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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妖冥大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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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柏水重复道。
他不知遥夜为何会突然提起十八年前的那场大战,惊异之余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后答道:“我记得,是有几个妖界的使臣突然来找我,说有幽冥界的鬼差无故骚扰妖界边界负责守卫的修士,纵容恶鬼咬死咬伤了不少妖修,所以妖帝派他们来与我交涉。
但此事我并不知晓,犯事的恶鬼也早已被妖修打得魂飞魄散,所以这件事其实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谁也不必再追究谁。
使臣们也深以为然,他们来也只不过是要问清楚事情缘由,所以事情到这里本就已经该结束了。可后来也不知为何妖帝突然发兵,我便只得应战,最后战事越打越激烈,直至最后失去控制甚至殃及凡尘界。”
遥夜皱了皱眉。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彼时,正是妖冥大战爆发的几月前。前任妖帝,也就是无忧的父亲,遥夜的岳丈大人,因为放心不下自己身怀六甲的女儿,特意在出战前赶到了霁月门,千叮咛万嘱咐遥夜,让他务必要照顾好无忧。
犹记得,临别时父女二人依依惜别的场景。无忧担心父亲此去凶险,泪落不止。遥夜亦担心他并无征战经验,郑重问询道:“是否非战不可?”
孰料泰山大人亦有自己的坚持,他道:“妖魔二界以忘川为界比邻而居,几十万年来都相安无事。如今他鬼族突然无缘无故扰我妖族边界安宁,本王遣妖使前去讨要说法,已十日有余却音信全无。昨日我又派人去查看,却见妖使的狗头被悬于酆都城入口处的城楼之上!
可见他鬼帝柏水是蓄意要挑起事端!他如此咄咄逼人,我若再继续退让,岂非要让我妖族千万生灵寒心?!”
平心而论,但凡是个稍有血性的男子面对如此挑衅恐怕都难做到无动于衷,何况是位正值壮年的一界帝王。
但如今看来,事实明显并非如此简单。很可能这两个人都中了别人的圈套。
能将妖冥两界两位帝王都玩弄于股掌的,一个至今未知的幕后黑手的圈套。
遥夜道:“据我所知,前任妖帝月中天之所以发动战争,是因大人你杀了前来和谈的妖使,还把他们的头颅悬挂在了酆都城城门之上,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我杀了妖使?!”不待遥夜说完,柏水便又一次惊异地呼叫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恶鬼咬人的事也是他们来了我才知道的,而且误会都已经解开了,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遥夜似早已料到了他会有此反应,沉吟片刻后又道:“那,妖使的头颅被挂在酆都城门上的事,你也并不知晓?”
柏水摇头。
遥夜道:“你是一界之主,幽冥界发生这么多事,你怎会半点不知?”
柏水愣了一下,道:“你也知道,内人当时的情况。我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冰室,对外界的事情的确未能做到事事上心……哎,为防不测,我还特意安排了人手去送几位妖使,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有什么东西在遥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拧眉急追问道:“你安排了人去送妖使?是什么人?他现在在哪?”
柏水被他审讯式的连环问弄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点磕磕巴巴地道:“他叫……傅月,是被仇人追杀躲到幽冥界来的,长得奇美,也很能干,自从他来了之后,我便把幽冥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他去处理。可是这个人修为很低,也不知是在妖冥大战中被杀了还是怎么了,在那之后便再没有见过他。”
当然会见不到。因为他又忙着去了南海,去诱骗那个久居深海,不谙世事的鲛人清涟,骗她生下了孩子,骗她将所有族人的生死安危全数交到他的手上后,对他们予取予求。
遥夜深深吸吐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这个叫傅月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竟会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盘桓在每一个本不该有他出现的地方。
忽听远处传来一个婢女急切的呼唤声:“阁、阁主!不好了!您、您快去看看吧!夫人她、夫人她晕倒了……”
柏水与梅洛所居仙府名“归尘阁”,故家中婢女仆役皆唤柏水“阁主”。
就见柏水阁主闻言,“簌”的一下转过身来,待将来人口中的话听了个大概,又“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遥夜紧随其后,问清来人梅洛夫人现下何处,亦闪身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忘忧带着憨憨,今日又添了同样感觉无聊的遥暮归和子衿,一行四人漫无目的的在山脚下凡人耕作生活的地方闲逛。
时已入冬,山脚下的小镇虽不似山顶积雪深厚,凛冽刺骨的寒风整日呼啸不止,但亦是天寒地冻的,滴水可成冰。
卖糖葫芦的小贩长长地吆喝了一声:“冰糖葫芦~哎~~”呼出的呵气打湿了额前的碎发,瞬间又凝结成霜。
憨憨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轻轻递到小贩手里,道:“劳烦您,我要四支糖葫芦。”
四截小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呈扇面样打开,尾指还妖娆的翘着,销魂地在小贩的面前晃了晃。
那小贩显然是有点被这阵势给吓到了,愣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哦……哦好,这就来!”
