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令》涂丁

14、第十四章

　　“霓裳，相如不喜欢这种重色。你准备一套素白镶银的云织锦就好。”
　　宋子衿扶额，殷相如这个伴读，怎么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似的？自从父亲生病去世，全家来了都京，宋子衿就说了一切尽量从简。侍从就带几个熟手就好。
　　“赵敬已经在等着了，霓裳，你出去吧。衣服子衿给我换。”

　　殷相如修长的身影踏进门扉，宋子衿什么时候看他，都觉得这人愈发出落得惊心动魄。幼时相貌像女孩，现在张开了就没那么柔美，更偏向中性，带着天生偏冷的气质。往那一站自然就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这样的人……是自己的。
　　宋子衿弯着笑眼心情很好，他走过去熟练地给殷相如绾发更衣。
　　“赵敬这次来，是聊朝中的事。你若觉得无聊就早回，我叫人给你备着了紫玉糕，想吃随时说一声便可。”殷相如柔柔看着他，叫宋子衿实在窝心。
　　“嗯，不打扰你们，我露个面儿就走。今天药铺上了一批新药材，我过去看看。”
　　殷相如应好，手轻轻握了握他的。

　　赵敬是朝中和殷相如关系不错的，时常会来家里做客。每次来都要喝一壶宋子衿泡的茶，因为宋子衿会医，泡茶常用些对身体好的材料。赵敬每每都要夸上半天，说喝了这一壶，几天都是神清气爽的。

　　宋子衿换了一身和殷相如相应的黑衣。不知为什么，他从某天开始好像戒掉了白色似的，喜欢纯黑的衣着。他们走进厅堂，右边扶手椅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正背对着他们，好像在聊天，另一个面对着他们的正是赵敬。

　　见他们来了，赵敬笑着招呼。那个背对他们的人转过头，看到他脸的一瞬间，宋子衿怔愣在了原地。

　　与其说是被那张脸的美丽惊艳，更不如说是被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钉住了似的。明明这是初次见面。

　　那个美丽的人看见了他，也一样愣住了，随即急步走过来，抬手要抱住他。宋子衿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到了殷相如怀里。殷相如抬手格开那个人的怀抱，声色冷凝：“自重。”
　　那个人眼中烧着怒火，说话好像要把殷相如嚼碎吃了似的凶狠：“你这人渣，居然把子衿藏起来这么多年！”
　　殷相如面色更阴沉了：“赵敬，管好你的人。”
　　赵敬那张笑面这会儿更贼了，他走过来贱兮兮地揽住美人的腰，垂头看着他道：“冷静点，淡楚。你这么在意子衿，我可是会嫉妒的。”
　　华淡楚一把推开了他，面颊带一点红，不知是羞是气：“恶不恶心！”
　　宋子衿被眼前的情状搞得一头雾水，他温和地问道：“这位公子……您认识我？”
　　华淡楚转头过来看着他，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你不认识我？”
　　“这个……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曾几何时见过公子了。”
　　“你，你！你以为，街头话本讲的和我一起演飞天的是谁？不就是你宋子衿！”

　　“够了！”殷相如怒道，“赵敬，把他带回去！”
　　看着宋子衿被殷相如拉着回房，华淡楚想追，可又脱不开那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赵敬。待到人都没影了，赵敬又规规矩矩地站好，笑面上带点狠意道：“我说真的，华淡楚。你要是真那么在意他，我就把他杀了。”

　　华淡楚冷嗤：“尽管去，你看看到时候我会给你命杀他？”话罢振袖回阁，留下站在原地的赵敬，在他走后撕心裂肺地咳喘着。那双总是含着笑的桃花眼此刻怎么看，怎么凄凉。

　　“刚才那位公子……”宋子衿小心翼翼地看着殷相如的脸色，果不其然听见他问，殷相如的表情更差了。宋子衿马上噤声乖巧的坐在藤椅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紫玉……”
　　“其实……”
　　异口同声。

　　殷相如叹了口气，表情缓和了些，抬手叫霓裳进来，吩咐她把紫玉糕端来。然后面对着宋子衿很认真地说：“那个人，我非常讨厌他。我希望你不要和他有任何来往。”

　　宋子衿懵懵懂懂，他不知道原因，但是看今天殷相如如此失态，想必他们之间是有过不愉快的。宋子衿一直无条件信任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乖巧地吃起糕点来。还不忘给殷相如塞一块，说：“好，我不理他。你别生气了，吃这个，很好吃。”
　　殷相如面对他撒娇的举动向来是很受用的，听话地吃掉口中的点心，尝到那清甜的香味心情好了不少。但心中暗暗有了打算。
　　华淡楚是赵敬要的，若是除不掉，那就只能连赵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