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桃花依然》血诚君子

5、第五章 顺心茶楼（二）

　　“胡说八道！”江淮白了李光明一眼，“算了，既然开了头，那就说下去吧！”江淮顿了顿说道：“乔小姐，别听他们乱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是家母喜欢听故事，想找个有文化的丫头给她讲故事、读报纸。”江淮摇头轻叹：“刚听见胡掌柜与小姐对话，想着姑娘是个识字的，可以带给家母看看，现在看来是在下想错了，以乔小姐资质怎么能……呵呵……”说完，自己尴尬一笑。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确实是有点为难啊，让乔小姐去你府上做个丫头也着实委屈了。”李光明道。

　　乔一然确实没有看得上这份工作，但想到自己境况窘迫，能有安身之所已是不错，哪还能去挑挑捡捡。她快速打量了下江淮，心中暗想：“看他这身打扮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想来这江府应该是这新城中的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最注重名声，不至于去为难人。给老人家讲个故事，端个茶倒也无妨，怎么也比起在外漂泊要安全许多。唉呀，顾不得许多了，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要紧，实在不行再离开，难不成这江府只许进不许出？”想罢，乔一然向江淮略一颔首，“江少爷，我自幼跟着先生学得些字，想来读书念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江府不嫌弃，我倒是愿意去贵府给老夫人解闷。只是一点，我听说大户人家规矩甚多，还会给人改名字习惯，我的名字是父亲所赐，今生不想更改。”

　　乔一然此言一出，在场人颇感吃惊，但细想起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在落难之时也顾不上许多，放低身段的事常有。

　　众人将目光齐齐地投向江淮，等他表态。

　　江淮看了看乔一然，左右为难，带这样一位姑娘回去，当个普通丫头使唤心有不忍，当个小姐养着又没有理由。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自己是希望带她回去的，希望帮她渡过难关。

　　冯鹏飞见江淮半晌无语，等得不耐烦，快人快语道：“文澈，想什么呢？人家乔小姐都不嫌弃你这工作了，你是怎么想的，倒是给句话呀？”

　　江淮眉心微紧，侧头而思。

　　“要做好事的是你，现在婆婆妈妈的也是你！这一个姑娘家独自漂泊他乡，在外面多不安全，咱们能帮就帮下嘛！”李光明劝道。
　　江淮踌躇良久，终于轻叹口气，道：“如果小姐真不嫌弃，那就随我到府上去看看，觉得可以再做定论。名字的事情倒不用担心，肯定尊重小姐的意思。”
　　乔一然一听燃眉之急可解，赶紧答道：“那就先谢谢江少爷给我的机会，不过请大家不要再小姐小姐的称呼我了，叫我乔一然就好。”
　　李光明一拍手，冲乔一然笑道：“嗯，如此最好，我也觉得叫小姐有些别扭，不过直呼姓名又觉不太合适，那以后我们就叫你乔姑娘，或者一然姑娘，可好？”
　　乔一然莞尔一笑，算是同意。

　　冯鹏飞和李光明见江淮欲带人回去，都很高兴，年轻人对这种偶遇事件有着一种特别的兴奋。

　　此时，江淮已没有了喝茶聊天的兴致，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能够更好地安置这个不寻常的姑娘。突然他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冲着李光明道：“光明，过来帮我个忙，给我写两封信！”
　　“写信？”李光明一头雾水，“江淮，你把话说清楚，写什么信？给谁写信？”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江淮向茶楼伙计要了纸笔，冲李光明一甩头，李光明会意与他一同进了刚才他们喝茶的雅座，冯鹏飞心下好奇，也跟着凑过去想看个究竟，留乔一然一个人在厅中等候。

　　江淮把纸在桌上铺开，将笔递给李光明，说道：“光明，你现在就是我英国留学时的同学周明，现在给我写一封信，内容就是托我照顾他的表妹。另一封……”
　　没等江淮说完，冯鹏飞一拍下大腿，笑道：“噢……我明白了，高啊，这招高啊！这样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将乔姑娘带回江府了。聪明！”
　　“啊？”李光明搔了搔头，不解他二人之意。
　　“笨啊，有了这封信乔姑娘就不用到江府做丫头了，文澈这是在怜香惜玉呢！”冯鹏飞轻拍了下李光明的头。
　　被冯鹏飞一拍，李光明也明白了江淮的意思，笑道：“原来如此，写东西这事是我的强项，你等好吧，一会儿就办妥！”

　　李光明不愧是搞文字的，一会儿工夫就写好了两封信，一封信是从英国寄给江淮的，内容是托他照顾家中突遭变故的表妹；另一封则是从英国寄给他“表妹”的，让她先到江府暂住，等他回国后就接她去英国。
　　江淮将两封信反复读了几遍，满意地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回去从周明给我来的信中再找个信封，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江淮从雅座间转出来，走近乔一然，和煦一笑，“乔姑娘把这封信拿好，一会儿随我回府用的着。”

　　乔一然不解地看着江淮，江淮并不答话，只是神秘地一笑。

　　冯鹏飞见时候不早，知道江淮急着带乔一然回府，遂弃了让江淮请客的想法，拉起李光明与江淮告了辞，走出茶楼。

　　胡掌柜在二层看冯、李二人离去，知道江淮随即也会离开，紧忙下楼相送，见江淮欲结账，快走几步拦住，笑了脸道：“江少爷，江少爷，您能到咱们茶楼来品茶，那可是给咱茶楼争了脸，我们要是再收您的茶钱那就是咱们不懂事了。”
　　江淮哪里肯，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掏出茶钱放在桌上，“胡老板，江淮请友人从不在自家茶楼，有自家掌柜在侧，说话难免拘束，倒不如到胡掌柜这儿来的自在，因此日后还会常来，您若不收钱，那江淮便不敢再来了。”说罢，转头看了看乔一然，“不过胡老板，在下有件事还得请胡老板帮个忙？”

　　胡老板一听这话，脸上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江少爷请讲，只要是我胡某能办得到的，决无二话！”
　　江淮笑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之事想必胡掌柜皆看在眼里，我兄弟三人有心帮帮这位乔姑娘，只是这其中过程有些曲折，不知道您……”
　　胡老板为人精明，一听便明白，笑道：“江少爷只是同二位友人来此喝茶，其余的事在下和伙计们什么都不见，什么都不知。”

　　江淮点点头，客气地向胡老板告了辞，转身向乔一然一伸手，“乔姑娘，请。”
　　乔一然一欠身，随了江淮跨出顺心茶楼。

　　两人走出一段，江淮突然问道：“乔姑娘，在下心中还有一个疑惑不知该问不该问？”
　　乔一然礼貌一笑：“江少爷，请问。”
　　“姑娘家中是做什么的？是什么原因让你来到新城投亲？噢，你可以不作回答，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江淮风轻云淡一笑。
　　乔一然知道江淮如此问也是理所应当，她在脑中快速地组织了一遍语言，隐去了和那瓶子有关的任何信息，答道：“家父在储城经营一家古董店，家中出了点小变故，所以让我来投亲。”
　　江淮点点头，微微一笑，别再多言，拦了两辆黄包车，带着乔一然径直向江府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