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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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的大脑实实在在地当机了几秒，他看着姚山明，“你说谁？”
“就那个小卷毛，”姚山明一脸严肃，“你不是喜欢人家吗？不会这么快就把他给忘了吧？”
“我没忘，”顾行说，“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咱先上路吧，不能让我妈等急了。”
于是姚山明把这些天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反常的原因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但奈何他话痨成疾，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车都开到陈女士家楼下了，顾行还没能听上重点。
“所以你是说，昨天我晕倒的时候俄罗斯那单又出了问题？Katherine的老公不满意婚纱设计？”
“是，”姚山明笑得一脸真诚，“但是您放心，我已经解决了。就在今天，刚刚，完美解决了。”
“这和闫子文有什么关系？”
很好。
姚山明暗松了一口气，庆幸现阶段对这个小学语文没学好的人来说，所有和闫子文扯上关系的事里唯一的重点只有闫子文。
“这也说来话长，你是想饭前听呢还是想饭后听？”
“我他妈想打死你，”顾行说，“你能给个简化版吗？把那些没用的心理活动描写都给我删了。”
“行，”姚山明故意压低了声音，“顾先生，请问你，做好心——”
顾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Katherine的老公是闫子文的前男友，但闫子文刚和Katherine的老公一起去的我们公司后来又一起走了。”
姚山明一口气说完，立马抓了几张抽纸递给顾行，“千万别哭，这种只会乱搞男男关系的人配不上你！”
顾行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倒还挺冷静的，“你怎么知道那是他前男友？”
“他俩吵架了，就在我们公司里，说了一堆情情爱爱的词一听就明白了，”姚山明拿纸擤了擤鼻涕，“本来那个Leo，哦就是那个英国老公，来之前他和我说他请了个翻译过来我就觉得奇怪了，明明有我这个英文贼溜的人在啊。但后来闫子文一来我就明白了，这人就是想借着自己要结婚这事刺激他，好让他和自己旧情复燃。你是没看见啊，俩人之间那火花四溅的，差点没溅瞎我。”
姚山明撇了撇嘴，“还和我说什么是不满意婚纱设计，要特意来和我提要求，我可去他妈的吧。害得我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连觉都没睡，黑——”
“所以他俩吵什么了？”顾行打断他。
“其实也不算吵，就是语气听起来都老不痛快的。我们讨论到一半时Leo突然说自己想看婚纱上身的样子，就让闫子文去试穿一下，你说他这不是有病吗？让老情人去穿他给新欢做的婚纱，何况这老情人还是个男的，你没看见闫子文当时气得眼睛都红了。中间我水喝多了跑厕所的时候还听见闫子文提了一下说什么车又被撞坏了，但那男的听了什么反应都没有，竟然！你敢信吗你？你说他好歹也问一下撞哪了，人有没有伤到吧？简直太不——”
“后来呢？”
“后来啊，我想着闫子文既然是你看上的人，那我怎么也得保护保护吧，就跟着他俩一起下的电梯。谁知道那Leo直接就在电梯里问闫子文要不要跟他回酒店，我他妈真的是，简直把我当空气了是不是？不过我正想着要怎么帮闫子文拒绝这事时，他竟然自己直接就答应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还替你生气！怎么现在人奉行的爱情观都这么畸形了吗？”
“你确定闫子文跟着他走了？”
“确定啊，我看着他上车的，”姚山明说，“不过还是有好事发生的。”
说完他看了眼顾行，发现顾行正盯着某处想事，完全没有配合自己问下去的打算。
“是什么好事呢？”他说，“以前我在英国上学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个很特别的人物，当时我一直没什么机会和他搭上话，结果今天却碰上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行没理他。
“因为闫子文，”姚山明眼看着顾行又回过头来，眼神落回了自己身上，“他一看见闫子文上了Leo的车就疯了。当时要不是我拦着的话，我估计他是打算直接开着自己那辆911撞上去的。”
姚山明叹了口气，“你说说这关系错综复杂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该离那个闫子文远点？”
“911？红色的？”顾行问。
“你怎么知道，”姚山明愣了，“你不会也认识林烨吧？”
“也不算认识，”顾行说，“先上去吧，我妈该等急了。”
不出顾行所料，陈佩华一见着姚山明来了，两眼瞬间就亮了，脸笑得跟朵麻花似的，好像姚山明才是她亲儿子。
顾行和他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只听见姚山明在厨房一口一个“妈”喊得贼亲昵。
父子俩相顾无言。
