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破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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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孟千恪总不能说出任何推辞或是拒绝的话，毕竟当他垂下眸子看见少女满是期待的面容时，之前想好的种种说辞又全都噎在喉间，令他压根没办法发出声音来。
……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就让他破例。
当少女还望着对方，期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时，一个略显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氛围。
“殿下？”
严成渊发问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他的视线扫过少女和她面前的少年，没想到首先迎来的不是少女的应答，而是少年那双深墨色的眼眸，里面的诸多情绪一闪而过，令久浸官场的男人都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这真的会是一个失忆的少年所能拥有的眼神吗？
或许是他的错觉作祟，那更像捕猎时伺机而动的狼。
不知为何，严成渊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就算现在还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也绝对不能让少年在公主的身边久留，否则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没有人能预料得到。
“严公子？”宋棠倒是反应很快，她迅速转过头来，有点惊讶于为何男人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皇宫里么，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上早朝吧？”
严成渊微微颔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一样的东西，这才回答道：“今天早朝的时间稍微比平时早些结束了，刚巧臣也有要事想同殿下私下商量……”
虽然他已经说得很隐晦了，但少年在听到这番话时，还是微乎其微地皱起了眉头，他上辈子也是为别人卖命的人，习惯了看人脸色，又何尝听不懂严成渊话中的深意呢？
这道逐客令倒是下得很巧妙，孟千恪眉梢一挑，先少女一步开口，道：“既然严公子都这么说了……姐姐，你们聊，我先告辞了。”
宋棠倒也没有说挽留对方的话，她知道让严成渊匆匆从皇宫跑到公主府上的事情或许真的不简单，于是少女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正欲离开的少年，提醒道：“小千，倘若衣物不够，就去找如筠，叫她帮你再添置一些，千万别着凉了，生病还是很麻烦的。”
末了，少女又在心中默默补充一句，在医疗技术一点都不发达的古代，染上风寒真的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孟千恪没想到宋棠叫住自己的理由是这个，他怔愣了瞬间，回头来轻轻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都听你的，姐姐。”
宋棠的脸又要不由自主地烫起来，尽管她知道对方或许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但是“都听你的”这种话……她还是忍不住觉得不好意思，或许心底早已有些微妙的情绪在悄然生长，不过她尚且不愿意去思考那是什么罢了。
等到看见少年走出了视线范围，严成渊才将那封信笺亲自交到宋棠手中，解释道：“殿下，臣收到了来自许家的邀请函，说要臣出席几日后的招亲宴……”
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让宋棠觉得很奇怪，能够收到许家的邀请函的人都是当朝有所作为的单身男子，不管从哪个层面看，这都是一种有些类似于身份象征的标志，至少公主府上其他收到了信笺的谋士，都认为能被许家邀请这件事足够引以为豪。
但是为什么……面前的男人好像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
宋棠眨眨眼睛，接过他的话头，继续问道：“所以，你为什么愁眉苦脸的，严公子？”
严成渊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味的邀请函，也明白少女对他的想法感到困惑的缘由，他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殿下，虽然许家是当今的一方富甲，在朝廷里也有十足的话语权，但恕臣难为，想必殿下早就知道了臣有心仪之人，不想再多参与此类活动，现如今恐怕也没办法参加这场宴席。”
这一长段话把宋棠听得一愣一愣，她是不明白男人什么时候知道她知道了对方有倾慕之人这件事，但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够做到为那个人，甚至连聚集了上层人士的盛宴都不参加，明明以严成渊的能力，这就是一次能够扩大人际的重要机会。
少女摸摸下巴，按这个逻辑顺着思忖了片刻，最后竟然开始对对方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感到好奇起来。
“臣听说了您也会去那场宴会，所以想请您……同许家知会一声。”严成渊见半天没有得到少女的回应，又轻声唤了一下对方，提醒她回过神来，“殿下，可以吗？”
