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蝴 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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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烟雨楼的应长鸢还是沉声说完了那句话。
“嗯。”褚赢不置可否，应长鸢抓着剑柄，惊诧地看着他，好似无法理解。他却用折扇遮住了她的眼。
“这事可轮不到我们在意。”褚赢弯了弯眼睛。看着阳光下并行的两个身影。
应长鸢不再作声，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沉吟片刻，按下了折扇，拉着褚赢的手腕，跟了上去。
前方的两位当然听得到这句话，距离并不远，更不用说身为修者本就耳聪目明，修为高深者，神识覆盖范围内的所有事，只要他想，都能了然于心。他听到那句话，抬头去看顾清河。顾清河的神色分毫未动，感觉到他的注视甚至回头冲他又露出了那种笑容，温柔的，缠绕的。他避开了眼，看着紧握不放的手，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身边的空间好似割裂，像破碎的镜面出现一条黑色的裂缝，他拉着顾清河，走向裂缝，顾清河顺着他的方向，跟着他，走了进去。
转瞬间，脚步落地，就来到了与圣主城截然不同的天气，这个地方触目可及之处，全都是雪。
他看着顾清河，伸出了手，这次碰到顾清河没有阻碍，这只手，十指纤纤，伸进了顾清河的丹田。常理而言，这丹田是所有修者的命门，一旦受伤，轻则修为受损不得寸进，重则散尽修为沦为废人。可顾清河，并未设防，毫无抵抗，不做挣扎，但应该也是痛的，脸色瞬间苍白了。
直到他做出了抓握的姿势，顾清河喉咙轻滚，终于出了声，却不是痛骂或求饶。“再等等，好吗？”
他不知为何，停住了动作，抬眼看向顾清河，他俩的距离是很近的，甚至能看清顾清河颤动的每一根睫毛。
“最后再来取，好吗？”顾清河的声音有些哑了，却仍然是溺毙人的温柔。
他想了想，忽然伸手，摸了摸那颤动的眼睫，像蝴蝶，他想。
原来不知何时顾清河放开了那一直牵着的手，啊，不，应该是另一只手刚刚伸进去的时候。
他低头看着空出来的手，动了动刚刚摸了顾清河眼睛的手指。
“换这只手暖暖吧。”顾清河看着他，伸出手握住了他没入丹田的手，缓缓抽出。
他也没有抵抗，顺着顾清河的力气松开了手。刚刚伸进去也没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倒被一股炙热不灼人的力量缠住了手指，感觉就像，就像现在被扣在顾清河的手中插入手指，十指纠缠在一起的感觉一样。
他点了点头，反正他已经抓住顾清河了，跑不掉的，现在力气不够摸不到，等过些时候再恢复一些就可以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顾清河轻声问。
他思索片刻，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刻着字的木牌，举到了顾清河面前，示意顾清河看。
“青九……”顾清河唇间磨出了这两个字，神色是痛苦的，放开了牵着的手，仿佛遭受重击，比刚刚被伤到丹田的脸色还要苍白。
神情终于变了，他想。青九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怎么了？是我的名字不好听吗？”青九的疑问回响在顾清河的脑海中。
原来，青九并未张口，而是直接神识侵入了顾清河的神识。
“不是，很好听，谁…谁给你取的你还记得吗？”顾清河感受到他的神识，控制住了神情，缓缓出声。
青九却不回答了，用力抽回了被勾住的神识，也躲开了顾清河伸过来刚刚触碰到的手，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
“抱歉，青九…我…”顾清河脸色苍白，再也笑不出，慌忙道歉，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好像一松手，他就要离开。
青九闪身躲开。却摸出了一条镌刻着繁复铭文的银链，扣在了顾清河的手腕上，另一端连在青九手中。
顾清河失了声，低头凝望着银链，青九看不到的眼睛瞬间变了，瞳孔出现金色日轮，眼神怪异又温柔，交杂着恨意与怀恋，燃烧着的疯狂狠戾把眼尾都的泪痣，都烧红了。
青九看着被他强行用食指挑着下巴，抬起头的顾清河，阖上的眼睛微红了眼角，自忖点点头，好似很满意，放下的食指勾了勾，那条银链化作了衔着尾的银蛇环绕在顾清河的手腕上。青九的手上连接处也多出来了一片鳞，放下衣袖便遮住了。连接的锁链也看不见了，顾清河感觉得到，仍旧有连接存在于他们之间，并未消失。
顾清河睁开眼笑得更加温柔。“青九抓住我了。”
青九点头。
手一挥，再次撕开一条裂缝，带着顾清河迈了进去。
春和日暖的圣元城。
一不小心没跟上的两人，面面相觑。“刚刚……他撕裂了空间？”语气恍惚。
