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岚之阴》墨色之空

3、第二章 戏

　　“阿末，你走那么快干吗？”沈岚君好不容易追上小乞丐。
　　小乞丐横眼瞥了他，不说话，加快了脚步。
　　“阿末！”沈岚君上前拉住了小乞丐。
　　“干吗？”小乞丐看来气得不轻呢，语气火气大得很呢。
　　沈岚君吓了一跳，急急松开了小乞丐的手。
　　“阿末，你这是怎么了啊？”
　　“没什么。”小乞丐继续走着。
　　沈岚君实在不知小乞丐究竟是气得什么，但一定是自己惹的。
　　现在问题是，怎么让他消气？
　　眼看就快要进城了……
　　停！进城？！
　　沈岚君的脸上浮现出了往日的笑意。
　　小乞丐突然觉得背后凉凉的，似乎被人给陷害了。

　　虽然这城比不上扬州，但也十分之热闹。
　　街上人声鼎沸，各色的叫卖声不断。
　　沈岚君张望着四周。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再看看前面的人。
　　很好，还在！
　　现在好戏才刚刚上场！
　　“弟弟！”沈岚君扑上前面小乞丐的背，开始“痛哭流涕”了。
　　路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小乞丐一愣。
　　这算什么情况？
　　“弟弟，你怎么能这样啊？弟弟，你不能如此抛弃我啊！”
　　这回沈岚君玩真的了，眼泪是真的流出来了！
　　“放开我！”小乞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
　　“弟弟，我好不容易将你找到，你怎么能就如此将我抛之于此？”沈岚君几乎是整个人都吊在了小乞丐身上。
　　沈岚君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路人也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靠，怎么又来这招？
　　小乞丐现在何止是汗滴啊，简直就有杀人的冲动了！
　　“放手！”
　　“弟弟啊——”继续哭泣啊！
　　“你这个弟弟怎么这样啊？你姐姐辛辛苦苦来找你，你怎么能把你姐姐扔下不管？”
　　“就是说嘛，太不肖了。”
　　“怎么会有这种弟弟的？”
　　…………
　　责骂声不断。
　　小乞丐恶狠狠地蹬向爬在他身上的沈岚君。
　　沈岚君乘人不备，抬头向他微微一笑。
　　小乞丐脸又红了。
　　最恨地就属他的笑了。
　　好，我忍！
　　小乞丐马上换上了一脸灿烂的微笑，扶起沈岚君。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任性的。”
　　沈岚君并没有对小乞丐态度的360度大转弯感到惊讶，依旧笑着，动了动唇。
　　这样才是乖孩子！
　　我继续忍！
　　“这样才对嘛。”
　　“孩子，回头是岸啊！”
　　好戏看完了，路人也都散了。
　　沈岚君继续被小乞丐搀扶着，靠在小乞丐的身上。
　　“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果然，马上遭到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这笔帐，你给我留着，以后你我好好算算！”
　　“好啊，只要你还跟着我。”沈岚君奉送上自己最灿烂的微笑。
　　“哼。”
　　小乞丐瞥过头去，把沈岚君推开了。
　　“自己走！”
　　沈岚君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小乞丐的底线了。
　　他微笑地跟在小乞丐身后。

　　小乞丐自从遇到沈岚君后，他就没遇到好事。
　　晚上不得不留宿野外，还要自己辛苦爬树去摘果子，早上又差点送命，一进城又上演了一出大闹剧呢。
　　现在看……哎！
　　“为什么我要和你住一个房间啊？”小乞丐已经处于爆走状态了。
　　“那也没办法啊！这个城里的客栈已经全满了，只剩这个房间了。”沈岚君到是无所谓呢，悠哉地坐在床边缘。
　　小乞丐瞥了一眼沈岚君，坐在了桌边，“我今晚就睡这好了。”
　　“干吗防我防得跟狼一样？”沈岚君受伤地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没理他，趴在桌子上，“走了一天了，好累啊！”
　　“这床大得很呢，睡两个人也没关系的。”
　　“不用。”小乞丐拒绝了。
　　“而且这床也很够软呢。”沈岚君继续引诱着小乞丐。
　　小乞丐抬了抬眼皮，“不用。”
　　能不软吗？这可是整个客栈里最贵的房间了，所以才没人住这。
　　小乞丐蹩了蹩嘴。
　　沈岚君满意地看着小乞丐的反应。
　　已经上勾了。
　　“那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就不客气啦。”说罢，沈岚君不客气地躺在床上。
　　小乞丐死死地瞪着沈岚君……身下的床，心中是愤愤不平啊！
　　一柱香之后，沈岚君久久没有了动静。
　　小乞丐猫着身子，走到了床边，轻轻抚过了床单。
　　真的很柔软呢。
　　小乞丐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这么倒霉啊？”
　　突然，沈岚君一个翻身，抱住了小乞丐，把他拉倒在了床上，狠狠压住了小乞丐。
　　“放开我啊！”小乞丐挣扎着，但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
　　可对方丝毫没有放手之意。
　　“袖儿，袖儿……”沈岚君呢喃着，表情是如此的安详，丝毫没有平时那副的娇媚的样子。
　　袖儿？是他心仪之人吧？
　　小乞丐心里有点不爽了。
　　既然是你让我睡的，我就不客气了，而且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小乞丐转身背对着沈岚君，很快就睡过去了。
　　他没有看见背后某人露出一抹娇艳的笑……

