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长生信力

2、第 2 章

　　无论过了多久，以后的刘正有多爱沈清照，都会觉得这一晚的沈清照特别狗。
　　你送我回家，我借你车，你还我车，顺便留个联系电话便于还车，电话一留微信一加朋友圈一刷……后来的事情便顺其自然了。
　　从这一晚开始，刘正对沈清照从印象不深的陌生人，上升到互借东西相互往来的普通朋友，简直是质的飞跃。对于刘正的交友圈来说，着实是不可思议的事。
　　不管未来如何，眼前之事正悄然进行。
　　刘正和沈清照再一次有联系已经是三日后。
　　“刘先生，”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即便微微失真，依然有如高山流水，“我是沈清照。”
　　“我记得你，什么事？”刘正打了个呵欠，公司他挂的是闲职，养成了他晚睡晚起的毛病，眼下已经十一点，他才刚刚睁眼打开手机。这一拿起手机，就接到了个电话。
　　“三日前您将座驾借于我，很抱歉昨日我分身乏术，未能将其及时归还。不知刘先生今日是否有空，我好完璧归赵。”那水似的声音，吐出来的言辞也一股书卷气，清雅又让人舒服。
　　刘正爬起来，对着镜子使劲压了压头顶翘起来的头发，困倦地说：“我忘记跟你说了，车子直接开去鼎龙，把钥匙给前台就行。”
　　电话那头哑然无声，在刘正以为通话结束的时候，对面轻轻地笑起来，那水似的嗓音令他瘙痒起来，不由得想起那醉醺醺的晚上，那摇摇晃晃的月色下，玉树似的人。
　　刘正清醒过来：“不过我今天都有空，我去取一趟也行，看你方便。”又莫名其妙地补了句，“我刚睡醒脑子混得很。”
　　沈清照又笑了笑。在那晚饭局上，明明刘正未曾见过他笑，然而席外，刘正总能看见他笑。
　　沈清照问：“刘先生对拍戏有没有兴趣？”
　　刘正脑袋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穿裤子：“没有。”
　　沈清照又问：“那对看别人拍戏呢？”
　　刘正还真没见过怎么拍戏：“邀请我去看啊？”
　　沈清照：“对。”
　　刘正很痛快：“行啊，什么地方？”
　　电话那头想了想，说：“我来接您吧，刘先生。”
　　刘正想，用我的车来接我，这可真有意思。
　　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下午两点，那辆熟悉的银色保时捷停在家楼下。
　　“吃过了吗？”刘正问，迈进副驾驶座，拉开安全带系好。
　　“吃过了，刘先生。”沈清照依然罩着张口罩，严严实实地捂着口鼻，只露出精致的眉眼。“我直接带您过去？”
　　刘正无所谓：“行啊，你们是在哪儿拍的？拍什么剧？”
　　“我真不想说这个。”沈清照有些苦恼，那微微簇起的眉头也美得惊人，“免得说了您不想去。”
　　“我都被你拐走了，哪里走得了。”刘正哈哈一笑，“别是那种抗日神剧吧？”
　　沈清照认真对比了下：“可能配置没有抗日神剧这么高。”
　　“真的假的？”刘正嘴上怀疑，心里倒是信了几分，依他对王五那几个人的了解来看，投资是假，玩是真，估计不会花大价钱给剧组筹备，更别说那天晚上那几个导演之流，眉目浑浊，作风不正，不似认真拍戏的样子。刘正又问，“那你演的什么？”
　　“我？”沈清照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不得眼缘，领的是小虾米的职。”
　　什么不得眼缘，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取悦高层罢了。
　　刘正不想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多管闲事，却又不免多想他以前是否“得过眼缘”，想多了心里有些气闷，不知是嫌恶还是别的。
　　沈清照适时说：“第一次演戏，我觉得我的角色还不错。”
　　刘正心里一松，开玩笑道：“是吗？到时候会不会因为太好看，抢了主角的光芒？”
　　正巧是红灯，沈清照将车稳稳停下，将黑色口罩往下拉，卡在下巴下，露出挺翘的鼻与淡色的唇，他轻轻勾起唇，清隽的眉目动人起来：“我好看吗？”
　　刘正一愣，半晌掩饰地笑笑：“你可好看了，好看得像神仙似的，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这沈清照怎么回事，不是说不想找对象吗，怎么还这样瞎撩，怪讨厌的。接着又瞎想，沈清照是不是想勾引自己，想对自己进行潜规则？这可不行，不太好，不行的……咳。