然后立刻手脚麻利地从草靶子上取下四串糖葫芦递到憨憨手里道:“您,您的糖葫芦,您拿好……”
“谢谢。”憨憨温柔笑道。伸手接过东西转身离去。
直笑得那小贩又是一个激灵。
“忘忧,给……”憨憨紧走几步追上前面三人,将手中的一支糖葫芦向前一递。
忘忧正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随手接过糖葫芦送进嘴里。
憨憨又将其余两支分别递给遥暮归与子衿。遥暮归人不大事是真不少,心觉几个大男人走在大街上,人手一支糖葫芦像怎么回事,因此不愿去接。
子衿便将两支糖葫芦都拿在了手里。
说来也奇怪,自从离开时雨门后,子衿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似乎一直都心事重重的。
以前总是这一个逗哄着那一个玩,现在竟生生掉了个个儿,变成了遥暮归想方设法地找话题去引子衿开口。
这不,本意并不想吃那什么小孩才会吃的玩意儿的遥暮归,现下便又因子衿一个人手拿两串糖葫芦却并不动嘴的样子着实太傻而将那小孩吃食一把夺过,张口便咬下了两个。
可他亦是着实没想到,这玩意竟会这样甜。外面的糖壳在接触到口腔里的热液时已化成了津津甜汁,里面的果肉却是被冻得邦邦硬的,咬都咬不动。为防嘴里的汁水流出来让自己更难堪,不得已,堂堂幽冥界少君只好将两颗果肉用舌头拨到了脸颊两侧,却不想又瞬间化身仓鼠。
这一番操作子衿一节不落地全都看在眼里,时隔许久,也终于又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憨憨见状亦舒心地笑笑,赶上走在前面的忘忧,并排走在她的身侧。
“这是甜的,跟你以前吃过的麻糖一样……”他道,“是……嗯……这个味道我觉得是橙色的,温暖却不炙烈。像,忘忧花。”
“忘忧,花?”忘忧喃喃重复道。
原来,忘忧花是暖的。
她默默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无知无味。
“里面的果肉是酸的,”憨憨继续道,“像黄泉木的叶子,应该是绿色的。”
“唔……”忘忧随口应和道。
蓦地,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赤金色广袖长袍的男子,头顶玄光足踏祥云,正从袖中拿出来了一个袋子样的法器,对准地上忙着跪拜山呼“多谢仙尊屡赐恩泽”,“多谢仙尊保佑”的人们将袋口打开。
正是匆匆离去的柏水神君。
事出蹊跷,忘忧等几人有点不明所以,便也未敢贸然上前打扰,面面相觑一番后全都十分默契地选择了默默围观。
就见柏水打开了那个袋子,里面便有紫色的烟雾飘散出来,就像是一条条诡谲的紫色细蛇,蜿蜒着,匍匐着,突然一瞬间钻进了集市上众人的鼻孔里。
遥暮归率先觉察出不对,急道:“小心!快闭气!”探手过来捂住了忘忧的鼻子。
他也是一时心急,忘了忘忧本就是没有呼吸的,又怎么会被这迷烟迷倒。
可惜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晚了一步,那毒烟已经在他未有察觉时偷偷溜进了他的鼻腔,是以话音才刚落地,遥暮归其人便也跟着一起栽到了地上。手里还拽着一个被自己捂住了嘴巴的忘忧。
子衿在听到提醒之后也急忙开始运功闭气,比遥暮归稍晚一些落地,跌在了忘忧的前面,正好挡住忘忧不被柏水发现。
憨憨却是什么都不懂的,就单一句提醒的话就足足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更不晓得要怎么闭气,因着自己块头大居然最后一个倒地。片刻不到便鼾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