在姚山明喊出不知道第几声“妈”后，顾林淮有些于心不忍，决定还是和儿子搭个话，“你妈让我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合适的朋友在谈？”
“谈什么朋友，”顾行盯着电视，“我每次回来带着姚山明我妈才最开心。”
顾林淮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于是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俩人又沉默了几分钟。
最后，或许是觉得实在有些尴尬，顾林淮轻咳两声，起身也进了厨房。
留下顾行一个人，死盯着电视，看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些什么。
林烨为什么会想要撞上去，顾行大概能猜到原因。只是，闫子文为什么会跟着那人去酒店，顾行怎么也想不通。
不是说不想见那个人的吗？还把自己珍贵的墨镜给借走了。
“你怎么会认识林烨？”姚山明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骨头汤挤到顾行身边，“喝吗？我再去盛一碗。”
“沙发那么大地方你就非得挤我身边吗？”
“这不说悄悄话呢吗，”姚山明喝了口汤，“喝不喝你？”
“不喝。不认识，见了一面而已。”
“他女装很漂亮吧？喜欢他那种的不？我找人给你介绍。”
“你就好好喝汤吧行吗。”
“不是，你得趁着对那谁没啥感情的时候赶紧翻篇啊。还有啊，我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你说你单那么久难道就不寂寞吗？”
“妈！”顾行突然冲着厨房喊道，“姚山明让你给他介绍女朋友！”
陈佩华拿着锅铲就从厨房跑了出来，一脸期待看着姚山明，“明明想要啥样的？跟妈说，我这都有！”
姚山明表情严肃，“像您这样漂亮大方又气质超群厨艺精湛，看着永远都十八岁的有吗？”
顾行差点夺过锅铲把他就地打死。
吃完回去的路上，姚山明试图对顾行进行二次洗脑，但没等他开口，顾行就指着路过的那片湖说道，“你再提一次刚那话题我就跳车投湖。”
“行，那我过了这湖再提。”
“刚在厨房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问我你最近过的咋样，谈朋友了没有。”
“还有呢？”
“额，”姚山明看了他一眼，“问我你现在还和男生玩吗。”
“你怎么回的？”
“就说实话啊，你每天都泡在公司怪忙的。”
“……嗯。”
“要不你找个时间和你妈聊聊吧，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明明两个人什么都知道却都装作不知道，你俩可是亲母子啊。”
“这种事怎么聊，”顾行说，“你以为一个整天乐呵呵打麻将的中年妇女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况且她现在也只是猜测，我要是突然跑过去和她出柜她铁定能吓死。”
“我感觉阿姨还挺开明的。”
“那是你感觉，”顾行说，“不然你告诉我她现在为什么看到我就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明明想知道我最近过得好不好却又不联系我，连喊我回家吃顿饭都要通过你才行？”
“那你就打算一直瞒着吗？”
“反正她也只是猜测。等到瞒不住的时候再说吧。她现在这样乐呵呵不也挺好的吗。”
姚山明看着前方欲言又止。
“还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就像很多事我都是凭着直觉直接去做一样，我觉得阿姨也是这样的，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就算哪天你和她说了你不是，她也不会相信你那是真话。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犹豫，不知所措，只是因为她需要时间去完全消化这件事。我和她聊的时候我其实能感觉的到，在这件事里什么才是对她最重要的。对阿姨来说，她第一要维护的，最在意的，永远都只会是你的感受。她不是那种会每天都以泪洗面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事偏偏发生在我儿子身上的人，而是在担心，我儿子这样活着会不会很累？会不会不快乐？会不会被人欺负？
“我妈妈去世的早，阿姨一直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所以我跟你一样，非常非常珍惜她。她经常发短信问我你在干嘛，有没有按时吃饭，为什么都没时间回去陪会她的？我说了几次让她直接打给你，她却都和我说不敢，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会惹你不开心。还有一次，她突然和我说，以后一定要和你好好道个歉，说当了你那么多年的妈却没能在这事上照顾好你，她很自责。你说她整天打麻将就会乐呵呵的，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只是她想让你看到的样子而已？”
顾行沉默了一会，“我要不是认识我妈这么多年，我都想问你说的是谁了。”
“别吃醋啊，”姚山明笑了笑，“要怪就怪我这人不仅长得好看嘴也甜，心思还贼细腻。”
“我妈这样和你聊了有多久了？”
