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21、5、日常（二）

　　第二天是周六，音校要正常上课，只是下午较平常稍早些结束，余下的时间两个学年的学员要自行安排同期会议。
　　声乐课也是音校的主要课程之一，而且是合班进行的。周六要进行一上午的声乐课，那是早雾最发怵的课，来到熟悉的位置坐好，好学的梦乃圣夏再次抛弃她跑到前面，龙真咲理所应当的来到她旁边：“你的跟班又撇下你了！”
　　“tomo是我朋友！”早雾纠正她。
　　“哎哟，都用上昵称了！我知道她的艺名是梦乃圣夏，你的是什么？”龙真咲笑嘻嘻地坐到她旁边。
　　“你们争论谁更白时，tomo没告诉你么？！”早雾反问她，见她笑意更盛，无奈地回答她：“我的艺名是‘早雾圣奈’！”
　　“哦！赛伊娜！原来你的志愿是娘役啊！那你干嘛留短发呢？”龙真咲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果然这名字太娘气了！！’早雾心里抱怨着，面子上却不愿意承认：“是‘圣奈’！不是‘赛伊娜’！我的志愿是男役！”
　　“噢……”龙真咲欲言又止，快速打量了一番早雾，还是没忍住说：“其实，早雾，你转娘吧！你不觉得咱俩很配么？你转娘后，咱俩可以好好来场‘同期爱’！”说完，作势要揽住早雾。
　　早雾忙紧靠墙壁躲过她的揽抱，喝止她的进犯：“也许将来会有人为你转娘吧！但那绝对不是我！”
　　龙真咲悻悻地收回手说：“不要那么绝对嘛，在宝冢剧团这里，真是什么都有可能呢，也许哪一天，你我真可以搭配一下！”
　　声乐老师按时赶到，两人都闭上了嘴。前半节课还好，老师介绍了不少声乐知识，后半节课，老 师要感受每个人的声音，早雾开始紧张起来，但她也注意到旁边的龙真咲没有比她轻松多少。按照老师的要求，学员们从前至后，唱一段相同的曲目，第一个便是沙央，一开嗓便震惊了其他同期。
　　早雾和沙央聊过天，知道沙央私底下的音色偏低沉，但也不失女孩子的柔和，而现在她一开口唱仿佛换了一个人。声音失了柔和变作雄浑，略带沙哑的演唱极具磁性。旁边的龙真咲也露出惊叹的表情，虽仍有不服，但爱评论的她还是忍不住轻声对早雾说：“真是天生的男役嗓！”早雾点点头回应，心里又涌上那种自我惭愧的情绪，几日来和这位沙央的对比中，自己真是完全落败了。好在早雾会自惭倒不会自卑，暗自想着自己一定有哪一点强过沙央。
　　沙央唱完，面色平淡地看着声乐老师，声乐老师点点头，面带微笑，提点了她几处要略微注意后，示意她坐下。同期们按顺序轮番演唱，每个人的问题都不尽相同，声乐老师一一给出说明，梦乃圣夏也唱完了，声乐老师和蔼地告诉她不必紧张，要放松表现自我，梦乃圣夏受到鼓励，激动地点着头，认真地记下老师说的话。
　　很快轮到了和音美樱，她只唱了一句，早雾就明白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为何能成为班上的第四名，‘真是天籁之音！’早雾心里再也想不出别的形容。全班都呈惊呆状地听完和音美樱的演唱，因为仅靠歌声，她就可以将人心抓牢。演唱完片刻，龙真咲又小声地发表起评论：“不愧是我们大阪舞台剧世家的后人！”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全班响应，早雾听到了龙真咲的评论，看着和音美樱的背影也服气的跟着鼓起掌。
　　声乐老师有些激动：“演唱技巧无可挑剔，希望你不断进取，莫要辜负天赋于你的能力！”
　　和音美樱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夸奖，平静而又认真地冲老师点点头。
　　趁这功夫，龙真咲又凑到早雾跟前，评论说：“这就是所谓‘大歌姬’了，要是小樱长得再稍微漂亮些，恐怕音校一毕业就可以做娘役TOP！”，她正说得欢快，忽然发现坐下来的和音美樱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忙闭上嘴，朝和音美樱轻挥了挥手，又忍不住和早雾炫耀：“大阪同乡在看我呢！”和音美樱没有回应她的挥手，收回视线转过了身。
