油条我就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完全不理会黎莫筱。
　　当然，这只是表面。其实我悄悄在瞟他，看他吃不吃这路边的垃圾食品。
　　身为富家少爷，估计是看不起这些灰尘仆仆的小吃吧。我心中顿时一阵嘲讽。
　　但他并不如我所料，淡定地吃了起来。动作之斯文，让人难以置信这只是吃个油条而已。
　　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吧？
　　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我赶忙把它抹得个一干二净。
　　吃完后，他温文尔雅地用纸擦了擦嘴，然后给我递了一张。我感到头皮发麻，“……谢谢。”
　　“不用谢，我们走吧。”他一扬手，将书包单肩背上，然后起身。我也自己站起。
　　“喂，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的。”
　　我的家当然需要打听很久，学校里都没几个人喜欢和我做朋友，也没人去拜访那又空又窄的小破屋，或许只是他们回家路上偶然瞟到我拐进哪一个巷子罢了。可即使这样，他仍然打听到了。
　　他若无其事地走着，我忽然有些烦，没有再向前，只是站在原地。也许是黎莫筱发现了我没有向前，他转过头看我。
　　“怎么了？”
　　“黎莫筱，我发现你这个真的……”真的特别奇怪。
　　“学校里这么多女生，我长得不怎么样吧，怎么就让你这个大少爷看上了？你是审美观有问题吗？”我狠狠地说着，心却很软，软得似乎要塌下去了。
　　他一愣，眼神中有浅浅的怒气，却又被什么压了下去。半响，他才开口：“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容貌，你的性格，只是因为，那是你而已。”
　　“那是你，不管你是怎样的你，你都是我的骆渊。”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又向前走。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都要被软化了，但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像落入水的人挣扎着想要爬起。
　　“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黎莫筱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却一字不漏进入我的耳中。
　　大脑立刻当机，脑中嗡嗡的一片，忽然闪现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
　　他从图书馆进来时，眼中的笑容像是光芒一样灿烂。
　　实验室中的他，伸出手摸着我的头，手心里的温热似乎仍然停留在我身上。
　　在音乐室那次，他只是抱住我，任凭我打骂都不松开。
　　最近，他为我念的那篇文章，让我有了许多深刻的感触。
　　这么多次，他都为了我，难道他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玩我？我有些怀疑了。
　　大脑还没有运转过来，嘴巴已经先一步动了：“那……要不我们试试？”
　　试试在一起。
　　这一句话一出口，我和黎莫筱都愣住了。
　　不经过大脑而出的语言都是自己的潜意识。我的潜意识想和黎莫筱在一起吗？我也喜欢他吗？
　　黎莫筱整个人僵在原地，手在不停地颤抖，眼中似乎有星星点点的泪水。
　　“你说真的吗？”
　　我犹豫了，我也后悔自己说出了那句话，可忍不住还是遵循自己的本心回答了。
　　“是。大不了不行就分手。”
　　他郑重其事地走向我，没有言语，只是抱住了我。抱得很紧，像是怕失去什么一般。
　　到学校后，他立马和李榷换了位置，速度快得让人以为顾勋是个大魔头似的。
　　顾勋和我站在一边看他们换位置，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悄声问：“你和他和好了？你同意和他当同桌了吗？”
　　我刚要以更小声的声音回答他时，忙忙碌碌的黎莫筱还不忘爽朗地回答一句：“骆渊，我女朋友。”
　　“什么？！”班里大部分人尖叫起来，特别是女生。
　　我觉得要不是黎莫筱在的话，她们可能合起伙来把我撕了。
　　顾勋皱了皱眉，“可是我们现在高三了啊，谈恋爱不用这么急的吧？”
　　黎莫筱此刻已经搬完自己的书，又嫌李榷搬书太慢，已经开始帮她了，“对，所以我坐在骆渊身边，是为了帮她提升分数的。”
　　我的脸黑了。
　　我有那么差吗？我有那么差吗？我有那么差吗？
　　在心里默念三遍后，我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对，我的确很差。
　　便不没有出言反驳。
　　吃饭时，黎莫筱直接把我和李榷隔开，我心中有些不快，他却爽朗道：“和女朋友坐在一起吃饭，这很正常。”
　　真让人感到不爽，想揍人。可是又下不去手。
　　李榷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她笑着说：“你们这发展有些快啊。”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汤。
　　我特别害怕黎莫筱那个家伙再乱说，急忙抢先说：“额……这是天意？”
　　几个人差点没笑喷出来。
　　我深知这些坏蛋想要调笑我，便装作气哼哼地放下碗筷，站起身，“我不吃了，哼！你们这些人啊。”然后转身就走。
　　我没有回头收拾自己的碗筷，因为我知道，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黎莫筱，他一定会为我收拾。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有些自豪。
　　下午放学后，黎莫筱不知怎的就凑了上来，“我送你回家吧？”
　　我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他就跟在我身后，脸上阳光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几百万彩票。
　　走了一段小巷子的路，看着落日缓缓降下，我骤然觉得，自己走过必经之路的感觉不一样了。
　　大概是因为身后有一个人吧，有一个温柔的人。
　　尽管这路上我们没有言语，但手却缠绕在了一起，互相接触，直到最后，他终于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瞬间感到耳朵发红，却装作若无其事。
　　这条路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到了楼梯间后，我们才放开了彼此，走之前，他冲我招手，“明天见，骆渊。”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