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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家媛-南绵:不争 ...


  •   (上)·无疾而终

      温暖的午后,南绵慵懒的躺在院子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听旁边的男子给她弹琴,看着草坪上正晃晃悠悠学走路的小娃娃,恍惚间忆起了从前事。

      一般情况下,南绵是不会喜欢上莫奕这样的人的,因为莫奕此人极度自恋,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才貌双全,家财万贯,又是个会与人相处的。然而,南绵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作为京城首富家的独苗苗,莫奕自有他傲的资本,除了才情不怎么样,其他各方面都是顶尖的。

      这是南绵一家搬至京城的第五天,南父领着南绵进了京城内最有名的鹿鸣书院,与管事的一番交流之后,南父与南欢告别之后便离开了学院,甚是放心的将南绵交给了管事。管事随即领着南绵走向了她的座位。

      甫一坐下,就有一名夫子走了进来,一堂课便开始了。因为还没来得及领取书本,南绵的课桌上干干净净,衬得书桌越发的明亮。南绵坐在座位上,一手撑着腮帮,一手把玩着毛笔,初来乍到的南绵不好意思搅扰旁人,只能无聊的干坐在这里。

      这时,一本书缓缓地向她这边移过来,最后停在了俩人之间,上面除了印刷的文字外,其他空白处在南绵眼里,跟她的桌子一样干净。 莫奕小声嘀咕着,“喂,新来的,我们一起看吧。”南绵侧身看向莫奕,入目的是少年俊逸的侧颜。

      突然莫奕转过头,剑眉上挑,对着南绵友好一笑,露出皓齿对南绵说,“我叫莫奕,你呢?”耳畔的声音,如一泓春水。南绵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莫奕的眸子,手中打转的笔立刻停了下来,不由的双颊一红,低下头,只能看见他黄色的衣角,低声道:“我……我……我叫南绵。”

      在鹿鸣书院的几年里,南绵和莫奕愈发亲近,不仅结识了许多同窗,还通过莫奕认识了许多朋友。“南绵,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穿蓝袍子的是锦鸿,那个穿红袍子长得没小爷俊朗的叫顾长歌,还有那个……”莫奕一边介绍着,南绵一边一一向他们打招呼。

      莫奕也常常邀请南绵和其他人去他家府上做客,几回下来,莫母对南绵也有了大体的了解。在莫母看来,这丫头各项功课都是甲等,性格沉稳,举止端庄,长得出水芙蓉的模样,,对他们家阿奕也是实打实的好,且南家现在的光景可谓是蒸蒸日上,再等几年给她家阿奕做媳妇倒也不错,也就经常邀请南绵来莫府找莫奕玩。

      一来二往,莫母对南绵这个准儿媳是越看越满意,却忘了问问自己儿子的心意,莫母认为儿子与绵绵这丫头相处得不错,便以为莫奕对南绵也是存了心思的,只等南绵及笄去南府提亲了。

      再之后,南绵就成了莫奕进行各项活动的挡箭牌,没办法,莫母对南绵甚是放心,每次莫奕外出提及活动中有南绵时,莫母总是痛快地放行,还认为这可以培养两个人感情,嘱咐他们玩得尽兴。实际上,莫奕的每次外出都不是二人行,京城的纨绔子弟哪个都跟莫奕关系不错,所以莫奕的每次外出,身边都是些个纨绔子弟。

      如此下来,南绵与莫奕的那些个朋友日渐熟络了,关系倒也还算不错的。

      一日放学,南绵刚站起来就觉得有些头晕,复又重新坐了下去。本来大家约好要去锦鸿家的酒楼吃饭,南绵不好扫了他们的兴,也不想让他们担心。扭头看向莫奕,低声道:“我还有好些功课没做,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我留在这里写完再回去,你先走吧。”

      莫奕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并未看向南欢,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只道:“好好好,你是好学生,今儿个小爷我就不带你了,自己写完赶紧回家吧。”之后便扬长而去。南绵在莫奕走后便浑身无力地倒在了桌子上。

      这边,莫奕已经到了锦鸿所说的锦仙楼,锦鸿急忙迎了上来,见只有莫奕一人,又不着痕迹的向后望了望,问道:“怎的大少爷今日独自来了,也不说带个小跟班过来,可别失了咱的身份。”这里的小跟班指的自然是南绵,毕竟以往可是莫奕走到哪都会带上南绵。

