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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见招拆招福宁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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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钧满眼是笑的看着絮絮叨叨的宋郁,可能谁也不会想到外表冷漠的宸王其实私底下是如此活泼。可是,终究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小便有重重的压力,就算如今评论一个人,都能说的这样远。不过,能让她这样放下防备,敞开心扉,自己对她定然是个极特别的人。虽然明知道不是红颜知己,但司马钧仍喜欢这样安慰自己:我对她很特别,这就够了。
宋郁看着偏西的太阳,又发了一会儿呆;“我出来大半日了,不知道韩冰和春晓在干什么呢?”
宋郁不经意的回头,发现司马钧不知道何时靠着车壁沉沉睡去,眉宇之间似乎还有化不去的担忧。想到他半夜一得到消息,便立刻通知了宸王府的侍卫,因为不敢暴露,还偷溜出了城。一夜未眠,还陪自己奔波了大半日。如今睡着,却仍旧不得片刻安稳,心中不禁有些愧疚,想起自己在书院无论怎样努力,却永远在众姐妹之下的成绩。更是伤心,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上来。
泪眼模糊中,宋郁看着窗外的斜阳,满眼都是橘红色的光。
马车一路都走的很平稳。而另一边,苏春晓和韩冰二人的行动却不太顺利。
“晓晓,这儿该怎么换线啊。”韩冰在多次努力无果后,不得不再一次向春晓求助。宋郁的十五岁及笈礼就在不久之后,之所以现在便开始准备礼物。肯定是因为短时间内不能作出来。所以要好好准备一下。
韩冰给宋郁的礼物是一幅鹰击长空图,来到书院两年,韩冰给宋郁的礼物一次是一个成色不足的玉镯,因为以当时自己的经济条件买不起什么好东西。第二次是自己勾的太阳帽,而且有些丑。但很明显这两样东西都不适合古代人用,所以这次她打算学刺绣给自己的恩人当贺礼。其实刺绣在她刚适应这里的生活以后就开始学了,不过从前只绣一些静物,这次的鹰击长空可是要绣出神韵,绣出风采。春晓放下手中还未成形的羊毛线围巾,帮韩冰解决了问题。
“不知道小离那边怎么样了,大早上的,一句话不留人就不见了。”
“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吧。”春晓含糊的回答,书院里的二十六个女孩儿里,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清明(宋郁)的真实身份的。而眼前的韩冰,是半路加进来的人,她只知道她从天上落下,掉入潋滟池中,被宋郁所救。而一向要求保密的师傅居然留下了她。众人纷纷议论,认为这是因为韩冰和清明(宋郁)生的有七分相似。
而且这个女子确实有些奇怪,也有些工夫,平日里有时连字都不会写,有时却能说出一些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的话。而且十分喜欢写话本子。听说她话本子的在瓦舍里很受欢迎。
不仅如此,而且手上也有些功夫,一根被掰弯的铁丝,几两羊毛线或者棉线,在她手下可以有很多花样,但女工却一窍不通,当年她掉入潋滟池中时,随身有一个黑色的包,里面大多数东西都泡坏了,除了一本叫(红楼梦)的书,一个叫太阳伞的东西,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小的皮匣子。
可能韩冰不知道,她把那本厚厚的,叫红楼梦的书从一个白色的袋子中掏出来时,她们有多震撼,居然有纸张能遇水不烂。而这个红楼梦,也成为她们最喜欢的一本书。
春晓帮韩冰把针法纠正过来,便继续勾起了自己的羊毛围巾。这也是这个叫韩冰的女孩教她的。忽然,她的鼻子处微微有些发热,从厨房飘来一种奇怪的味道。她拉拉韩冰:“你的琥珀膏...”
“怎么了?”韩冰有些紧张。可能是因为是医生的缘故,春晓的有相当敏锐的嗅觉,所以她每次自己捣鼓好吃的时侯,春晓不管离多远,都能闻到动静。
“好像要糊了。”
韩冰一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刺绣,毫无形象的跑去屋外的小厨房,一面跑一面谴责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做,不过自己加了足够的水,怎能糊的这么快。没有经验,还不知道合理安排时间,放着锅在灶上不管,就去刺绣......不对,难道这次是火太大了?