　　早晨醒来时，小乞丐身边已无人了。
　　“沈岚君？”
　　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沈岚君？”小乞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急急下了床，冲出了房门，却被一股弹力推倒在地。
　　“哎哟。”这叫的人并不是小乞丐。
　　小乞丐疑惑地看着门口。
　　一身绿衣少女坐在门口，揉着屁股。
　　“你是谁？怎么会在门口？”小乞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
　　绿衣少女站了起来，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小乞丐。
　　小乞丐被她看得很不舒服，“有、有什么事吗？”
　　“你是阿末？”
　　见对方准确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小乞丐马上进入警备状态。
　　“你是谁？”
　　“绿袖。”少女莞尔一笑，“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啊？”小乞丐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她。

　　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嘴角还粘着米粒。
　　这样子实在狼狈！不过幸好，他现在只是在客房里。
　　那名自称为绿袖的少女坐在旁边，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横扫桌面，桌面是脏乱不堪。
　　他很“文明”地擦擦嘴，“好了，我已经吃好了，可以说了吧？”
　　“你这个很没有防备意识耶。”
　　“要那东西干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乞丐，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何必要什么防备意识啊？”小乞丐一脸你很白痴的样子看着绿袖。
　　绿袖一愣，随即暴笑。
　　“哈哈，你真的很可爱哦。”
　　“可爱？”小乞丐很迷惑地看着绿袖。
　　自己似乎还用不上这个形容词吧？
　　“好了，不说废话了。”绿袖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其实是沈岚君叫我来的。”
　　“沈岚君？”小乞丐很惊讶。
　　“恩，他有事，先离开了。”
　　“哦，那你来干吗？”小乞丐对于绿袖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怀疑成分。
　　“他让我来给你传个口讯。”
　　“口讯？”
　　“他让你先去杭州等他，到了徐严比武招亲那天，他自会去找你的。”
　　“哈？这算什么态度啊？”小乞丐拍桌而起，“他让我去，我就去啊？把我看成什么了？”
　　“你的本来目的地不就是杭州吗？”绿袖奇怪地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马上蔫了，“他连这种事都对你说了啊？”语气有点酸酸的感觉。
　　绿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呢？可她现在还不能说什么，否则一定会暴露身份的。
　　“他知道你不会武功，就派……是让我陪你的。”哎呀，差点露馅了。
　　小乞丐一听，心中溢出了丝丝喜悦。
　　他重新打量了绿袖。
　　绿袖不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类型的，恰恰相反，是那种可爱调皮的人，虽然她一直竭力克制着，但她身上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小乞丐打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女孩绝对不是他的敌人。
　　绿袖被小乞丐那种奇怪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舒服。
　　该不会露馅了吧？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正当绿袖考虑着是否要试探一下时，小乞丐开口了。
　　“啊？”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喽，小美女。”小乞丐轻佻地向绿袖抛了个眉眼。
　　绿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少爷，我后悔啦！
　　现在绿袖是欲哭无泪了。

　　中午时分，一座山的山脚下的一个茶寮中，坐着一群大汉，旁边还有两个不同的身影。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
　　“听说这次武林盟主女儿的比武招亲，纯阴之女也会出现。”
　　“纯阴之女？”
　　他们只顾着谈论，并没有在意旁边穿着叫花子衣服的人的背僵住了。
　　“是那个十九年前出生的纯阴之女？”另一个人还是想确认一下。
　　“是啊，话说她也已经成年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贪婪。
　　“你想都别想了，这纯阴之女可是江湖上名门大派争夺的对象，你这小子……”另一个人调侃着。
　　绿袖喝着茶，小心地看着身边的小乞丐。
　　小乞丐的脸色很凝重，握着茶杯的手也开始颤抖了。
　　“你猜这次会是谁得到纯阴之女啊？”
　　“猜不出，但肯定不是你这小子。”
　　“哎，看来这次比武招亲有好戏看了。”
　　说着，大汉们纷纷站了起来。
　　“掌柜的，茶钱放这了。”
　　“哦。”
　　大汉放下钱就离开了。
　　小乞丐喝下最后一口茶，“阿袖，咱们也走吧。”小乞丐恢复了平日的嬉皮笑脸。
　　“好。”绿袖也匆匆喝完茶，放下了茶钱，匆匆跟上了小乞丐。
　　“阿末，别那么急啊。”
　　“时间就是金钱嘛。”
　　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茶寮的掌柜的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意。
　　他从茶寮后面的竹笼中拿出了一个白鸽。
　　全看你的了。
　　白鸽腾空飞起……

