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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8 审判死循环 ...


  •   “怎么了?”穆捧着一杯绿茶从餐厅里出来,一出就见米罗卡妙二人愣愣站在门口。

      瞟了穆一眼,卡妙抬手欲敲门,刚碰到门板,门便吱呀一声慢慢往里头开了。

      房间里拉了窗帘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阿布罗迪?”米罗轻唤,“你在吗?”

      没有回答。

      米罗伸手拨亮门口墙壁上的壁灯开关。

      房内一片整齐,弥漫着一股过分香甜的气味。阿布罗迪背对着门口坐在一个单人沙发里,高高的沙发背将他挡的不很清楚,周边虚虚实实地浮着几簇灰湖蓝色的卷发。

      “阿布,你没事吧。”卡妙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冷冽的声音包裹着一种关切。

      坐在沙发后的阿布罗迪一动不动,窗门紧闭,只有靠沙发不远的偏处一展小窗开了条细缝,灯光下看,附近的窗帘下端已经湿透了。

      “睡着了吗?”站在门口的穆看不真切,低着声音问。

      “阿布?阿布罗迪?我们可以进来吗?”

      依然没有回答。

      米罗卡妙对视了一眼,蹑着手脚走进去。

      绕过床铺来到沙发边上,转过去。

      沙发正面,阿布罗迪歪着头,一手支撑着下巴,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他怎么了?”门口处端着茶的穆慢慢走进来。

      “不清楚,”沙发前米罗四处环视打量着沙发里的人,“是睡着了吗?”

      “不。”

      蹲在沙发另一边的卡妙抬头,声音迸出一种不可逼视的寒冷:“呼吸没有了,脉搏也找不到。”

      ?!沙发前的米罗和离沙发不远的穆震惊。

      “已经……确定死亡?”咬牙,米罗的声音薄如挤压。

      卡妙起身示意,穆放下茶杯走过来。

      少顷,穆开口:“没有心跳,颈动脉停止。”

      卡妙皱眉紧闭双眼。

      “……死因呢?”

      举起阿布罗迪垂放在沙发侧的手,捋起上面的袖子,穆严肃地看着米妙二人。

      阿布的手臂手腕处一圈红痕,仔细观之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红点。

      “这些,”声音冷冽,卡妙攒蹙着眉,“是什么?”

      “某种伤痕,”将手臂轻轻放下,穆拍了拍手站起来,声音低沉地说,“就单个的红点来说可能是注射或者意外造成的微型伤口,但如此大面积内有中心的红点,除了过敏,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毒虫叮咬。”

      毒虫叮咬。

      Six little nigger boys playing with a hive,A bumble-bee stung one, and then there were five.

      “阿布罗迪面色惨白而发青,肌肉没有明显僵硬或松软的痕迹,想来应该是中毒身亡。出了手臂这部分外没有任何明显的物理性伤口,应该可以判断这便是毒物的入口了。”穆的声音越发严肃,低头闭眼沉吟道,“……通知他们罢。”

      窗外的雨声连绵不绝,飘飘洒洒编织出一张大网,将小岛紧紧的包缠在内,扼住,即将窒息。

      ………………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大雨没有停下的趋势,潮湿的网滤走了空气中本属于夏日的炎热,白天变得阴冷起来,入了夜更是略略微寒。

      细数屋外噼啪的雨声,卡妙侧身躺着。

      房内仅四壁墙尾上的地灯发着低低的光,灰黑色在天花板聚集,凝结成另一种夜,笼罩心头。

      身后的人轻微翻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阿布罗迪死了。

      也许,也应该算是我的责任罢。卡妙想。

      那么不正常的态度和行为,很明显会出事啊。如果那时候跟着他,或者强硬地问他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他又想。

