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流水混记》pirate王

19、第 19 章

　　“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八百米、跳高跳远接力赛，你至少选一项参加吧”

　　周一早上沈斯可打开门，体育委员何夕便缠着她不放，走哪跟哪。

　　陈文武之前发布的任务像一株吸饱了水的竹，开始疯长起来。

　　沈斯可是开门第一枪，势必要被打响。

　　“体委，真不是我不想帮你，”斯可不知第几遍重复：“我短跑没爆发力，长跑没耐力，体育运动没一项擅长的！别说擅长了，及格都难。唯一的资质就是有自知之明，您放过我吧！真的！”

　　“没指望你得名次，重在参与的口号喊了那么多年你怎么一点儿都没被感化？！”何夕据理力争：“不行，必须报一项。”

　　然后又是长久的对峙，眼神交触谁都不肯让步。

　　半响，沈斯可先行退让一步道：“你先把各班报名明细表给我看一眼。”

　　何夕缠了沈斯可将近十分钟，终于磨的她松了口，此时未免有点沾沾自喜，立刻把手里的整本运动会手册双手递上。

　　沈斯可宛若一个审视年度工作汇报文件的老干部，慢吞吞的翻到各个项目参与人员明细的那一页，快速做起心算。

　　“女子项目根本不需要全员参加！何夕你别想诓我！”

　　“班级干部要起到表率作用！”

　　“职位不同职责也不一样，我分配到的任务是负责运动会期间班级的卫生情况。”

　　两个人正据理力争毫不退让之际，身旁传来噗哧一声笑声。

　　陆仰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笑着拍了拍何夕肩膀示意他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

　　陆仰止性格开朗，为人大方，热爱体育运动。

　　这几个特点足以让他和班里大多数男孩子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何夕便是他们兄弟团体中的一员。

　　两个人的关系和谐融洽，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陆仰止一面从书包里掏出一会儿要交的作业和课本一面忍笑说道：“你就放过她吧，我们沈斯可同学体育课打个篮球都能面无血色地跪地上，体质是真的不好！”

　　何夕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转变为晦暗不明的神色。

　　沈斯可也很吃惊——陆仰止竟然没有落井下石顺势插刀反而为她说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

　　三个人之中只有陆仰止依旧放松自然，笑着看了两人一眼，问“怎么了？”

　　何夕咧咧嘴，嘴里的话是对着沈斯可的，眼睛却盯着陆仰止不依不饶：“体质不好才要锻炼的嘛。”

　　陆仰止抱胸靠在椅背上，语气坚定：“谢谢体委提醒，我平日里一定监督斯可好好锻炼，”他刻意加重平日两个字的读音，又不慌不忙地补充道：“但是竞技场上，还是别让她丢自己班的人了。”

　　话讲到这个份上两个人都已经有些蛮不讲理的滋味了。

　　沈斯可傻眼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运动会报名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女子项目。

　　高中女生大多都已经开始注重自己的形象。

　　别说跑步什么的了，平日里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要思前想后，考虑会不会影响形象、会不会出糗……

　　所以小部分热爱运动的或者不在意形象的女生可以一个人报很多项目，大部分女生则是能避就避，学校也不会真的要求各班严格按照名额报名。

　　沈斯可属于大部分。

　　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拒绝别人的人。

　　她和何夕的针锋相对里更多含着一种玩笑的意味，两个人眼里噼里啪啦地冒火花，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态度并不很认真。

　　她要是真不想参加，何夕肯定不会强求。

　　同样的，何夕的任务要是真的完成不了，她也绝对二话不说就帮忙，只是别期待她表现多出色就是了。

　　倒不是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密切，只是和班里同学比起来，她和何夕勉强称得上有过去。

　　能在别人的过去里掺一脚的人本身就比陌生人多了些存在感。

　　或者说，熟络感。

　　但是再强的情感联系在磨了十分钟的嘴皮子后也要到达极限了。

　　如果不是陆仰止横插一脚的话沈斯可马上就会松口的。

　　而斯可也并没有因为陆仰止的横插一脚感到开心。

　　事情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间点出现转机，比如现在。

　　明明谈论的是有关于沈斯可自己的事，但也偏偏唯独只有她像个局外人。

　　两个男生看上去都很别扭，谁也不看她，也不知道在犟些什么。

　　气氛诡异的有些蹊跷。

　　沈斯可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氛围，话到嘴边的瞬间突然被何夕打断。

　　“斯可不去也可以，那你呢？你篮球场上的风姿可是引得不少女生的尖叫呢。”

