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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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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北琛返回了客栈,进门便发现烁江月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轻声走过去,柔声问,“好点儿了么?”烁江月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道,“你……当时怎么了?我感觉你看到地上那人脸色都变了,那人好像是器司的司长……”烁江月又点点头,说道,“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绝对不过去躺那趟浑水。”义北琛带着小心问道,“他叫烁金诚,莫非你们是……?”
“我没有父亲。”他望向义北琛,“从来没有。”义北琛见他如此抵制,便也只能说,“我也只是猜测,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不提了,我等着你自己亲口告诉我的那天。”
烁江月疑惑着说,“你为什么不自己查,查了自然什么都一清二楚。”
“不,我想你亲口告诉我,查的,没意义。”说完又笑着接道,“对了,在惜月楼的赏月饮酒之乐,虽被破坏,但是我此番出去,带回了惜月楼独酿的昔悦珍,起来尝尝?”烁江月坐了起来,端起酒饮了一口,道,“义北琛,你为何这么帮我?每次我犯病,你都不惜耗费大量法力为我缓解苦痛,你……就这般信我?”
“信。”义北琛定睛望着他,“因为是你,所以我信。怎么?对你好你很惶恐不安?”
烁江月眼神闪烁了两下,头偏向一边,“没有,只是除了我母亲,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总之,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义北琛心一酸,笑道,“好了,往事莫要再提,喝酒吧。”
烁金诚醒来的时候,便又见着了那个人,一个光头坐在他的床边手里正摩挲着一把短刀,阳光透过来,刀锋发出耀眼的慌忙,那人冷冷开口,“醒了?”
烁金诚顿时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早已被绑住,他颤抖着声音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说过,我不会帮你的。”
“你可没有必要在这儿跟我展示你的冰清玉洁,我想做什么,哈哈,这话可不该你问,现在可是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在惜月楼那一刀没有捅死你真是可惜了,怎样?被自己儿子救的感觉可好?”那光头温声说完前半段,猛地捏起他的下巴,用短刀在他脸上比划着,却不用力。
“你,你,你们这是大逆不道!天神君统治本国数百年政道安稳,国泰民安,岂容你们在这儿兴风作浪!”
刀渐渐用力,划破皮肉,渗出颗颗血珠“我劝金司长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免得受这皮肉之苦,惜月楼碰到你儿子那是你走运,我会给你时间慢慢想清楚,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他将刀放下,用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血,伸到嘴里舔舐干净,“我想,金司长快活了已近两百多年,可谓万花丛中过,风流之事不在少数,可我比较好奇的一点正是外界女子对您依旧趋之若鹜,你说,我要不要帮帮您,让您免受打扰呢?”
烁金诚奋力挣扎,也只是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你,你,”却突然猛地咳嗽了起来,徐尚白拍拍他的胸膛,“司长莫要气坏了身子,我可是很期待与您的合作呢。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冲他一笑,俯身贴近他的脸,伸舌舔了一下再次渗出来的血珠,才转身离开,他一走,锁着他的绳子不解自开。
烁金诚心有余悸的瘫在床上,竟不禁想到了烁江月,烁江月啊烁江月,宛儿竟然姓烁,还因缘巧合之下的救了他,真是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啊。
义甘垠将义芜苑带回了罄俞苑放在了床上,看着她安静的容颜,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苑儿啊,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明明大哥才是最疼你的啊,可你为何从不顾及对你关心至极的我,一直追寻着义北琛呢,”他摸着她的脸,神色温柔,眼眸却如百尺寒冰,不带温度,仿佛摸着一个死人,“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第二天,本属于义北琛的苍黔居突然火光大作,熊熊的火焰似贪婪的深渊,直窜天空,一口便吞噬了整座苍黔居,连带着前院的守卫,恰好路过的巡逻道法师,无一例外,全都葬身火海,事发之际,最大发现险情的是义甘垠,他猛然间想到了说要在苍黔居等义北琛回来的义芜苑,才拔起腿冲进去将已被砸伤晕倒的她抱了出来,才通知喊来人手灭火,可还是迟了,就算火已被灭,整座苍黔居也已尽数化为了灰烬,连带着旁边义甘垠的醉喃阁也受到牵连,被损毁了半座有余。
天神君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可事发之际谁也没有见过可疑人影,此事便只得暂时搁置,唯一可喜的便是义甘垠救出了义芜苑,幸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容貌尽毁,连眼皮也无法正常闭上,嘴皮已被烧粘在了一起,还是医师用刀片划开的,还未苏醒过来,天神君对此次走水中患难见真情英勇救出义芜苑的义甘垠大为赞赏,特批他可去往国库任挑一件宝贝作为奖赏,最后他只拿了一个木匣子,天神君虽不解,也还是欣然同意。
夜晚,义甘垠拿着木匣子来到了罄俞苑,相貌狰狞可怖的义芜苑还不知这样的变故,安静的躺在床上,他样子悲伤的开口道,“三小姐还未醒过来吗?”