      结果我却因为脑子里对案情的思考而走神,从而又造成了新的案情。真是个本末倒置的傻瓜。卡妙苦笑。

      稍偏头,远远看过去带有夜光的钟隐约显示着零点。

      无声地叹了口气,今天,看来又睡不着了罢。

      将右手垫在头下,卡妙微微曲起身体。

      ……尸体身上有明显被毒虫叮咬的痕迹,但案发现场并没出现任何昆虫,如果说是毒物注射的话有必要造成那么多无规律的伤口吗?即使假设阿布罗迪的死因确确实实是毒虫叮咬,可是,死者是阿布罗迪,善于用毒具有相对身体毒性的阿布罗迪,不论一般毒虫并不能至人于死地,即使能,要至阿布罗迪这么一个天生的毒物学家于死地也并非易事。

      从陈尸现场来看,房间门是半掩着的,是因为有人离开了?房内没有开灯,靠近沙发的一扇偏窗微敞开,窗帘下端已部分洇湿应该敞着有一段时间了。空气里有一股非常重的香甜气息,浓郁到有些刺鼻,阿布罗迪坐着的沙发面朝落地窗,窗门紧锁。

      阿布罗迪的神态非常平静,面色发青但并没有痛苦的表情,甚至单手支颌,这种悠闲的动作对于一个刚刚被毒虫叮咬的人来说不是很奇怪吗?再者,房内没有开灯也就是说房间内的人离开了或打算休息,从下午的情况推断阿布罗迪应该是刚到房间,在大雨的天气出房间任何人都会有意识的将所有的门窗关好,阿布罗迪到房间的时间并不长,在走廊的时候似乎他进房间就没有开灯,没有开灯却会打开窗户,可能吗?

      ……前面的一堆谜题都没有解开,又增加了新的……

      闭着眼睛双眉紧皱,卡妙轻轻叹了口气。

      身后人似乎动了一下。

      静静地,一个声音低沉响起:“卡妙,你也没睡吗。”

      卡妙愣了一下,翻身面向身后人。

      米罗双手交叉抱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幽幽的声音就像脸上的表情,在微弱的灯光边缘确不真切。

      “啊。”轻声应一句,卡妙说,“睡不着,我在想阿布罗迪的事。”

      收起双手侧身转过脸来,米罗面向卡妙:“嗯,我也一样。”

      沉默了一阵。

      “还记得下午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那个猜想么?”片刻,米罗轻声道。

      “……撒加。”

      “没错,”背光的角度,米罗脸上表情模糊不清楚,“我隐约感觉阿布罗迪应该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去找撒加的。”

      卡妙没说话,米罗接着道:“像你说的那样,阿布罗迪出门神情恍惚,那么撒加跟他到底说了什么就非常可疑,也许,那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可是,那要怎么才能知道呢……

      不约而同,两人心中嗟叹。

      轻轻翻身,米罗侧了一个角度,半趴在枕头上,思考着什么。

      身上的毯子由于动作些许滑下,露出连肩的脊背。

      卡妙稍微侧转,顺势扯过毯子,高高拉起过头,然后伸手绕过身边人的背,将他包在里面,掖好。

      划出去的手无意间碰到米罗的脸颊,米罗一阵寒战。

      “你怎么那么冷。”

      似乎有点吓了一跳,卡妙轻快地把手抽回来,转头说:“我体温比较低。”

      这也低的有点过头了,米罗心想。

      “过来,”米罗出声,看不真切的表情似乎微微扬眉,“过来一点。”

      卡妙不明所以,僵在原地。

      伸手向前,捞过卡妙的双臂,将他整个人环在怀里,扯着毯子把后背盖严实。

      突如其来的,很温暖。除了温暖似乎还有一种别的东西。

      轻微抽气,小幅度转动身体,卡妙似乎想说什么。

      “别动。”进一步把他嵌在怀里,米罗闷着声音说,“在这种时候感冒了就更不好了。”