.......
而在这边,宋郁和司马钧也进了的内宫的福宁殿面圣,却发现贺尚书贺佑,贺信侍郎已经在里面了。
对,贺佑果然是只老狐狸,定是料定了贺云凶多吉少,竟先一步到了福宁殿,声泪俱下地哭诉:贺云虽然顽劣,却也罪不至死,这孩子从小没了阿娘,胆子小,没主意,定是哪一个不长进的下人挑唆的,让贺云领着他们偷溜进了白府。
啰哩啰嗦一大堆后,终于拐到了正题上“云哥虽然顽劣了点儿,终究还是个未加冠的孩子,也是臣最小的儿子,臣今年都五十多岁,这十几年来老臣为东晏朝鞠躬尽瘁,后院十几年没有新生的孩子,而如今骤然丧子,还望皇上能给老臣一个公道啊。”
贺佑匍匐在地上,彰显尊贵的紫色官府和金鱼袋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格外滑稽。不禁让宋郁想到紫色的癞蛤蟆。
宋郁一面看贺佑表演,一面径直走过去,向皇位上的人行拱手礼:“父皇”
宋异也是将近五十的人,斜倚在罗汉床的右侧,几只手指转着大拇指上的翡翠龙纹扳指。一身赤黄色的龙纹骑射服,像是刚刚被从骑射场上叫来,现在是一脸的烦闷。因登基哪年有双龙现身,奠定大局,故而立年号为龙现。
这小半年未见,父皇又瘦了,脸上的细纹也多了,颧骨更加凸显,头发也白了不少。宋郁看着龙椅上的人,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发酸。
龙现帝本来有些烦燥的目光在看到宋郁的时侯有一些缓和。
“回来啦。坐吧。”,龙现帝抬手随意指了指罗汉床的左侧的空位。
声音似乎有些喑哑,语速也有些慢。宋郁走到罗汉床的左侧坐下,司马钧也跟着站在一旁。宋郁抬眼,喝了一口刚奉上的茶,然后把茶递给司马钧,就继续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贺佑。
一旁的二龙戏珠香炉中飘出好闻的瑞龙脑香。贺佑是贺皇贵妃的父亲,但十分无才,只是早年作过一个五品官,没什么政绩,也没什么大的背景,贺氏一族原是安临府一个不大不小的望族,家族中每一代都有人做官,虽然没出过什么大官,但也相当历害了,因此家教也很不错,不然也养不出一位皇贵妃。
其实,大晏朝的女官制中,并无皇贵妃一职。皇上对贺氏宠爱有加,但贺氏是再婚之身,群臣吏民无论如何不同意这样一个女子为皇后。
当然如果贺氏本身十分有才,贤良大度,可能阻力会小一些,但自从贺氏,入宫后,佳丽三千形同虚设,多年来后宫之中没有什么子嗣,仅有先皇后所出的四个孩子,贺氏所出的两个孩子。
若家人争气也可以,可她还是贵妃时,贺家人屡屡被破格提拔,还不是中宫,便学人家外戚干政,谁人能忍。其他的人还好,有些是有真才实学的,但贺佑德不具,才不备,一个五品小官一下成为一品大员,而且也不知道管束家人,在御史台风评极差。
当然,若是有几个优秀的孩子也可以,但贺氏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绮安,是前夫还是皇上的,至今都是坊间人的谈资。被晋升为公主,十分娇横跋扈。
一个儿子,当今皇上的,但生性软弱,天资平庸,没什么建树。尤其是先皇后所出的三位皇子如此优秀,相形之下,高下立现。
于是,当今皇上便在贵妃上又设一皇贵妃。给了贺氏一族极大的殊荣。
可是这个贺佑,成日只知道在皇上面前溜须拍马,没半点经邦纬世之才,如今要往宋郁身上泼脏水,都只知道装可怜,而且口不择言。
宋郁也是一阵一阵的头疼,若是太平盛世,有几个虚职,几个小人也就算了,但如今西有后晏,北有北戎,东有倭朝,百济、新罗、高句丽混战,东晏还能允许这种奸愚之人的存在。
不过,贺佑蠢,不代表皇上蠢,好歹也是当皇帝的人,识人之能还是有的,因此,贺信不过是一个上承天听,下传旨意的大官,没什么实权,但十分有面子,尤其是有油水,但具体操作还是有能人的,比如贺信。
贺信也是一身紫色官服,金鱼袋,头发有些斑白,他站在一旁,身板笔直,眼睛看着地板,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在贺佑表演完后,贺信也开始了往宋郁身上泼脏水的行动,家人的敌人,必须是敌人,虽然贺信觉得和宋郁对上没什么好果子吃。
“贺云顽劣,但毕竟罪不至死,还有贺家其他奴仆,平民犯罪,毕竟还有官府处理,宸王殿下却无视我东晏律令,擅自动用私刑,几十条人命,竟丧于倾刻之间。还望宸王殿下,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果然是贺家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咄咄逼人。
宋郁是什么人,哪儿能被一两句话噎住。“诚如贺侍郎所言,这贺云,莫非是为我所杀不成?”