　　沈斯可蹙眉，倒不是为了陆仰止的高人气忧心，只是她不明白何夕话里的挑衅究竟是为了什么。

　　陆仰止眸色深了几分，表情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说：“行啊，哪个项目最缺人，你报我名字。”

　　何夕很潇洒，二话没说就走了。

　　陆仰止在何夕转身时依旧保持着抱胸的姿势斜着眼看她，眼神阴森森的，隐约还带着些怒气。

　　“很熟？”陆仰止问。

　　沈斯可心尖上仿佛刮过一阵暖风，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不过明不明白都不影响她顺畅的把话题继续下去。

　　让对话不冷场是一种难得的技能，沈斯可有这个能力，效果最好的方式就是乾坤大挪移。

　　“你不喜欢他？”她问。

　　陆仰止哼笑一声，继续阴森森看着她，沉默着。

　　沈斯可轻叹一声，完了，遇到个会抓主线的主儿，躲不过去了。

　　沈斯可十几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在没办法敷衍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所有事情。

　　我国法院检察院及警察大大们对犯罪分子还采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量刑政策呢。

　　诚实的孩子有糖吃，小学老师说的。

　　所以她乖巧地实话实说：“还行吧，算不上多熟。”

　　陆仰止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但眉宇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味道。

　　“没多熟叫你斯可？”

　　沈斯可失笑，觉得陆仰止别别扭扭的样子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名字而已，很多人都叫我斯可啊，你不是也叫我斯可。”

　　陆仰止因为她的这句话似乎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了两声掩饰了下，有些委屈地说：“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谈话重点的突然转移让沈斯可反映了下，意识到这是陆仰止在为刚刚的“见义勇为”讨说法。

　　“咱们俩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她反问。

　　“什么意思？”陆仰止问，眼神里有些期待的神采。

　　你真的不懂吗？

　　真的真的不懂吗？

　　沈斯可的心情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更多的还是惶恐。

　　一种无法把事情完全掌握的惴惴不安。

　　她顿了顿，故意装作很凶的样子说：“什么意思？！你当我那么多奶糖是白吃的啊！”

　　陆仰止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沈斯可说不清那是不是失落。

　　很快，陆仰止便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是啊，你说的对。”

　　对话一下子由意有所指变为轻松愉悦。

　　避重就轻的谈话方式有时候也很好用。

　　沈斯可远远看了一眼何夕的方向，很是不安。

　　距离早自习只有几分钟时间了，她不再犹豫，用胳膊肘碰了碰陆仰止，问：“你们不是经常一起打球吗，应该挺熟的？”

　　陆仰止被她谄媚的样子逗笑：“干嘛？人家不是说放过你了吗？”

　　“不是不是，”沈斯可急忙解释：“你刚刚夸下那么大的海口，会不会……”

　　“不会。”陆仰止打断她，嗤笑一声：“谁跟你们小姑娘似的，一点儿小事就能闹的分道扬镳，咱们那是关系很好的哥们儿！”

　　最后，陆仰止关系很好的哥们儿毫不手软地给他报名了男子五千米、男子一千米和混合接力赛。

　　而沈斯可，只需要跟着班级大部队在开场式上作为方阵成员绕操场一周亮个相即可。

　　当陈文武在自习课下课前特意点名表扬陆仰止的积极和热情时，某人的表情可以说精彩极了。

　　某人的同桌的表情同样也很精彩。

　　沈斯可很纠结，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安慰他还是嘲讽他，总之憋笑憋得很辛苦。

　　某人似乎也很怕她说什么，一下课就一溜烟不见了。

　　放学之后，沈斯可去学校附近的药店买药。

　　这两天气温明显降下来，她一到换季的时候就很容易生病，所以打算早点准备些感冒药预备着。

　　既然出来了，就懒得再往食堂跑一趟，随便买了些小吃就对付了晚饭。

　　仗着年轻身体好，对饮食总不那么在意。

　　于是，因为多走了这一遭，就比平日回宿舍的时间晚了些。

　　也正是因为比平日时间晚了些，才能透过宿管室的玻璃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沈斯可单方面熟悉、但不曾说过一句话的人。

　　罗乐然。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整天整体都共同呆在一个六十平米的教室里，却能够像陌生人一样不说一句话。

　　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沈斯可进门的时候宿管大妈正侧着头和罗乐然说些什么，罗乐然低着头听的很认真。

　　她深深看了两眼，勾起嘴角，慢悠悠晃上楼。

　　斯可在这一瞬间十分感谢当初陆仰止喝掉了那杯本该属于罗乐然的奶茶。

　　不然的话，哪来的这么不动声色又合情合理的接近理由。

　　机会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