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不见》天玄明月

25、第25章 都是母亲

　　“小月啊，你就跟他好好说说呗......要不我把柳源这次策划的事全都告诉夏明生，这样夏明生就不会再误会你了，他会保护好芷馨的.......”李雪眼睛倏地一亮，直起身子讨好的瞅着我。
　　“咳咳咳”外面的三个人已经听不下去了，黄有才长手伸进来，提着李雪的衣领扯到一边，习惯性的手抬了抬大盖帽，想想又拉下来，垂着眼睛，严肃的对我说：“冷月，我大体听明白了，你有一个女儿在她后妈那里吧，不知因为什么事，后妈非常恨亲妈，所以让自己的闺蜜摆了亲妈一道......你们在争夺抚养权？”
　　我摇了摇头，心里酸苦一片，警察叔叔啊，我也想得到你们的帮助瓮中保护好芷馨，可这是家事，芷馨的抚养权已经在夏明生手里，我这个不成器的妈妈也不想阻碍她的前途，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欺负还得打断牙齿往肚子吞的选择断绝关系，这事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从柳源嚣张得说我没法跟她斗时，我就深刻地领悟到这是谁也解决不了的无奈。
　　贫穷，是所有罪恶的开始，它能让柳源打得我节节败退，也让我明白往后余生我只能向钱看！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还需要比柳源更重要的地位，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可我知道以我现在这种眼界、这种狭窄的交友圈子，我根本就没法完成这个理想。
　　我想到傅教授说的，如果我在海城的话，我会是他的女儿......傅教授在音乐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听他说儿子是开公司的，在海城算是有些威望，我要是真去海城,凭着他的人脉关系，我自己再努力些是进，相信我一定会找到柳源的死穴，让芷馨安全的回到我身边。
　　我承认我此刻非常自私，动机低劣，为了复仇我都想到要利用对我像父亲一样关心我的傅教授.....
　　可我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一个像孤儿一样无权无势的人，要想报跟柳源、夏明生的仇，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可我毕竟没做过这种欺心骗人的事，心复杂又矛盾，还为自己刹那间涌起的罪恶念头感到羞耻。
　　要不，算了吧，只要我避走它乡，柳源又生不出孩子，会对芷馨好的吧。
　　“没有，只是误会，抚养权在她爸那.....”我泄气地咬着唇。
　　“可小月，你那口子不是公......”
　　听到李雪要把秦西风的身份说出来了，我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给秦西风打起掩护，赶紧拉起李雪，勾起一边唇角，冷嗤道：“等我跟他说说，多大点事，智明会没事的。”
　　“真的？那真谢谢你。”李雪高兴地抱着我的手。
　　“好了，既然你们和解，那你们就不要再占用政府资源，吃个饭，喝口茶，事情就解决了.....李姐啊，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跑派出所来，你说你都多大了，威胁下跪这种事，就不要再做了，你看，冷月都吓到......一个城的人，哪有要你下跪道歉的.......这说明，你是做了很多害人家的事......我记起来了，前年，你是不是拿过冷月的东西？那事我在场，嗯嗯，你们还打了架，人家冷月不是大人有大量没告你吗.....唉......李姐，你说你都多大了，一点都不为你儿子着想，那是在我们这和善的阳城，你要是去到别的地方，这次的事跟上次的事联系一起，就是你故意寻衅！你说深更半夜的，把一个女人骗到荒郊野岭去，那是人做的事吗？你看人家冷月一点都不记仇，想着你有事，跑老远的去帮你，可你，你说说，你这样害她对不对？幸好，你迷途知返，要不是报了警，冷月若是在老虎箐真出了事，那你就得吃牢饭，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是、是、是，您说得对。”李雪感激地冲着我笑。
　　李哥教训完李雪，又转过头，语气收了刚才的严肃，温和的对我说：“冷月，你要是真的有麻烦，要记得找警察，千万不要自己私下处理。这是法治国家，每个人都要遵纪守法，这个社会才会稳定团结。嘶.....我听刚才李姐说，你男人早早就去了菜场，要拆了她菜摊，这个事幸好你们没做，你要是做了，那你也是犯法，知道了吗？还有，昨天晚上，你知道救你回来的人是谁吗，那是我们局长，冲着他淋着雨的送你去医院，你就不要做傻事，原谅原谅李姐，她就是跟你开开玩笑.....”