      莫奕瞬时明白锦鸿口中的小跟班指的是南绵,然而此时在学府里坐了一天的莫奕饿的看见美食就两眼放光,随口答道:“不用管她,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见莫奕没有再说的意思,锦鸿也就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引他入座。

      寻常南绵都是跟莫奕一同回去,如今倒好,连个来接她的人都没有了。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南绵才收拾了东西,站起来晃了晃脑袋,打算步行回去。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刚出了门,一阵凛冽的寒风便吹过来,刮得南绵的脸生疼,冷的南绵直哆嗦。

      大街上都是来去匆匆的行人,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在地上铺了一层软软的地毯。南绵在雪地上缓缓地走着,身后是歪歪斜斜凌乱的脚印。所幸南府离学堂并不远,总算是到家了。南绵两只脚刚跨进大门没走几步,人就已经倒了下去。门口的家仆忙奔过去扶起南绵,“不好了!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毫无疑问,南绵病了,还病的不轻。大夫看了诊,开始像之前一样数落起南绵来,“小姐,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把脑袋给烧糊涂了?发着烧还从学堂自己走回来,长本事了啊?”

      南绵躺在床上,歪头看向大夫,调笑道:“夏叔啊,我娘还在旁边呢,你就别唠叨了,你再说我娘不得骂死我啊”,说罢又用安抚的眼神看向南母,把手覆在床榻旁南母的手上,声音柔柔地道:“娘,别担心了,我身子骨又不差,不过是风寒罢了,这点小病我还扛不住了?歇几天就好了。”

      因为感染了风寒,南绵柔柔的嗓音带了一丝沙哑,惹的南母更是心疼,用食指轻轻戳了几下南绵的额头,低声训斥道:“你这个臭丫头,还怕我骂你啊?你爹才刚出门两天,你就给我生病,等你爹回来看我不跟他告你的状!”

      一旁的夏槐向南母拱了拱手,道:“夫人,小姐这病还是得慢慢养,我写个方子,您回头吩咐人去拿药吧,告辞了。”南母点点头,夏槐便退下了。

      事实证明这点小病南绵确实扛不住,在家卧床休养了整整一个月。南父南母琴瑟和鸣,感情极好,只生了南绵这一个女儿,一家人对南绵自是宝贝的紧,即便是小病那也是十分上心的。
      卧床没几天南父便从邻城经商回来,回来后便严格限制了南绵的活动范围,书院不用去了,请先生到府上授课,府门也不用出了。

      期间莫奕跟几位同窗也来看望过两三次,锦鸿倒是没少来,与南绵下棋,替南绵打发了不少时间。

      南绵也算是个会自娱自乐的,每天看看诗词歌赋,读读书,弹弹琴,听听曲儿,下下棋,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新年在即,书院不必去了,这就意味着南绵失去了大把与莫奕朝夕相处的时光,有些事还真的就悄无声息的变了。

      临近年关,南府、莫府这些商贾世家都忙着算账清债,家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大人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事项,对孩子们倒疏于看管了。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点起了门口的红灯笼,火龙一般盘踞在京城内,给寒冷的冬天带来一丝热气。

      南绵是在京城的青湖旁看见的,冬天的湖面结了厚厚的冰,莫奕拉着一名姑娘的手,小心翼翼的在冰面上走着,目之所及,当真是一幅极美的画。冰天雪地,银装素裹,黄衣少年跟粉衣少女便是这画中最亮的色彩,清朗的声音与灵动的声音不断传入南欢耳中,像冰锥一样,划破了画的宁静,还扎了南绵的心。

      那姑娘的脚冷不防滑了一下,莫奕便迅速揽上了那姑娘的腰,两人对望一眼,忽地笑起来。南绵在远处默默站着,双眼被那画面刺得生疼,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刚走出没几步,旁边亭子里来回晃悠的锦鸿便发现了南绵,锦鸿面上先是一怔,又是一喜,后又迅速冷了下来,叫住南欢,边向南绵这边走来,“阿绵,你怎么在这里?”南绵循声望去,嘴角扯了扯,轻声道:“刚被放出来,出来散散心。”