婢女们回答道,“没有,连最基本的睁眼睛的迹象也没有,医师说如此大的火灾若不是神君您救援及时,只怕早就烧的连灰也不剩了,能捡回条命已是万幸,神君您,也别太伤心了。”
义甘垠抹了抹眼泪,“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想,单独和我妹妹待会儿。”
婢女们都被他的样子所动容,不疑有他,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义甘垠慢慢踱到她的床边,从袖口中拿出了那个小木匣子,“苑儿,你猜这是什么?这可是我救你,爹才赐我的宝贝,苑儿你可别小看这个,吃了这个你以后就会乖乖的听我的话了,”他坐了下来,用手抚摸着那个不再光滑细腻的脸蛋,“以后啊,你就会乖乖的听哥哥的话了,只会想到哥哥,不会再提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妹妹,你说好不好?”
他打开木匣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只蛊虫,他拿起刀割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不怕疼一样,任血漫过了蛊虫却不止住,看到蛊虫在一匣子的鲜血中动了动,他才拿出纱布止了血,蛊虫似已沉睡许久,刚一唤醒便在匣子里爬个不停,不一会儿便将匣子里的血舔了干净,义甘垠用手捏住她的脸,将匣子放在了她的嘴边,蛊虫自己寻着便爬了进去,义甘垠嘴角的冷笑更甚,“天神君那个老眼昏花的东西,进贡的东西那么多,我随便拿一个,他也记不起里面装的是什么,可他绝对没有想到,我可是想了这个东西想了足足一百年,这匣子早在我见到它的第一眼,说里面还有当今世界上唯一一只忠蛊的时候我就记住了它的外貌大小,可这一百年,你一直对我堤防有加,不过幸好,如今我得到了,哈哈哈。”
那么现在,便来试试吧。
义甘垠拍了拍手,床上的义芜苑便平静睁开了眼睛,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毫无灵魂,他凑近她的耳边,蛊惑道,“好妹妹,现在可以醒过来了。”
床上的人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这次的眼睛眼神中带着惊恐与不安,她一下子便立了起来,大声喊着,“我的脸,我的脸,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好疼,全身都好疼,”她用手去捧自己的脸,却立马条件反射一样的被弹开,“我的脸好疼,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她望向床边的义甘垠,“大哥,我怎么了?我是不是毁容了?是不是变成一个丑八怪了,可是二哥还没回来,他要是回来看到我这个样子该怎么办。”义甘垠默默捏紧了拳头,守在门外的婢女们全都冲进来,见着她醒了,全都大喜过望,“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您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儿,还疼吗?哪儿难受吗?”
可义芜苑从始至终一直重复着,“镜子,给我镜子,我要镜子!”三个婢女面面相觑,面露难色道,“小姐,您刚醒,还是好好休息吧,等恢复好些了,我们在照镜子,我们三个再跟您梳妆打扮如何?”
义芜苑心下一凉,冷静了些,“我要镜子,我要看看,我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婢女们拗不过只好借口去拿镜子,实则却请来了天神君,天神君一进门看着自己本来灵动可爱的女儿如今竟……如此惨不忍睹,不禁悲从中来,两行清泪瞬间便流了下来,他颤抖着手虚虚摸了摸她的头,“我的女儿啊,你好苦啊,爹一定要给你做主!女儿啊,事情发生那天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义甘垠在旁边暗暗使了使力,可义芜苑只要一想那天晚上的事,便会头痛难忍,记忆如同空山上的新雾,虚无缥缈,怎么用力也抓不住,只要一靠近,便会头痛欲裂。
天神君看她这般痛苦,便也不忍再提,只说了句,“好好休息。”便转身准备离开,刚到门口,床上的义芜苑突然冷着嗓子说,“是二哥,二哥让我在他的院子里等他,他说会回来找我。后面发生的事,女儿便想不起来了。”天神君心中诧异万分,面上倒还是一派淡定,说道,“我知道了,待我查明,定为我的女儿主持公道。”说完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走后,义芜苑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总好像哪里不对,刚刚她好像提到了二哥的名字,可她说了什么,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义甘垠揉揉她的头,“好了,别想了,越想头越疼,你先躺下吧,大哥去给你熬完粥,昏迷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刚转身,一只手便拉住了他,“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义甘垠没有回头,“好啦,跟我谈什么谢不谢的,倒是你,以后小心些,便又让贼人钻了空子,我去跟你熬粥。”
“粥来了,苑儿赏个脸吃,”可哪儿还有人影?粥碗落在地上,汤水撒了一地,陶片也四裂开来,还冒着热气。义甘垠暗叫一声不好,定是自己寻了镜子照见了自己的模样,义甘垠冲出屋去,正好迎面碰到了三个婢女,“小姐人呢?小姐大病初愈,精神还不稳定,你们不照顾小姐,干什么去了!”
