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改造计划》吴浮生

3、驯父3

　　在鸡鸣声中，海家村从安静中醒来。

　　察觉到身边有动静，海棠睁开眼，看到王秀兰正准备下炕，伸手去拉她：“娘。”

　　王秀兰见自己吵醒了女儿，揉揉她头：“乖，再睡一会儿，娘去准备早饭。”

　　海棠摇头，硬是拉着王秀兰不放：“娘，你再睡一会。”

　　小姑娘抿着嘴，手指紧紧地捏着衣角，低垂着眼睛，王秀兰却从这副神态里看到了倔强。

　　无奈，只得爬回炕上抱着小姑娘安抚，细声哼唱不知名的曲子，本来是想哄睡海棠的，结果曲子声音越来越低，自己倒是先睡着了。

　　海棠扭头看王秀兰，年轻的脸庞没有同龄女子该有的精气神，只有无法遮掩的憔悴。

　　按照自己实际年龄来看，她还比王秀兰大几岁，如果将两个人安排站在一起，王秀兰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年近四十岁妇人。

　　女人嫁人就像二次投胎，果然古人言诚不欺人也。

　　公鸡打鸣后，天光渐渐亮起，海棠估摸着大概早上六点了，悄无声息地起身，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看了眼对面，不出所料她那个渣爹还在睡。

　　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么个人说他是出身农门，恐怕都没人信。

　　海棠特别好奇她那对早过世的爷奶到底是怎么把儿子养成这副德行的。

　　唉，任务之艰巨，任重而道远。

　　为了防止惊动王秀兰，海棠悄悄推开房门，走到炕前看着睡的四仰八叉的海山，抿了抿嘴，伸手推海山，小声喊：“爹，起来了，我饿了！”

　　海山翻个身继续睡，眉毛还不耐烦皱起。海棠喊了几次，不成，换台词：“爹，你再不起来我去找大爷爷，告诉他你昨晚抢了他给我的点心！”

　　语气凶狠，蕴含警告。海山本能感受到危险靠近，嗖地睁开眼睛，恰好对上海棠冷幽幽的目光，唬了一跳：“棠棠？”

　　海棠扯唇假笑：“爹，我饿了。”

　　海山四下张望：“你娘呢？”

　　海棠：“娘，前儿个照顾了我一夜未眠……”换言之就是你好意思叫你媳妇？

　　海山无奈坐起来：“棠棠想吃什么？”

　　海棠眼睛一亮，喜笑颜开：“爹，棠棠想吃鸡蛋面条。”

　　海山很想说那你去做啊，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他可没忘记方才自己是怎么被惊醒的。

　　后知后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坑的周围滑溜溜的，他的小女儿站在坑外头低头朝他笑得可甜了。

　　海山捂脸不敢看，感觉好阔怕，嘤嘤嘤。

　　“可是爹不会做。”

　　海棠拍拍小胸脯：“爹可以帮我烧火。”

　　然后，海家父女二人出屋去院子里简陋的厨房，走在前头的小姑娘兴致勃勃，走在后头的大男人耷拉着脑袋神色恹恹。

　　“爹，去抱柴。”

　　“爹，去打水。”

　　“爹，去生火。”

　　小姑娘站在边上一口一个指令，大男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海家围墙是那种大半人高的低矮土墙，偶有村民路过看到这一幕都觉新奇，暗暗猜测这海山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等王秀兰睡好醒来，出屋一看，厨房里热闹非凡，热气腾腾。

　　小姑娘端着一碗面条，上面还搁着一个荷包蛋递到海山嘴边：“爹，尝尝。”

　　坐在锅灶后头，脸被火光映红的海山张嘴咬了口鸡蛋，眉开眼笑地直点头。

　　父女二人，一个喂一个吃，画面不要太美好。王秀兰站在正屋门口等廊檐下，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这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回的画面，以为今生不会有看到，却没想到措不及防地在眼前展现。

　　丈夫一脸心满意足，女儿笑颜如花儿绽放，这一刻本就干涸枯竭的心被清凉泉水滋润一般有了勃勃生机。

　　海棠喂完面条，回头就看到王秀兰站在外头，开心地打招呼：“娘，你醒啦，爹给娘准备好了热水！”撇过头扫了眼海山，海山先是一愣，随即福至心灵地起身打水递巾无比热情地服务，回头见王秀兰还傻愣愣地呆在原地，心里急了，忙走过去，一张大脸笑成菊花，跟他媳妇儿说：“秀兰，这一夜睡得好吗？这几年辛苦你了！”

　　一边说一边把人带到水盆边，见人傻呆呆莫名有些可爱，伸手捏捏她脸：“乖，洗脸。”

　　王秀兰一下子红了脸，逃避似的低头，海山瞅着得意洋洋，还想再调戏自家媳妇儿一把，眼角余光瞄到小闺女似笑非笑的脸，心尖儿一跳，轻咳两声，端正态度坐回灶后老老实实烧火，一派正人君子。

　　海山：我忍我忍我忍，等这风头过了再教训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前一刻被女儿投喂的感动被气呼呼地忘了。

　　海棠才不管海山怎么想，反正开头顺利，再往后，渣爹想重振父纲得看她愿不愿意。

　　作为经历无数个世界做过不少任务的老牌，海棠就不信她还拿捏不住一个海山。

　　王秀兰经历了一个幸福的早晨，女儿懂事，丈夫体贴，堪称登上目前的人生巅峰。

　　早饭后，以为结束了的海山正打算像往常一样出门找狐朋狗友耍，结果小闺女进里屋一趟，出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紧张兮兮地问：“棠棠？”宝贝闺女啊，别用那眼神看爹，爹怕！

　　“爹，家里没存粮了。”小姑娘可怜巴巴地说。

　　“……”意思是他得去弄口粮。

　　想到头上挂着一把名为“你不听话我就去找大爷爷告诉他你吃了他带给我的点心”的刀，海山悲愤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脸上带笑，胸脯拍的啪啪响：“没事，有爹呢！”

　　小姑娘咧嘴一笑：“爹，晚上想吃鱼！”

　　海山腿已软，差点跌倒，仰首哀叹，今儿个别想找狐朋狗友耍了！

　　哀叹完，一甩头，开始满屋子找工具，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根两头叉子，还有一个手提式篓子，回头跟小闺女说：“今晚吃鱼啊！”

　　王秀兰就这样目送丈夫离开，回头问海棠：“棠棠，家里没存粮了？”

　　海棠点头：“早上都吃完了。”

　　王秀兰急了：“我去你大爷爷家借点米。”

　　“娘，不用！”海棠拉住王秀兰，笑眯眯道：“有爹呢！”

　　王秀兰根本就不敢指望海山，摇头：“棠棠，你爹他……”

　　“娘，你就相信一回爹吧，”海棠略无奈，海山真是把自己形象败坏得彻底，“有我跟着，娘你放心。”

　　在海棠再三保证下，王秀兰最终点头，答应给海山一个机会，海棠得了准信，跟在海山后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