“好像是这样……”
“他把师兄带走了？”声音猛然拔高，不敢置信。
“应该是吧……”
“师兄被他带走了？”应长鸢说到这句话，反倒轻若呢喃了。
“差不多……”褚赢抓住了应长鸢的剑鞘，生怕她猛然爆发。
“你松手！”应长鸢果然清醒了，瞪着褚赢，咬牙切齿。
“你冷静，冷静，你还不了解嘛，师兄肯定是自愿的，不然没人…”褚赢试图安慰应长鸢，甚至伸手抵住了她的剑柄，生怕她一言不合拔剑。
“我让你松手！”应长鸢灵气涌动，伸手就要拔剑。“今天我就替师叔清理门户。”
“哎？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我怎么了，又不是我跟别人走了，我罪不至死啊，师妹！”褚赢收回手，双掌合十，连声告饶。“师妹，师妹我请你去望月楼吃饭，哎！别砍！”褚赢运起身法连连后退，不还手。只在应长鸢要刺到他脸上时用扇骨抵挡一二。“我带你去天香阁！哎，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我……我把那块天星陨铁送你。”褚赢看着扇骨被劈坏，飞速许诺。
“你说真的？”应长鸢的剑停在他的眼前，再进一寸就要划破褚赢的鼻梁。
“哪一句？”褚赢看她停下，松了口气，眼笑盈盈。
应长鸢没回答，只是把剑往前递了递。
“错了错了，师兄错了，每一句都是真的，我何曾骗过师妹。”褚赢用断裂的扇骨推开了面前的剑。
“陨铁？”
“回去就给你！”褚赢信誓旦旦。
应长鸢收剑入鞘，看向褚赢身后，略有肉感的脸颊挂上两个酒窝，抬起下巴，骄矜得意“师兄作证。”
褚赢回身，看到消失不见的大师兄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眼内满是笑意，看起来旁观许久了。
“师兄，你…受伤了？”应长鸢笑意散去，眼神却落在他身边。褚赢也打量着顾清河的苍白脸色。
“只是有点冷罢了。”顾清河上前一步，刚好挡住了应长鸢的目光。
“可是……”应长鸢狐疑。
“无事。只是和青九去看了看雪。”顾清河语气轻飘飘，看着应长鸢的眼睛闪过金光，坚定不移。也打断了应长鸢的话。
“青九…原来这位公子叫青九啊，我叫褚赢，她是应长鸢，初次见面，幸与公子相识，不如我请公子去醉星阁尝尝春日醉，可好？”褚赢笑眯眯地。
青九看了看他，在他拉着应长鸢的手腕上停了一瞬，回头看了看顾清河，什么也没说，身影忽而消散。
“哎？青九怎么走了？不想喝酒我请你吃饭啊…”褚赢的话在对上顾清河的眼睛时，失了声。
顾清河的眼中，日轮剧烈收缩扩散，溢出的气息逼得周身空间出现道道裂缝，那缝隙间歇透出的气息犹如深渊，充满不详，看一眼好像神魂都要被拉扯进去。
亏得褚赢和应长鸢打斗时出了城，四周空旷无人还顺便抛了个隔音阵，否则这圣元城只一下就得没一半，光看那悲鸣着裂开的土地就知道这杀伤力有多大了。
“师兄……师兄！”应长鸢焦急不已。
褚赢不慌不忙拉着应长鸢后退，甚至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个阵盘扔了过去，替代不堪重负破碎的隔音阵。跟应长鸢的煎急担忧截然不同。
顾清河气息狂乱，伸出右手正要捏碎困住他的阵盘。气息暴乱间，随着他的动作，眼前的右手腕上浮现了一条银蛇，闭着眼睛，鳞片分明，反着光的小蛇。他看到了，停住了手。金轮猛然收缩，死死地盯着那尾印记，半晌，气息渐渐平缓。
无事。他会回来的。
空间缓缓愈合。
应长鸢挣脱褚赢的手，急忙跑了过来，想要检查一下大师兄的情况。
“止步。”
应长鸢瞬间不受控制地停住了脚步，定在原地，身边感受到一阵空间传来的压力，凝固，连眼睛都转动不得。
顾清河的声音有些沙哑，莫名的声韵，不知和何处产生共鸣，庄严肃穆，短短两字把人钉在原地，无法反抗，无法拒绝，必须遵从。
而褚赢，从一开始，就在原地。
金轮猛一收缩瞬间溃散，一条空间裂缝再次出现，青九从缝隙中走出，喉头轻滚。看着顾清河紧紧盯住的目光，好似有些疑惑“怎么了？”青九的声音出现在顾清河的脑海中，顾清河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张开。
“你刚刚去哪了？”顾清河低哑反问。
“我去取东西。”
“好，下次带我一起，可以吗？”顾清河的声音缓缓注入温柔，像干涸的溪流再次丰盈。他认真地看着青九。
青九不置可否。动了动左手，一条银链凭空出现，他略微用力，顾清河的身影就飞了过来。无视阵盘禁锢。
“他…他们不会是在用神识说话吧？”应长鸢反应不能。
“错了，顾清河用的是嘴。”褚赢抱胸，用扇子点了点下巴。忘了扇子的残破，瞬间刮破了脸。
“他们…大师兄手上的锁链……我没看错吧？？”应长鸢迷茫失神。
“啊这。情趣，情趣。”褚赢说着捂住了应长鸢的眼睛。
“情…趣…”应长鸢恍惚忘了挣扎。片刻后褚赢放下了手，神情自若。应长鸢也没在意，一晃而过，关注顾清河那边的情况。
顾清河飞过去非但一点不恼，还顺势靠在了青九身上，这时正低着头对他说着刚刚受伤了身体不适，说就说吧，还非得凑到人家耳边，那眼神真是……
看得应长鸢脸红。
作者有话说第2章 蝴 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