“快小半年了吧。不过阿姨一直不让我和你说，而且你之前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我觉着也没说的必要。但现在不一样了，爱情的火苗已经在你心里小范围燃烧起来了，所以我想着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你不是想让我把这火苗给灭了吗？”
“我让你灭你就肯灭了啊？昨天就差跪下来求你陪我去泡澡了，你他妈去了吗你，”姚山明白了他一眼，“湖过了我话题重提一下哈，在彻底摸清楚闫子文这人手里拿的什么牌之前你别和他有什么越界行为啊，拉手拥抱上床都不行，咱条件再怎么不好也不能找个感情混子摸黑过。”
顾行看了看他。
“干什么，看什么看，没听过一日为老板终身为半娘吗？既然你的精神头已经出走远方了，整天就巴巴的头顶一把刀的，我不得看着点你吗。 ”
“行，”顾行把手机朝后座一扔，两眼一闭靠在后枕上深吸了一口气，“下午没事泡澡去吧。”
有关妈妈，姚山明说的那些话，顾行不是没想过。
只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正面面对过这个问题。他甚至一度给自己成功洗脑：只要自己不提，妈妈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记得小的时候妈妈常跟着爸爸去到工地，做那些在所有人看来都不可能是个女人可以做的活。
那时候的陈佩华，连笑起来，脸上都是惨淡淡的被生活折腾出的苦，和现在圆润富态的陈佩华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陪着妈妈经历过那样苦不堪言的日子后，顾行没法想象，当有一天他看到妈妈因为自己而陷入了极度的自责痛苦中时，自己的内心会有多害怕绝望。
他害怕这样特别的自己永远都不会被妈妈所理解，绝望这样不特别的自己又是这样真实地渴望着被妈妈接纳。
但直到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就像姚山明说的那样，一直以来，自己看到的那个陈佩华只是她想让自己看到的样子罢了。
对于妈妈来说，那个陪着自己经历了那样一段居无定所，衣食无保的日子的顾行，同样也是她赌上了一切也要好好守护的宝贝。
无论在什么样的事情前，对于顾行和陈佩华来说，他们俩人第一关心的，永远都只会是对方最真实的感受，仅此而已。
从澡堂结束后，姚山明难得的体力不支，打着哈欠跟顾行说明天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但恍惚间还不忘惦念着顾行的人生大事。
“诶那个闫子文………”
“知道。”
“我太困了晚饭你就自行解决吧……”
“知道。”
“还有啊，阿姨那边你要重视起来了……”
“知道。”
“对了那个……”
……
连应了6个知道后，顾行关上车门给姚山明叫了辆车，“给你喊车了，擦亮眼睛腿站稳，在这好好等着。”
姚山明努力睁大了眼睛，“你不送我？”
“我还有事，”顾行看了眼时间，“你路上慢点。”
本着对《黑暗溺闭》的执着，在刚才姚老板趴在按摩椅上睡得昏天黑地时，顾行又默默买了张票。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进这部电影里时，意料之中的悲剧性收场对他造成的心理冲击，似乎要比他看原著时来得还要猛烈。
散场时，他看见陆陆续续走过去的人有的眉头紧锁，在低声叹息；也有的紧握着纸巾，正一下一下擦去自己大哭过的痕迹。
顾行虽然不至于大哭，但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即便已经出了影院，坐到了车里，他眼前也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电影里那个心有不甘，最后却又决绝落下的男孩。
“要我放弃很简单，”他甚至还会想起他说过的话，“只要你先松开了我的手。”
“爱其实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既然说了爱我那就得对这俩字负责。”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就是要爱我。你不爱我，这世上就没人会爱我了。”
“我们必须相爱，否则只有死亡。”
进了小区，在车往右拐后，顾行的大脑终于被眼前的场景所解救，暂停了这无休止般的剧情回顾。
闫子文站在那个又莫名好好亮起来的路灯下面，盯着前方发呆。听见车开近的声音后，他才回来神来，看向了顾行。
顾行完全反应不过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坐在车里脑子直接乱成了一锅大杂烩。
和他一比，闫子文就清醒多了。看到顾行后也没多等，直接就朝他这走了过来。
顾行脚踩在油门上，手却不自觉地把窗户放了下来。
“吃晚饭了吗？”
顾行闻到他身上传来了一阵好闻的沐浴后的香味，这味道让他莫名想起了些什么，心里突然开始忍不住地发酸。
他摇摇头，“还没。”
“我打你手机你没接。”
顾行避开他的眼神，“刚去看电影，开静音了。”
闫子文看着他，看了一会后，右手状似无意地搭上了顾行的车窗边，“你怎么了？”
顾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电影里那个爱得极度卑微又极度炙热的男孩影响，闫子文的尾音未落，他便拾着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向了他。
“我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