那三个婢女第一次见平时温文尔雅的义甘垠发这么大的脾气,立马跪了下来,边磕头边道,“神君,小姐说想吃新采的莲子,我们到碧莲池去摘莲蓬去了,不知道小姐去了哪儿啊。”
义甘垠低声咒骂一声“该死。还不快去找?”那三个婢女才从地上爬起来,立马去找,义甘垠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连忙跑了去,果然看到义芜苑只穿着单衣站在云济区的出口处,当年天神君为隔离云济区与云萦区而专门凿出了一万米断崖,用以标明云济区的地位,已化神的神族可御风飞行,可未达到化神之境的道法师不会只能借助工具才可飞行,而此刻站在断崖边缘的义芜苑武之道才达天的境界,义甘垠甚至还来不及控制蛊虫,义芜苑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外飞了去,来不及多想,义甘垠随着她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用尽了全力才总算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怀里,御风飞行一人轻松自如,可若带着另一个人飞便会减速一半,何况她们还在高速下坠,义甘垠自知此刻转道向上是绝不可能了,只得先落至谷底,才另寻出路,到时婢女们应该已去禀告了天神君,我们也就有救了。义甘垠搂了搂怀里的义芜苑,和她调转了方位,自己在下她在上的方式坠下了崖底,哪怕义甘垠尽全力的向上减轻落地的重力,可还是砸出了十厘米的坑,义甘垠搂着她晕了过去,醒来时,义甘垠只觉胸闷的很,仿佛一口瘀血堵着不肯散去,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怀里的义芜苑也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只见周身云雾缭绕,因距离地表达万米,加之气候湿润,此崖常年云雾缭绕,现在断崖上根本看不清下面的风景,而在崖下周身仿佛都置身于仙境,除却地上的森森白骨,义芜苑吓了一跳,“我这是死了吗?啊,这怎么还有骷髅!”义甘垠笑出了声,“傻丫头,你还没死呢,倒是你如果再不起来,我便要死了。”
义芜苑立马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去拉他,“大哥,你又救了我,你,你没事吧?”
义甘垠咽下涌上来的腥甜,咳了两嗓子,“没事,这白骨应该是当年凿这个断崖的工人们的,据说,当年凿此崖的工人达三万人,却全都葬身崖底,无一生还。”
义芜苑看了看地上的白骨,“为何不上去?”义甘垠摇了摇头,“不是不上去,是上不去,又没有食物来源,他们只能自相残杀,怨念深重,因此才会导致这里显得如此阴森可怖吧。”义芜苑抖了抖身子,“那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饿死在这儿吧。”她蹲了下来,看了一眼深不见顶的断崖,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你便不应该来救我,让我一人摔死在这儿一了百了。”
义甘垠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傻丫头,说什么了,有我在,怎么能让你摔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现在太丑了,真的,我不想用这副样子活下去。”
义甘垠揉揉她的头,“等上去了,大哥送你一件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现在就不要自怨自艾了,好好想想上去的办法吧”
正说着,断崖上方似乎有喊声,可落到崖底也只是几个听不清的音节,义甘垠将义芜苑带入怀中,“大哥试一下,带你飞上去。信我。”义芜苑看着义甘垠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到达崖顶的时候差点要了义甘垠半条命,飞到一半差点法力枯竭又落了下去,还好咬紧牙关飞了上来,刚一落地,义甘垠就晕了过去,晕倒之际,他终于看见义芜苑第一次露出了只属于他的担心神色,他做了一个美好的梦,第二天才悠悠转醒,睡得异常安稳。
义甘垠套上黑衣再次飞了出去,到达了墟里区的药铺,徐尚白本悠哉悠哉的瘫坐在椅子上,一见来人,立马站起身,低头行礼,来的人冷声道,“烁金诚可是收服了?那便让他在云萦区抓几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过来,试试他的衷心。”
徐尚白不懂,“主君,为何要抓女子?可是要变更药引?”
“照我的话做,不该问的别问。”
徐尚白只得噤口,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