      哑然。

      本来就体温低怎么会容易感冒呢,傻瓜。

      卡妙有点感动,轻轻闭上眼睛。

      多出的东西,大概,名字叫做安心罢。

      “卡妙,”良久,米罗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闪烁的兴奋,“我想,我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卡妙默然。

      “一个应该能让撒加说出点什么的方法。”

      ………………
      ………………

      第二天中午,连绵数日的雨确乎停了。

      天空仍然没有阳光的眷顾,云层连拢,遮蔽出灰蒙蒙一片青白色。

      米罗走进厨房,拿过一包干燥米粉过水,放在锅里开中火煮着;另一边的卡妙将渔民们自制的番茄酱从开口罐中逐一倒出,倒在平底锅内。

      修罗不在后饮食轮流负责,及其清淡简单,也算是为了节省食物罢。

      [你觉得那样做真的可行吗。]拧开炉灶的火到最小档,卡妙用料勺在平底锅里搅拌了下。

      [不知道啊…]米罗拿过一个容器,往锅内加水,小宇宙透着一种模棱。

      随即又转变为坚定[目前唯一可行又相对有效的方法,不管怎么样,都该试试。]

      [这是赌博。]放下料勺,卡妙取下挂在墙边的围裙穿戴在身上,套上手套,打开早已热好的烤箱,将放着肉丸的盘送了进去,小宇宙有些清冷[你应该很清楚,如果筹码押错了地方只能造成更多的恐慌和自我分裂。]

      [啊。]米罗的小宇宙异常严肃。

      [即使这样你还是决定要做吗。]

      锅内水汽四浮,撞在冰冷的玻璃锅盖上,凝结成一颗一颗的露珠。

      [这是最快接近真相的办法,铤而走险是有价值的。]米罗又接了一些水,加入锅里,停了一会小宇宙又说[不管怎样。]

      非常简单的番茄酱肉丸通心粉。餐毕。

      看着空了一半的餐桌,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悲凉。

      [等下,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请你信任我,并站在我这边。]米罗突然发出一个低沉隐蔽的小宇宙。

      惊愕,只瞬间卡妙回复。

      [嗯。]

      抬头,深吸一口气,米罗和对面卡妙对视一眼,开口:“撒加,对于这一串的事情,我有一些发现。”

      接到米罗询问的眼神,撒加板着脸示意他说。

      米罗扫视了全场寥寥的众人,慢慢出声:“我并不想从第一个事件开始,即便过去不久,随着时间推移人类的记忆会逐渐下降,那些作为证据论点是不可靠的。”

      双眼微闭,坐在一边的沙加幅度极小地皱了下眉。

      停顿了一下,米罗接着说:“目前最后的死亡,是昨日在房内的阿布罗迪。发现尸体的人是我,卡妙和穆。陈尸现场是阿布罗迪的房间,发现尸体的时候,房门虚掩,房内氤氲着一股浓郁的甜香,似乎有些刺鼻。没有开灯,阿布罗迪坐在一把背对门口的单人沙发里,单手支颌,双目微闭,面色苍白略微发青,面无明显表情。房间里窗户紧闭,因为地处背光拉了窗帘略显昏暗,仅靠近沙发的一扇偏窗开着细缝,有雨滴飘入,偏窗下端窗帘部分浸湿。”

      “检查尸体情况的是穆,”米罗扫了一眼手边的笔记本,抬头继续说道,“尸体身上没有严重物理性伤痕,仅右手手腕部分有小片红色包点,分布密集但无规律,注射和毒虫叮咬都可以造成这种伤口,介于该类伤口数目众多又过分散乱,且并不局于血管周围,便可以推测为毒虫叮咬。这些,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到此似乎有些瓶颈,我想在这里请各个发现尸体澄清一下,那个时间为什么会在那里。”停顿一下,他接着,“三十一号即昨日下午,我和卡妙在房内对整个事情进行交换分析,约摸三点左右,卡妙出房泡茶,我便独自在房内整理思路,片刻卡妙回来,相互讨论之后告之刚刚出房门见阿布罗迪神情恍惚,站在走廊右侧。卡妙表示担心,同时怀疑此举和案情兴许有联系,于是同我齐去,打算安抚其情绪并询问其究竟。”话毕,抬眼示意,“卡妙。”