宋郁眼角含笑,逐渐开始反击。司马钧一边偏过头去喝茶一边想笑,想起空蒙山中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贺佑又开始哀号:“臣知道殿下和云哥有私仇,但不管怎样,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啊。”一面说,一面又滚下泪来。看起来真像一个刚刚没了儿子的慈父。
“贺尚书口口声声,均是本王杀了贺云,还无故牵连了贺府的一众小厮。”宋郁一下子站起来,和贺佑贺信平齐站着,面向皇帝。
“可是父皇,儿臣确实没有无故杀人,白氏一族忠君爱国,合府皆兵,就是仆婢,也是身怀武功的,那些贺府的小厮,明面上是偷溜进白府,随便偷些东西,是为财而来。可实际上,他们还意欲侮辱白家的丫鬟,但一群酒囊饭袋如何是白家一众丫鬟的对手,故而,贺家家仆,多是有进无出。”
刚才在马车上时,三里便赶上来,告诉宋郁,卓老太爷同意让他在贺家人里的暗桩站出来指认贺霖纵容贺云进入白府。
而街上除了宋郁派人传出去的贺云之死的版本,还有贺家人传出去的一个版本,说贺云其实是被府中小厮迷惑,去了白府,贺云之死,是因为与宸王有私人恩怨,是宸王在报私仇。
但这不是最气人的。
先皇后的三位皇子,康王宋佶主要往朝堂发展势力,比如御史台基本上都是宋佶的人。
煜王宋煊势力主要在军队,白将军,司马将军都与煜王交好,而且煜王私底下还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龙鳞军,传说这支军队皆是武功高强的死士,暗卫。
而宸王宋郁,主要发展情报势力,天应府中的将近一半的妓院,赌场,茶馆,酒楼,甚至有些勾栏都是宸王府派人去捧的场,更别说混在民间的小茶摊之类的,总之,人越多的地方,宸王的势力越大。
而如今,贺府放流言的速度居然赶上来了,让宋郁不禁有些危机感,也有些生气自己的不争气。
宋郁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至于贺云,说儿臣杀了他,更是无稽之谈。贺云意欲污辱白鹭小姐,故而收买守卫,进入白府,白家大娘子意识到不对,便令白鹭,白鸢,白鹃三位小姐躲藏起来,可是仍旧被贺云找到。白鹃小姐为了保护两位妹妹,独自一人引开贺云后,又与贺云交手,本来一个纨绔子弟自然是不能奈何白鹃姐姐,但双拳难敌四手,白鹃姐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竟一头撞死在墙上。儿臣带认赶到时,白鹃姐姐刚咽气,贺云却不知所踪。儿臣派人打扫院子,寻找两位小姐,却至今无果,安慰完几位舅母后便马不停蹄来向父皇汇报。可谁知道,贺佑贺信两位大人消息如此之快,竟于本王之前来到父皇这里污告本王。”
“处置之时并无外人在场,你的人,自然是向着你...”
“贺佑。”宋郁忽然发怒,吼了一声贺佑的全名。司马钧都不由的一震,忙看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