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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眼前人是心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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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纪婉君亲启
古槐城之事未定,还需再留半月,望母勿忧。
另附,古槐城遇一女子,与阿良肖似。但,她不识我。母勿忧,待答复。
子慕容涟景呈上。”
我抚了抚鸟儿,毛茸茸的头在手心轻蹭。打开了窗,灵鸟便向窗外飞去,停在半空,似在留恋着什么。我轻轻扬了扬手,它才沾染上天际浓郁的墨色。
随手取了盒里的佩剑,仔细端详,与盒里其余物品一般,都是件不可多得的好物。
若一件事知了目的,那一切明里暗里的就有迹可循了。
……
那日送似瑾到东市后,我取回了落下的斗笠,却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去了市中心。人群早已散去,只留下了那座摘星楼在中心孤零零得立着。我清楚地感觉到那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气,一道在慢慢消散,另一道却是愈发强劲,两道此消彼长。
高耸入云的摘星楼里是什么样的敲钟人,此消彼长的魔气,到处都透露着诡异的红鸳楼,以及,从摘星楼掉下的貌美女子。
……
“妾身幼时家境尚且丰殷,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家中子嗣单薄,又喜女童,吾辈终盼得一对双生子,因为年纪尚小只取了小名,我单字瑾,她单字良,只待日后识字了取全名。我们一起长大,出生后便不曾分离,东西皆是双份的,二人也不因此吵闹。而双生子,自胎里便心意相通,互相皆有感应,感情也甚好。五年前突然心绞痛怕也是这个原因了。
“再大点,到了读书识字的年龄,父亲便请了位老先生。先生迂腐,上课古板乏味,而我天资不足,性子木讷,亏有阿良。阿良聪明伶俐,知我不会,总提前学了,课前教一遍课后再教一遍。她性子活泼,也不耐我听那老先生讲经论教义,总是拉着我逃课去集市上玩,日日黄昏才归,把老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说到这儿,她眼里化开一丝笑意,很是开心的模样。
“最后还是由父亲去赔罪,父亲本想用家法,但母亲拦着,又看我二人都学会了才作罢。
“阿良喜欢去城外的山坡,那儿有漫天的蒲公英和无名的小花。那儿荒凉,鲜有人烟,却是个观景的好地方。她带我看日出,看日落。有次下雨了等跑到最近的山洞避雨,都淋成落汤鸡了。回了家,本以为要挨上一顿骂,结果双双发了烧,每一个舍得动粗,才讲了几句,又是细声细语的哄着。
“病来的突然,好的也快,但我们不长记性,仍是跑去玩。那时快到我们生辰,到了生辰就要取名。阿良就给我细数哪些字好,什么适合和瑾搭,哪些适合与良配。
“我们都在等生辰那日,却只等来了仇家寻仇,扯了红缎,踢了木门,满堂女眷在逃跑,男丁在拼死一搏,可对方人数太多,又早有预谋,只几个侍卫护着我和阿良逃了出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映目的大火”她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眼神痛苦,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现在想来,那段记忆实在太美了,美得像画一样。只是画卷不长,有人一把火烧掉了后面,我们还来不及看,只留下焦痕和满卷斑驳,还有最后一幕的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我递给她一杯茶,她接过,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没喝一口,只是紧握着杯子,指节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抿了口茶,冰凉,苦涩的味道才让她勉强缓过神,手指仍是略微发颤,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开始叙述。
“仇家还是追上来了,侍卫为掩护我们都死了,最后就剩我们二人躲躲藏藏。
“我们逃得匆忙,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什么现钱,倒是因为这张脸整日担惊受怕,险些被牙婆子抓走。我们跟乞丐混在一起,换上从没穿过的粗布麻衣,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每天白日里用土灰涂脸,晚上就两个人缩在角落。这样的日子苦是苦,但有对方陪着也总不会太差。
“只是有一天我二人出去乞讨,人群中我一转身便没了她的身影,我一下慌了神,不管不顾地喊她,在人群中找也找不到她。我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一样高的人,长的和我一样,穿的和我一样。没有,没有,一个都没有,谁都没见过。”
她慌了神,那种恐惧,时隔多年仍让她记忆犹新,那害怕还在她脑海里扎根。我对上他的眼睛,泪水从那双盛满恐惧、担忧、害怕的眼里滚出,顺着脸颊划下,满是脆弱。
我实在没忍住,拿手帕替她拭泪。她眼神里没有焦点,一点点在我身上汇聚,满眼都是我的身影,我莫名有点心动。
她隔着衣袖抓住我的手腕,哑声说:“我怕,我真的怕,阿良是不是被找着了,是不是被骗走了,是不是被抓走了,她去了哪儿?我不知道,我越不知道,我越慌张,我甚至跑到城里的赌馆酒楼甚至青楼楚馆,仍是没有。哪怕后面我找义父找傀姨替我打听,却仍是一无所获,就像,就像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人般。
“公子,你告诉我,阿良,阿良被你捡到时可有受伤,她,她可好?”
我默不作声,她眼里的期许,痛苦,愧疚,担忧,都不似作假,太多的情绪让我不知如何与她开口。她眼里的光也随着我的沉默一点点消失,只剩一片死灰,手上的力道也一点点减轻,抓的衣服也一点点滑落。我第一次看见这个一直冷静优雅自持的女子如此奔溃,心理一阵阵作痛。
就在她的手完全滑落的那一瞬间,我忍不住开口道:“她没事,很好。”说完我便愣住了,我什么时候心软至此了?
“那便好,那便好。”她喃喃着,情绪一点点平复。
“我不知道阿良去了哪里,心里总归抱有一丝期望,在那座城里寻了个把月,仍不见踪迹,我想起我们要去的地方,想去那儿碰碰运气,一路乞讨躲藏,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终于耐不住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倒在了一户人家门口。那户人家夫妻俩恩恩爱爱,都是一心向佛的大善人,两人成亲多年终于盼得一个孩子,又意外滑胎,日日悲恸,却听下人说门外捡了个七八岁女童,都以为是上天看二人心诚赐下的恩惠。
“后来,夫妻二人收我为义女,赐我姓名,供我吃穿,教我读书识字,带我管理家务,将我视如己出。又过了三年,义父义母生了个女儿,取名姒人。
“只可惜妹妹是个早产儿,身子骨向来不好,只能细细养着。但二人也未曾短我半分,怕我疏远,甚至比先前还好。而妹妹乖巧可爱,生的精致,竟与我有几分相似,从小便喜欢与我一起,和我同吃同住。以至竟有传言,说我是他们家的福星。
“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