宋棠本来也不是难说话的人，何况严成渊请求她的次数甚至算不上多，稍微帮男人一个忙也不是不可以，她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有些戏谑的笑，调侃道：“那……严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你心仪的那位，是哪家的姑娘？”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明显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
“怎么，被吓到了？”宋棠歪了歪脑袋，她其实并没有逼迫男人说出实话的意思，只不是想调侃一下对方，于是赶紧笑着赔礼，“严公子，我可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爱好，你不必真的告诉我，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姑娘，那就祝你们早些心意相通吧。”
面对她像是祝福一样的话语，男人的眸子沉下来，开口依旧是冷静又平淡的语调，但气氛明显沉了下来，他道：“殿下，承您吉言──但臣还有其他事情，恐怕要先告退一步了。”
这种略显奇怪的反应落在少女眼里，对自己被暗恋这件事浑然不觉的她只当作是男人少有的羞赧，她眯起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就当作是应许严成渊先行离开了。
哎，自己捡回来的少年如今长成事业有成的男人，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了心仪的姑娘，这怎么想都是一件好事，但宋棠偏偏总觉得有一种在玩养成游戏的错觉。
……不知道她捡到的另一个少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少女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拆开那封邀请函，里面的内容倒是千篇一律的官话，她看了都觉得没趣，也不怪男人连拆都没拆开了。
也不知道许家招亲宴上会发生些什么，宋棠撑着脸，开始慢慢回忆自己还算记得的剧情，如果她没有算错，在许家招亲宴上，男主沈榭会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样混进场，原因无他，他正在被一伙贼人追杀，人多的地方才是最佳的隐藏场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瞥见了女主许梦知。
许梦知之所以被称为京城中诸多男子的梦中情人，样貌自然是没得挑，性子又特别温柔，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
就是无意之间的这一眼，让沈榭深深记住了对方，原文给男主的标签是“带有一点心机的侠客”，所以在他再过几日被追杀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样藏进了女主的闺房中。
许梦知哪里见过这样的男子，当下也觉得新奇，就这么半被哄半被骗地和沈榭展开了一段……呃，宋棠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非常古早的恋爱故事，简称，傻白甜。
少女一个人在这里想得出神，自然没发现墙角闪过的一抹身影，他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少年的脸上终于不再带着那种刻意摆出来的笑容，转而换成了看起来与年龄不符的、有些阴沉的表情。
孟千恪好歹也是男人，他甚至不用猜测都能知道那个男人口中说喜欢的心仪之人是谁，但是，他不、允、许。
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抢走他势在必得的猎物──哪怕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近，哪怕只是这种程度的暗示，哪怕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都不可以。
喜欢少女么？
或许是的，因为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体验过这种只有宋棠才能给他的感觉，孟千恪想。
如果“看见少女和其他男性接触会感到嫉妒”的这种情绪叫做吃醋，是喜欢一个人才会产生的心理活动的话，那问题的答案毋庸置疑，他确确实实地喜欢她。
尽管结论只靠着自己的猜测和主观臆断，但这不要紧，因为他迟早会让少女身边那些碍眼的人都消失。
思及此，孟千恪将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反复嗫嚅了好几遍，才终于想起了被他们反复提及的那个姓氏，相关的人和事──他确实应该有印象的，因为前一世秦隽曾经带他去过那场宴席。
他之前想不起来的原因是，为了控制他，秦隽给少年下了一种毒性极强的慢性蛊药，不仅会让人的心智受到不同程度的摧残，副作用也对孟千恪的记忆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导致他后期疯魔的元凶，或许也有秦隽的一份。
他本来没料到会这么快就开始的，但好像……让预定的计划稍微提前一些，倒也不是行不通。
少年垂下眸子，一小片阴影悄然落在那张甚至称得上是漂亮的脸上，竟然莫名生出一丝诡谲，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能瞧见他轻轻勾起的嘴角，那样的弧度明显是带着兴奋的意味，而至于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没人能知道。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破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