      坐在对面,卡妙抿了下嘴唇,接过话头:“昨日讨论片刻后我去厨房泡茶,出门见阿布罗迪面对自己房间方向站着,身体略微摇晃,双目无神喃喃自语,有些担心,我凑近上前问他是否有事,问了几遍才有反应,对方表示没有。说完慢慢进入其房间。因为先前的讨论,一直在思考案子的事,我并没有多心。回房后跟米罗交换思路,从而猛然觉得阿布罗迪的异常精神状况很不安全,告之米罗,一起出门查探究竟。”

      坐在最左侧主人席位上的撒加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双眉微微颦蹙。

      “至于我。”双手捧一杯清茶,穆闭眼沉吟,“昨日回房之后我一直与沙加谈话。”轻轻张目,扫视了全场,目光最后停在米妙二人身上:“就同你们一样。”

      “从修罗谈起,各自阐述想法,相互补充完善,一直讨论到将近晚饭的时间。那个时候大致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我觉得精神有些不济,便告诉沙加我去厨房泡茶,沙加表示想洗澡,于是我便独自出门。走廊里没人,走到尽头准备进餐厅,当时我注意到阿布罗迪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不,应是没有关紧,很虚得半掩着,房内未亮灯。我并没有注意,直接进了厨房。泡完茶出来后便看到米罗和卡妙站在门口。”

      众人沉默不语。

      微微皱眉,卡妙双手交叉撑在鼻底。

      …………
      我想我有办法了,至少能从瓶颈里挖出点什么来。

      你想怎么做。

      审判。审判撒加。

      ?!

      我来做侦探。提问分析,点到为止。这样尽可能减小分裂自己人的程度,也算是为压上的筹码做一个保险罢。

      ……

      即便得知撒加并不是幕后人,也可以使事情更加明朗化。

      ……米罗。

      什么?

      你知道吗,在小说《无人生还》中有这么一个人,他死在了法庭里是诈死,最后遗书内他阐明一切。

      他是凶手。

      ……嗯。

      这样,米罗说,眼里闪出一种深红色兴奋的光芒,不是更有趣了吗。

      …………

      小说里领导众人的法官坐在法庭上,其实是被告。

      现实中领导众人的撒加却直接坐上了被告席。

      这是……死循环吗?亦或者,孰因孰果?

      小说里没有罪的罪人死了,诈死。

      现实中撒加……

      卡妙咬着嘴唇,视线扫过餐桌上神态各异的众人。

      跟我的推理基本一致。米罗心里划过一抹自信。

      “那么……”停顿片刻后米罗出声,“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默默,噤声无言。

      撒加的眉头皱的似乎更紧了。

      “那。”米罗的声音微微提高,透出一种骄傲的华丽,“我有几个问题。”

      “明着看阿布罗迪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显然是卡妙。从卡妙的证词中可知死者死亡前神情很不稳定。卡妙,我想问你,你见到阿布罗迪的时候,他具体在哪里,干什么?”

      略微有些惊讶,很快卡妙冷声说:“背对着站在他对面的门口,身体略微摇晃,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他说了什么,你听到了么?”米罗半挑着眉毛。

      “不清楚。我只听见‘…是吗,来了吗…’这样不成话的只字片语。”卡妙冷静答。

      “好。”抬高下颌,米罗的视线凌厉全场,“各自的房间想必诸位都很清楚。背对着门,可以解读为从门内出来。”

      撒加的眉头纠结在一起,面色略微发青。

      “那么,撒加,”挑眉看向最左侧的主人席位,米罗声音圆润,“我也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阿布罗迪死前,在房间里,你们到底做了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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