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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女孩的心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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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梨香院里出来,就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霎时天地间便只剩下白色。
薛宝钗忙紧走几步,赶上母亲:“雪下得大了,母亲今日纵然不过去,老太太和姨妈想必也不会怪罪。”
“今儿趁着下雪,老太太屋里想必也热闹,这会儿不叫人来,等会儿也必定是让人来请的。”薛姨妈看着女儿,心里满是怜爱:“倒是你身上刚好,正是该好好休养的时候。万一受了凉......”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也怪闷的,不如跟姐妹们一起说说笑笑的好。”薛宝钗忙道。
穿过夹道,便是王夫人居住的院子。守门的两个婆子远远看见薛姨妈一行人,忙争着拿钥匙预备开门——薛家是皇商,有钱且大方,别的不说,这一年来,负责守门的婆子都拿了不少薛姨妈的打赏。
“为什么对守门的婆子也这么客气?”薛宝钗不解。
“大户人家,尤其是像贾府这样的世家,历经几代,府里的下人也是盘根错节,势力复杂。”薛姨妈笑着提点女儿:“看起来,这只是个寒酸的守门的婆子,但她的兄弟,是在贾家哪个田庄上当管事,还是在哪位公子老爷面前当随从?她交好的姊妹,她的丈夫、闺女小子、干亲姻亲,又都在哪里当差?”
“我对她的客气,不过是抚慰两句,几个铜板,这算的了什么。”
“您是在拉拢她。”薛宝钗回望那守门的婆子,风雪渐大,婆子已经躲在了门廊边的小屋里。但宝钗还能回想起刚刚她脸上的殷勤和谄媚。
“能被几个铜板拉拢到的,自然也会为了几个铜板背叛。”薛姨妈轻轻叹了口气。宝钗从小聪慧,不管是读书还是女红,从来都没让父母操心,比起荣国府的姑娘,一点也不逊色。但,也许正是读的书太多了,宝钗自幼便带了一种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痴气。
王夫人见了薛姨妈冒着大雪过来,喜不自禁,忙拉着薛姨妈到内室里说话。迎春、探春、惜春三个正在猜灯谜玩,也拉了宝钗过去,几人喝了一壶热茶,吃了几块点心,又要继续玩耍。宝钗环视众人:“林姑娘和宝兄弟怎么不见?”
“二哥哥出门访友了。”探春忙解释道:“林姐姐让老太太叫走了。”
“这会儿又有什么事儿?”薛宝钗笑道。
“林家姑父给林姐姐送东西来了,老太太让林姐姐去看看。”惜春道。
“林姑父疼林姐姐,每年里总要派人来几回,从书画玩物,到过冬的衣裳,都惦记着。虽说姑妈去世了,但有林姑父在,林姐姐还是......”探春未尽的话语中,隐含着羡慕和轻叹。
“家中没有主母,林姑父还能事事惦记到,也真不容易。”宝钗叹道。
对林黛玉,她比对其他人,更多了三分上心。最初,是听母亲说,公府已经仙逝的小姐和姑苏林家御史的独女,正客居贾府——同是客居之人,又都失去了至亲,因此还未见面,薛宝钗便对这位姑娘产生了同病相怜的好感;等到见了面,发现对方也是极为俊秀出彩的人物,在产生相比之意之前,不由地先生出欢喜。
“林姑父是一甲探花,记得这些事情,应该不难吧。”眨巴着眼睛,惜春又想起了也是考了进士,却沉迷修道的父亲,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宝姐姐,你们上京之前,久居金陵,跟林姐姐家是否走动过?你有没有见过林姑妈?”
“这倒是没有。”薛宝钗轻轻拧了下惜春的雪腮,小丫头仰着脸的样子实在可爱:“在这次上京之前,我家一直在金陵,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再者,那时候亲友往来,都有母亲和几位叔母接待,我整日里只顾着和姊妹们玩耍嬉戏,家中事是一概不管的。”
迎春点头,探春若有所思,唯有惜春叹气:“前阵子下雪,我和宝二哥在雪地里玩,听见老太太说了一句,姑妈小时候也跟我一般淘气。我正要问时,林姐姐来了,二哥哥怕林姐姐听了伤心,便不让我问。但我一直在想,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太太说过林姐姐跟姑妈一模一样,但林姐姐可不爱玩雪;太太却说姑妈是通身气派的国公府小姐,不说府里,史家王家的姑娘们没一个像姑妈那样。”
“难怪你这几天,见人就问呢”迎春点点惜春的额头:“最熟悉姑妈的,一是老太太,一是林妹妹,其他人,也只有雪雁和王嬷嬷了。你不问他们,反而问太太,问宝姐姐,可不是舍近求远么。”
恰逢老太太屋里琥珀过来传话,说老太太看今天雪大,让太太带着姑娘们一起吃饭,不用再冒着雪赶过去了。王夫人忙问是否有人在老太太那儿伺候,知道有凤姐在,这才作罢。
凤姐在贾母处,伺候贾母吃完饭,又跟黛玉宝玉一起看了林如海送来的东西:有样式最新的头面首饰,有书籍字帖和各种补药,还有过冬的衣裳和各种玩物。“在我们这儿住着。”凤姐拿起一件衣服在黛玉身上比划:“姑父还特意送了这多东西过来,是怕我们亏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穿。连茶都要专门送一罐,真真是千金小姐。”
“这茶和我们平常吃的不一样,味道淡,我最爱这个。”黛玉将一个金锁片给凤姐:“这个是给姐儿的。”
“那我可替我家大姐儿谢谢林姑姑了。”凤姐又笑道:“别只给金锁,我瞧你那一对白玉羊不错,还跟姐儿生肖相同。”一句话还没说完,自己先乐了。
“哪有当嫂子的,来讨小姑娘的东西。”老太太作势要打凤姐。
“到底是老祖宗心尖上的人,我连逗一句都逗不得。”凤姐忙到老太太身边:“老祖宗莫气,林妹妹明年的生辰礼,我可早早就预备下了,西洋的稀罕物,我见了都喜欢,不说在咱们这儿是独一份,也是难寻的很。”
“这才是当嫂子的。”老太太笑道。
林黛玉见凤姐似乎有事情要同老太太商议,便拉着宝玉说要把礼物分一分,这正合贾宝玉的意,他出去访友时也在外面买了些精巧的物件,正要给黛玉看呢。贾母嘱咐了两人的嬷嬷一通,这才放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