      锦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方才可有看见什么?”南绵微微颔首,毫不避忌道:“一男一女,一黄一粉,倒不知与莫奕一同的是哪家的姑娘。”

      锦鸿随即解释道,“粉衣的应当是家妹,名锦媛,前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在家休养,如今既是年关,妹妹身体又好了不少,阿奕整日往我们府上窜,见了妹妹便嚷着要她一块玩,母亲便准我带着妹妹出来走动走动……”后面的话锦鸿没再说,聪慧如南绵,已经知晓了。

      南绵微微一笑,“倒是生的极为俊俏,与……”话未说完,南绵不由的剧烈咳嗽起来,背弯的像虾一样,南绵今日上身着一红袄,下身一玉白色织金马面,本该是与南绵很是搭调的一身装扮,却显得南绵脸色更是苍白,锦鸿忙解开为身上的披风为南欢披上,又扶着南绵的肩,欲为南绵系上带子。

      南绵稍向后退一步,躲开锦鸿的手,自顾自将带子系上,又若无其事的对锦鸿道:“走吧,既然出来了,怎么也要转一转。”

      南绵想说,这锦鸿真是个聪慧的人,生得玲珑心,有些事他知道,却不会说出来。

      锦鸿回头望了望那两人的方向,随后就跟上了南绵的脚步,与南绵比肩走着。
      (下)·终得圆满

      新年过了便是元宵佳节,前两天莫奕便与南绵跟其他人约好上元节晚上一同去灯会。繁华的京城总是热闹的,传统节日时更盛。大街小巷上都是提着花灯的孩童,久久不绝的烟花声响彻京城,硕大的烟花笼罩着这个京城。

      京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当属永安街,华灯初上,众人便在街头集合,南绵到的时候许多人已经等着了,莫奕轻轻拉着锦媛的袖子,引她到南绵跟前,打招呼道,“南绵,你终于到了啊,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这位是锦鸿的妹妹锦媛,叫她媛媛就好啦。”南绵清楚的捕捉到他兴奋的语气与叫媛媛时的亲昵。

      旁边的锦鸿的心不由被吊了起来,生怕南绵有什么异样,却只见南绵挽上锦媛的胳膊,笑眯眯道:“倒不知锦鸿还有个妹妹,将来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呐,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那我们开始吧。”说罢便率先迈步同锦媛朝热闹的地方走了。

      身后的莫奕、锦鸿、顾长歌等人提步跟上,一行人便出发了。

      元宵节最为盛行的活动当属猜灯谜了,莫奕很是照顾锦媛,听说锦媛多年未在元宵节出来过,就直接领着众人朝卖花灯的铺子涌去,在人潮中扬声道:“老板,我们来猜灯谜啦!”

      虽然出生于商贾世家,南父并未短了南绵的文化教育,从小便熟读四书五经,先贤的名篇佳作也读了不少,涉猎甚广,以至气质出挑,挥挥衣袖仿佛都能闻到书香气,猜个灯谜自是不在话下。

      不到一刻钟便赢得了一花灯,听说这个花灯是老板亲手做的,与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的花灯相比,款式新奇,做工精细,颜色亮而不俗,南绵喜欢的紧。

      锦媛看着南绵手里的灯时眼睛被映的亮晶晶的,南绵将她眼里流露出的喜欢看了个分明,想着自己比锦媛大两岁,怎么说也该照顾一下锦媛。再则,南绵还怕莫奕直接替锦媛开口将这灯讨了去,倒不如直接送给锦媛。

      思及此,南绵便将花灯放到锦媛手中,风轻云淡地说道:“这花灯也没怎么特别啊,我一会再看看其它的,媛媛你先拿着这个玩吧。”

      锦媛把花灯当作珍宝一样捧在手中,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谢谢绵绵姐姐,绵绵姐姐你真是太好了,哥,你的朋友都好好啊。”

      看着锦媛满足的笑颜,南绵心中产生了一种想法,“倒真是个可爱的人儿啊,惹人喜欢,与莫奕在一起也不错啊。”

      南绵心底是知道自己喜欢莫奕的,但是她也晓得他们两人是不合适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方面,更重要的是莫奕对她没有想法。