　　沈清照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盈盈笑了笑，把刘正笑晃神后，又重新戴上口罩。
　　到了片场，说是片场，其实就是借了个专科学校的场地进行拍摄，化妆也是借学校的场地，片场室外人不多，几个帐篷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倒是几个人围在机子前，不知是调试机器还是在看先前的素材。
　　刘正沉吟：“玛丽苏校园剧？”
　　沈清照这时候已经摘下口罩，转头看向刘正，人未笑，眼里却漏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刘正扛不住，率先扭头：“这学校环境还不错……所以你演的是谁？”
　　可能还未到沈清照的片，现在他清闲得很，“一个高冷的贵公子……咳，男四五六七吧。”
　　刘正努努嘴，上下打量沈清照，沈清照伸开双臂，还转了圈，大大方方让刘正看。眼前的年轻人身姿挺拔高挑，虽略有清瘦，但不减玉竹风姿，面目精致清冷，可笑起来就如化春水似的柔和。刘正大大点头：“很合适。”
　　沈清照笑了笑，那边围在机子前的人便喊他过去。
　　“刘先生，不如您在帐篷底下歇息？我就在前边拍，这里能看到的。”沈清照安顿好刘正，向他点点头，就往导演那边走去。沈清照不怎么需要化妆，化妆师过来给他补个口红就能直接上镜了。
　　刘正看了好一会儿，听不真切那边的台词，但是能看清人的动作和神态，觉得怪有意思的。沈清照似乎是本色出演，冷冷清清地站在那儿，已然是个骄矜傲然的贵公子。入秋的金色暖阳打在他身上，仿佛是天降的圣光，印得他肤白唇艳，在这一刻让刘正前所未有的觉得秋天真是个好时候，又清爽，又和煦。
　　“诶？刘哥你怎么在这儿？”刘正看得入迷，肩头被拍了下，头顶传来王五的声音。刘正抬头望去，穿得人模狗样的王五表情意味深长，凑近他说，“我来看我相好，刘哥你……你不会真跟那个沈清什么的好上了吧？”
　　“瞎说什么呢。”刘正义正言辞，“我朋友满天下，我看我新朋友演戏，不可以？”
　　“嘿嘿嘿你们一起回去的那一晚……”王五露出男人都懂的微笑，两只小眼睛眯成了缝。
　　刘正看到这样的王五只觉得有些猥琐，心生出些烦躁，“那晚啥事都没有，就我醉了他送我回家而已，别瞎想。”
　　王五知道刘正不爱听这些，也不敢再多说，扯了把椅子坐刘正旁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那沈什么……”
　　刘正打断他：“沈清照。”
　　王五奇怪地看了眼刘正，继续说：“沈清照戏份好像挺少的，要不要我给人说说，让人加一下戏？”
　　刘正用更奇怪的眼神看过去，反问：“为什么要说？我跟他没关系，这是他自己拿到的角色。”
　　王五呵呵笑：“行吧……但刘哥你没有这种想法，指不定人家有。”
　　刘正想起沈清照说的“不想找对象”，想起他说的“不合眼缘”，又想起那晚他主动送自己回家，心里又有些闷。有气没处发，于是刘正说：“闭嘴。”
　　王五撇撇嘴，也不说话了。
　　一会儿反倒是刘正憋不住：“你喜欢你那些……相好吗？”
　　王五说：“当然喜欢啊。”
　　刘正说：“不是单纯交肾的那种。”
　　王五理所当然地说：“不喜欢怎么交肾。”
　　刘正又问：“是交往的那种。”
　　王五理直气壮：“不喜欢怎么交往，不交往怎么交肾？”
　　刘正觉得他们对喜欢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闭嘴。”
　　王五：“……”
　　沈清照戏份不多，拍了一个下午，今天的份就算完了。
　　刘正见沈清照下了戏直接朝他们走来，自觉让出座位给头上冒了细汗的沈清照坐，又端来矿泉水，拧开递给他。沈清照一脸受宠若惊：“谢谢刘先生。”
　　“没事，你今天累了，多休息会儿。”刘正心里没有那种什么贫富阶级的想法，万一对方比他更富呢。
　　王五陪刘正坐了会就去找他相好去了，刘正便坐了他的椅子。
　　沈清照安安静静坐了会儿，眼角热出来的艳红缓缓消退。
　　沈清照说：“多谢刘先生能来看我演戏。一直坐在这里，很无聊吧？”
　　刘正摇头：“挺好玩的，第一次看人演戏，跟看电视剧完全不一样。”
　　沈清照笑了笑：“还是我没有照顾周到。为了给刘先生赔礼道歉，顺便谢谢刘先生借我车，今晚请刘先生吃个饭？”
　　刘正也笑了：“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怎么你明明比我小这么多，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走吧，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