　　一路上，多亏来了个绿袖，身上多带了点银子。
　　在小乞丐的千求万般中，绿袖终于掏出了银子，买了两匹马。
　　“阿袖，你真好。”坐在马上的小乞丐还不忘拍拍绿袖马屁，“我就知道阿袖是世上最可爱的女孩了，小家碧玉的样子，真让人怜爱呢。”
　　看着小乞丐那谄媚的样子，绿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呢。
　　事实上，她并不排斥小乞丐，反而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但看着他的假面具，自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不用。”绿袖冷冷地拒绝了，
　　真是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啊。
　　小乞丐见绿袖那么冷淡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了，认真看着前方。
　　这帮混蛋，让我到了杭州，一定扁死你们。
　　绿袖并没有看见此刻小乞丐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见了，说不定也会吓一大跳吧。

　　绿袖和小乞丐一路上听了很多关于纯阴之女的事，当然也关于那个传说。
　　“阿袖，你相信那个纯阴之女的传说吗？”
　　“信，为什么不？毕竟那是好几百年的传说了。”绿袖说得很理索应当。
　　小乞丐低下了头，“那你又是否听到过另一个版本？”
　　“另一个版本？”绿袖奇怪地看着小乞丐。
　　“传说中纯阴之女因在纯阴之时出生，所以她体内聚集着所有的纯阴之气，而这纯阴之气却是一种巨寒之气，每月十五都会寒气攻心。”
　　“什么？”绿袖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乞丐，“那一定很痛苦吧？”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哀伤。
　　“这便是纯阴之女拥有智慧和美貌的代价。”小乞丐仰起了头，看着刺眼的光，照着眼睛发痛，泪水也慢慢流了下来。
　　“那关于欢合的事……”绿袖欲言又止地看着小乞丐。
　　“是真的。”小乞丐回答得很爽快呢，“不过是要在一定的时候呢。”
　　“啊？”绿袖还想问什么，可小乞丐已扬起了马鞭。
　　“想知道具体时候，先追上我吧。”
　　小乞丐露出了很灿烂的微笑。
　　绿袖看着，却觉得那个微笑是如此的悲哀。
　　还有七天，便是十五了……

　　多亏了马儿的日益兼程，没过几天，绿袖和小乞丐便到了杭州。
　　说起杭州，又不得不提到杭州最有名的酒楼——无双楼。
　　无双楼是九年前突然在杭州建立起来的，规模很大，但却无人知道无双楼的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只有无双楼的掌柜的才知道。
　　有两层的酒家，还有两层住房，而且其中的厨师都是全国有名的大师傅，尤其是在两年前，无双楼的掌柜的请到了著名的点心师左缨，生意更是出奇得好。
　　但无双楼著名的并不是这些而已，更主要的是，无双楼是一个系统的消息汇集地。
　　不光是因为这里的江湖人士比较多，而且这里也经营着另一项重要的项目——消息。
　　无论是怎么样的消息，只要你出得起前，就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任何消息，但这里却有一个不成文的消息——
　　决不允许打听纯阴之女的消息！

　　“啊，这里还真是热闹呢。”小乞丐牵着马，走在杭州的大街上。
　　“阿末，当心点，别走丢了。”绿袖急急追在小乞丐后面。
　　“放心吧。”
　　小乞丐从扬州便穿着同一身衣服，已经快十天了，身上已经发出阵阵臭味，路人都避而远之，因此小乞丐才很放心地走着。
　　绿袖看着小乞丐，皱着眉。
　　“喂，阿末。”
　　“什么？”
　　“我们起买衣服吧。”
　　“买衣服？”小乞丐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其实也不算是很烂，就是多打了几个补丁，外加多涂了点泥巴而已啦。
　　小乞丐闻了闻衣服，也皱起了眉。
　　“似乎的确该换了。”
　　“那……”
　　“我们先去找个客栈，让我好好洗一下，你帮我把这件衣服洗一下。”小乞丐迅速安排好了他们下面的安排。
　　“啊？”绿袖张大了嘴。
　　这算什么状况？那件衣服还要洗？
　　从来就没听过，乞丐衣服也要洗的！

　　以小乞丐那种挑剔的眼光，最后他们落脚之地也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无双楼。
　　小乞丐一进无双楼，便点了无双楼最好的客房，但那不是最贵的。
　　无双楼并没有规定乞丐不得入内，只要出得起钱，都可以住。
　　“小二，送两位客官到四楼的天号和地号房。”
　　“好喽。”
　　一个小二带着小乞丐和绿袖上了四楼。
　　“你很清楚这啊？”绿袖瞥了小乞丐一眼。
　　“嘿嘿。”小乞丐只是傻笑了几声，就一直无声地跟在小二身后。
　　哎呀，差点！
　　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身后一双如狐狸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