      莫奕无意于她,她也无意与谁争他,一段刚萌芽的情意就此消逝。

      推推攘攘,吵吵闹闹,一条永安街便够他们玩一晚上了。皓月当空,圆月旁的几丝浮云正慢慢像月亮飘去,更显朦胧,大街上的人潮渐渐退了。

      莫奕跟锦媛在一处逛着,南绵在后边随意走着,不知何时锦鸿到了南绵旁边,“今日谢谢阿绵了,我觉着那灯也不怎么样,改日我送你一更好的。”

      “没事,反正我也没多喜欢,小玩意而已,能哄媛媛开心也不错。对了,你的披风……”

      “等我有空去取吧,省的你跑一趟了。”南绵听了也没再推辞,几个人告别之后便各自回府了。

      目送那几人走后,南绵心里暗道:又剩自己一人了,该散就散吧。

      几日之后,门丁到南绵的院子里传话,又呈上一通体发黑的木匣,“小姐,锦府的公子送来样东西,人此时正在外面等着呢,可要请他进来?”

      南绵拨弦的手指顿了一下,“东西放屋里,请他过来吧”,又继续弹起琴来。

      等锦鸿过来,南绵起身走至凉亭,坐到石凳上,沏了一壶茶。锦鸿却是径直走向南绵方才坐的位子,坐下之后便开始抚琴,一曲毕,茶已凉。

      南绵只好再沏一壶,锦鸿顺理成章的又弹了一曲,此时仍是冬天,锦鸿却不知冷暖似的一曲一曲的弹着,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倒跟蝴蝶似的。

      南绵终于发现锦鸿的手指受伤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十余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因着冬日的寒气又显得十指通红。遂连忙吩咐丫环取金创药过来,又看锦鸿双手上都是伤口,不便自行包扎,只得为他上药。

      包扎完毕后又将自己方才捂着的暖手炉塞到锦鸿手里,用着长辈才有的语气,“怎么说你也是个金枝玉叶的公子,怎得也不晓得爱惜自己?”

      锦鸿捧着热乎乎的手炉,总觉得上面带着南欢手掌的余温,内心暗自乐着,想着自己的苦肉计似乎有效果了,面上又一本正经缓声道,“一时手痒想谈琴了,没注意到。”

      南绵已经忘了披风的事,锦鸿可是记得的,他来这里的借口就是取披风啊,但他走时闭口不谈披风的事。其实他还有点小心思,关于手上的伤口,为什么会那么多。锦鸿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时内心还暗戳戳的想着下次的事。

      锦鸿走后,南绵打开了那个木匣,说实话,那灯做的委实有些丑,结合某人手上的伤,一看便是某人亲手做的,心里暗暗有些懊悔,总觉得自己对锦鸿说话重了。端详一番后重新放回木匣里,将木匣妥善安置好。

      之后锦鸿成了南府的常客,与南绵处的比莫奕好,以至他觉得自己已经赢了莫奕一局了。

      锦鸿在南府为南绵弹的最后一支曲子是凤求凰。

      经年之后,同样是繁华的永安街,南绵牵着一个走路蹒跚的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身旁为她执伞的人是锦鸿。

      锦鸿偏头望着南绵的侧脸,问道:“你当初为何选择了我?”

      南绵另一只手握上了锦鸿执伞的那只手,语气中透着难掩的愉悦,道:“都是年少时的喜欢罢了,我这人向来不爱与人争什么,恰好旁边有一个你,能与我观花赏月,煮茶论琴……”

      锦鸿好看的眉头微凝,捏着伞骨的手紧了紧,“那你可曾,可曾……”

      “真是个笨的,你以为我为何会嫁与你?”南绵噗嗤笑出声来,弯腰抱起那女娃娃,“都是当爹的人了,还会不好意思,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么?自然是心悦你的。”

      锦鸿白净的脸庞染上一丝绯红,突然停了步子,在大街上吃吃的笑起来。他怎么会不晓得,只是不曾听她亲口说出来罢了。

      南绵先了锦鸿两步,扭头时步摇叮当作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打趣他道:“哎呀呀,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平时比我都精明,怎的今日傻了?快跟上,外边很热的,回家吃饭啦!”

      锦鸿赶紧上前为南绵撑伞,揉揉女娃娃软如丝绒的细发,嘴角微勾,“走,回家!”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非谁不可,没谁不行啊,所有的无疾而终,大都是另一场圆满的开始。南绵这样想着,至少自己便是如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世家媛-南绵: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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