　　睛天里的爆出的一个炸雷，我呆若木鸡的瞪着李哥。
　　秦西风送我去医院包扎脚伤，应该是半夜的事，他怎么会知道？那车上发生的事，他会不会也知道？
　　我又怕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这下有点知道秦西风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他喜欢把跟他有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种让人知道他半夜冒雨送女人上医院，不知道是想博得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还是想让我身败名裂，让人知道我抱上他的大腿了？
　　他不是本地人，根本就不知道阳城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这里被道德严重教化，男女之间稍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会传成天地不容的变态暧昧。就像去年发生在赵娇娇身上的事，她现在已经连工作都没有，还随时被人当着面的吐口水，连她的孩子在学校都被同学嘲笑，回家都不叫她“妈”了。
　　我心里早有了自己跟他突破关系的小秘密，先入为主的把自己吓得半死，又想到阳城是踩低捧高的地方，秦西风有实权，在阳城算得上高高在上，流言根本就到不了他身边，可我是小老百姓，无权无势，脏水都会朝着我泼，就急得整个五脏六腑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已，小肚子都抽痛起来。
　　“你说，局长亲自送她去医院”小王立马像电到了般不可置信的迅猛扭着头盯着我。
　　看嘛看嘛，流言要有猛兽之势地先从小区传出又要从派出所流出去了，我紧张得手都抖起来。
　　“是啊，我跟黄有才都去了啊，听说摩托车没了油，人掉沟里吓晕了，所以局长和小罗、小林把人送医院......这事是这样的，本来电话是黄有才接的，通知我跟他一起去猛虎箐，结果出门遇到秦局来找黄有才，呵呵.....”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那不是我老婆被派去州上学习，孩子没人带，就跟着我来值班，裹着我大衣在长凳上睡着了，秦局了解了情况就说，反正他们刚来阳城也不大熟悉这里，下班没个去处，不如替我们跑这趟.......”
　　我的妈妈呀，差点把我吓出病了！我悬着心落了下来。
　　李哥解释完，又拉长着脸看着我和李雪，“这个事情就这样处理了，你们两个回去后，不要吵架，同学嘛，要比其她的人感情更深。李姐，你不能再去找冷月的麻烦，做什么事情之前，你要先想想你儿子，他将来有可能会回到这里当警察，你要多为他考虑......”
　　“是、是、是。”李雪满脸羞愧，只知说是。
　　我如蒙大赦，害怕在这里再遇到秦西风，到时真跟这个痞子警察撞到，他当着别人面抽羊癫疯，我可招架不住。
　　我赶紧跑了出去。
　　李雪这个少根筋的，追着我直问，“真的？冷月，你是真原谅我了？”
　　我张皇地打量大厅周围，是有警察进来，可并没有秦西风，李雪扯着我不让我走，我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李雪瞬间满血复活、精神抖擞了。
　　她又想像平时一样翻脸不认人，又拿不准我到底跟秦西风是不是有关系，脸上表情时而恼怒时而胆惧。
　　可能感到她这一生在我面前要永远抬不起头了，她不死心的咬着我的耳朵说：“要不，我今天请你们俩口子吃饭，我炖我最拿手的蜜汁猪蹄......”
　　“我减肥......”
　　我摆了摆手，想来个潇洒转身不带走一片云彩，冷不丁听黄有才在后面说：“如果结婚，我劝你慎重，你承受不了......”
　　我和李雪都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他，猛然李雪像恍然大悟些，对着我大嚷，“你要办酒席？二婚也要请客，这好意思吗？”她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一些。不过这个大嗓门再低声音，里面的人都听到了，全位着我看。
　　我窘迫得不敢答腔。
　　黄有才对我的尴尬视若无睹，从我前面走过，用低得只有我两个才能听到声音，“你跟他的传说我知道.....”
