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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驯父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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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家村依山傍水,风景算不上秀丽,然而在海家村村民眼里,这山这水就是衣食父母的存在。
海棠家在村西头,离河近,过一个小高坡就是大山。海棠出门拖延了点时间,海山已经爬上高坡。
小姑娘顿了顿步子,加快脚步跑过去。
不得不说,海山虽然人不怎么样,可这背影看起来还是蛮伟岸蛮能给人安全感的。
海棠家有田,都被出租给其他人种去了,海山不干农活,王秀兰又是个做不了两把活的身子,做做家务还成。幸亏王秀兰往前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学了绣技,平时靠给人补衣服养家,好在针脚细密隐藏心思纤巧,附近村里家境不错的有衣服坏了都会找她,这才养得起一儿一女,还能把儿子送去书院寄宿读书。
若不是海山实在太混账,房子估计早就改头换面了。
想到这,海棠看了眼前面那伟岸背影,轻啐,中看不中用,哼!
海山在前头走着,他虽然不事生产,怎么也说也是在海家村长大,小时候把海家村的地皮都扒了一顿,知道哪儿有好东西。
低头瞅瞅,抬头看看,海棠跟在他身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空篓子里的山货渐渐装了半篓子。
海棠睁大了眼,觉得必须改口,她爹还是挺中用的。
海家村的山分前山跟后山,海家村人多数在前山活动,即便如此,前山之大,海家村村民也不敢说把山头摸遍。海棠跟着海山一路走,就觉得自家这个爹估计不属于其中,总是能出其不意带来惊喜。
一阵翅膀飞扑声,一个黑影在前方不远处飞过,海棠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物种,就看到海山操起从家里带来的叉子投掷出去,一击即中。
“小样儿,跟爷玩儿智商,再跑呀,玩不死你!”海山得意又恶狠狠地说道,正要上去收拾猎物,一道身影从他面前窜过去,海山一惊,戾气上脸,哪儿来的小贼竟然敢觊觎本大爷的猎物?卷起袖子就要揍人,定睛一看,爱玛,惹不起惹不起……
海棠拎起那只浑身羽毛七彩,还留着半口气抽搐的山鸡,眉开眼笑地对她爹说:“爹,你好厉害哦!好膜拜爹哦!”
小姑娘嗲嗲的奉承听在被人鄙视看不起都习惯了的海山耳里格外受用,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就这样,又把早上发的恶狠狠的誓言全部丢在了脑后,一拍胸脯豪气冲天:“那是!这东西狡猾的狠,跟你爹我玩了半天,最后还不是被你爹活捉了!”
“爹,棠棠最喜欢爹了!”当爹的脸皮厚,做女儿的也不差,自吹互捧,面不改色。
从来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的海山豪迈一笑,大手一挥:“走,爹带你去抓鱼!”
树林里的鸟儿被小姑娘一声欢呼惊得飞起。
父女二人往回头路走,大男人昂着头精神抖擞像战胜的公鸡走在前头,小姑娘提着山鸡美滋滋地跟在后头,嘴里不要钱地吹着彩虹屁,吹得海山飘飘然,仿佛踩在云端。
海山:小闺女嘴巴真甜,不愧老子那么疼她!
海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奸笑)
高坡上下来,父女二人喜滋滋地进村,海山回头对小女儿说:“棠棠,要不先去镇里把山货卖了换钱?”
抬头看了看日头,当前季节不冷不热,白日时长,考虑了下点头:“爹,得先回去跟娘说一声,不然娘会担心。”
海山心情好自然不会反对,一路上遇到村民还会打招呼,以前人憎鬼厌的人,在小闺女一声又一声“这些山货是我爹找的”“这山鸡是我爹打的”中在他人惊诧的目光中挺直腰杆往家门走去。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王秀兰站在院门口看到收获颇丰的父女俩慢慢走近,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海山颇有一些刮目相看。
海棠看到王秀兰,提着山鸡跑到她跟前:“娘,你看,这是爹打得山鸡!”
海家村打猎的好手不在少数,但海山这样游手好闲的人某天突然转了性子,不仅帮忙干活还去山里捡山货还能打到山鸡,那就不得不引人注目了。
王秀兰看着海山,心情复杂:“你、你累不累?”
这温柔小意的关心让海山受宠若惊,忙摆手:“不累不累。”
说着从篓子里抓了两把山货洒在日头下,回头又对海棠说:“棠棠,山鸡留下,晚上喝鸡汤?”
海棠看到海山说这话时目光老往王秀兰那边飘,嘴角抽了抽,将山鸡放下,对王秀兰道:“娘,山鸡死了,你赶紧收拾一下。”
交代完,父女俩转身准备出门,王秀兰见状,忙问:“你们还要出去?”
海棠回头一笑:“娘,中午不用等我跟爹,我跟爹去镇里换点口粮,回来今晚喝鸡汤,明天再喝鱼汤!”
镇里距离海家村不算远,步行约一个时辰就到。海山走习惯了,海棠年纪小可架不住,走不到三分之一的路就眼巴巴地看着海山:“爹,我累了!”
海山一听,乖乖蹲下来,海棠麻溜地爬上去,在海山耳边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蹦,听得海山眉开眼笑,心情别提多美。
赶在晌午前,父女二人抵达镇里。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海棠轻推海山肩膀:“爹,在哪儿卖呀?”
享受了高规格待遇,海山一心只求表现,扫了眼街头,做了个决定:“咱们去酒楼。”
海山捡山货有讲究,会用山里出的一种蒲扇大的叶子将山货按照种类隔开,在家里他丢下的山货是菇类,可以晒干保存,留在篓子里的山货中大部分是越新鲜越美味,只有少量菇类。
常年在镇子里混,海山熟悉镇里每一家酒楼,眼下急需银钱换口粮,他没工夫在外等客人上门,况且这个时候都快晌午用饭了。
沿着镇里最繁华热闹的街,父女二人站在一条街上最高的酒楼前,海山跟自家小闺女介绍道:“这是镇里最大的酒楼,凤凰台。”
小姑娘昂着脑袋目测楼高,闻言,嘴巴一张:“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爹,是这个凤凰台吗?”
话音刚落,酒楼二楼窗户被推开,露出一张笑脸:“小姑娘,刚才那句诗是你做的吗?”
海棠瞅着那中年男人,好奇怪地反问:“大叔,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会作诗的人吗?”
楼上传来笑声,中年男人也不恼,笑道:“那是谁教你的?”
“我爹!”
中年男人看了眼海山,直言:“我不信。”
海棠抹汗,暗道:爹,你看看你……
海山也是一脸囧,他也是识字,实际上海姓家族里人人都会被送到私塾里读几年书识几个字,但小闺女张口就是一句诗,转头还说是自己教的,他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有点要撑不住。
小姑娘义正严辞:“我又没说是我爹作的。”
中年男子好笑地指指海棠:“狡猾如狐。”
海棠嘻嘻一笑:“大叔,要山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