　　我抬头对上他嗤笑的眼神，瞬间，周身血液滞停，老脸烧得我头一阵一阵发晕。
　　他知道？什么传说他知道？！
　　结婚？我为什么要结婚？我跟秦西风又不是很熟的关系，我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这年头，单身男女睡个觉正常吧，就算黄有才知道我跟秦西风那个了，凭啥就要想到结婚？这件事里，我是个受害者，我都没想过再跟秦西风有瓜葛，怎么转眼就成传说？
　　只不过秦西风可能是职业关系，不喜欢看到有人被威胁，多管了下闲事，因此让李雪误会成我男人，那也是李雪的单方面以为，我已经跟她解释过，她不听，那我也没有办法啊！再说李雪就是那种会添油加醋、一天不诽谤别人几句就不舒服的人，她要兴风作浪，那是她有本事，与我无关
　　。
　　可这个黄在才说的又是事啊，我不是西施也不是貂婵，看清楚我是小学生嘴里喊的大妈，内分泌严重失调，生出妇科病的老女人？
　　哈哈哈，我懒得辩解，冲着天花板翻了几个白眼，三步并做两步的快速出了派出所大厅。
　　“结婚请柬一定要发给我啊.....\"李雪这个白痴追着我不放。
　　“下辈子吧！”我冷冷瞟了她一眼，脚不停。
　　李雪难堪的立在后面，想了想又紧步跟上来，“你别这样嘛，二婚也没什么的，你老公那么优秀，我都觉得他好酷......\"
　　“一百块，送你了。”我伸手。
　　“真的？算了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李雪胖脸有些娇羞，看我一副你做梦的表情，悻悻地打了一下我的手，见我不理她的要走，又说：“其时我也没脸再当你的朋友，只是我.....算了......你先走吧......我先打给电话给我宝贝儿子.......”李雪神色中有些怅然，她对我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
　　陆陆续续往大厅回来的公职人员看见我们站在门口挡了他们的道，有些不满地瞟了瞟。我迈下台阶让出道，李雪虽然好奇我二婚办不办婚宴？请不请她？可相比儿子的安危，显然是儿子比我的八卦更重要，心里着急地想知道儿子有没有再被打，路都不知让地急匆匆地就要拿出电话打。
　　我按住她拨屏的手，冷冷的朝着她笑。
　　“李雪，前不久你家不是有个侄女想开店吗，你还带她来我店里看过，要我把店盘给她......告诉她，诚心想要的话，下午带着钱来......转让、装修之类的费用让她看着给，清了货，做了账钱给我，我立马走得远远......”
　　李雪愣了愣，眼睛里面有着愧疚、怜悯、慌张，不敢看我的眼睛，迟疑的问：“你不是因为柳源逼你离开阳城，所以才要转店的吧？”
　　“聪明。”我冷冷牵唇，盯着她，“你明白我意思了吗？”
　　她犹豫地点了点头，我看到她手机屏幕亮起来，接着她走在一边接听电话，瞬间又暴跳如雷地大骂，“小兔崽子，你就是这样捉弄你妈的？你知不知道你妈今天像个龟孙一样......”
　　我没继续听下去，惆怅地往前。话我已经放了，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三、五天后，我就再也不能跟这世上我最在乎的那个人再见了。
　　我心撕裂的疼，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李雪，李雪擦着眼睛里涌出来的委屈泪水，头抬起，也在远远看着我。
　　都是母亲，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李雪为了自己孩子不受伤，选择了害我，而我本就是天生带着扫帚霉运的人，秦西风阴差阳错下沾染了我，有可能也会带了我的霉运，他这是自作自受，活该。
　　这么一想，我放下了对李雪的埋怨，
　　三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使终是横在我们各自心中的河，我在河这边，李雪、赵娇娇在河的那边，我过不去，她们也过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