　　和音美樱之后，大家唱得更认真了，早雾发现同期中唱歌突出的大有人在，除了刚才的沙央与和音美樱，后面的咲花杏、音花、晴华等人都表现不俗。
　　转眼轮到早雾演唱，早雾忐忑地唱了起来，龙真咲在旁边带着让人不明所以的笑意，声乐老师待她唱完评论说她音色比较特别，如同双刃之剑，需花些心思研究演唱技巧，若能塑造成型，则独具个人特色，但若放任自己以目前水准发展，恐怕唱歌会成为演剧事业上的一大障碍。声乐老师还告诫她，不仅上课务必认真听从指导，课后也要加强练习，又说她最好不要独自练习，随手指了指正盯着她的和音美樱，说应向懂得歌唱技巧的同期多多讨教。
　　早雾虚心应下，本以为是老师随口一言，没想到和音美樱扭过头冲着老师认真地表示自己会负责指导这位早雾同期，老师赞许地点点头，不少同期都羡慕的望着早雾，这其中就有龙真咲，还没等她发表感慨，老师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示意由她来演唱。龙真咲站了起来，信心满满地高歌一曲。一曲作罢，老师直言评论说若单论歌唱水平倒也不错，但若进了剧团，想走男役这条路，这样的演唱未免有些娘气，今后要在控制发音上多下功夫。
　　龙真咲点头称是，似乎得了刚才和音美樱答应帮助的启发，老师好心地提醒龙真咲可以多参考沙央的发声方式，沙央回头看了眼龙真咲，龙真咲满眼的不服气，但仍应了声‘是’后坐下了，边坐还边向早雾发牢骚：“我才不要向那个东京的沙央学习。”
　　“我劝你还是学学吧！要不将来要因为唱歌转娘了！哈哈！”这次轮到早雾开启嘲讽模式。
　　“哼！大家半斤八两罢了！”龙真咲回击说。
　　两人相视却笑不出来，都感到有些丧气。
　　全班都唱完后，一上午的时间也过去了，大家迎来短暂的午休时间。下午AB两班交替进行了芭蕾舞课与表演课，因为是周六，学习提前结束，大家聚到预科班会议室进行第一次正式的同期会议。
　　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有两排整齐的坐椅，大家依次走进来，早雾寻了正对主持人的后排角落位置，梦乃圣夏坐在她旁边，华凛在另一边，八云美佳和另几位福冈与宫城来的同期都围坐在附近。主持人右手边都是从东京或周边来的同期，为首的是沙央，左手边则是大阪、兵库附近的同期，人数略少，为首的是和音美樱，龙真咲也在这一堆里，位置靠后。早雾观察着大家的座次，这种区域鲜明的坐法，显然是熟悉的人互相抱团产生的效果。
　　学级委员绫月和咲花杏坐在主持位置，绫月照例又强调一遍校规校训，强调务必服从上级生管理，另外绫月格外提到同期间要相互关照亦是校规重要的一部分，显然，绫月也察觉到大家在选择座位时所显露的问题，但这问题偏又不能靠‘急’字去解决，而是需要时间，‘当大家多多相处一阵子，可能就会彼此融合吧！’绫月安慰自己，在这之前，只能是多加提点些。
　　随后，绫月等几位学级委员又与大家核对了暂定的艺名与昵称，有了需要商量的问题，气氛开始活跃起来。有的同期尚拿不定主意，大家帮着一起参考，通常都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全然顾不得对方说了什么，结果弄得拿不定主意之人越发定不下决心。
　　龙真咲的意见再次被某位东京来的同期忽视掉了，正要在对方发言后发彪，沙央及时的补上一句：“你的意见和龙同期的意见有不少相通之处呢，虽然还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大体是一致的，细节之处可以由她本人决定吧！你觉得呢，龙？”沙央非常诚恳。
　　龙真咲的火气熄灭了，也客气起来：“是啊，嗯，koma，叫我masao就行了！”
　　有这样的人带头，气氛缓和许多，大家更畅所欲言了。
　　早雾她们一帮人由最开始沉默不语，渐渐也打开话匣。梦乃圣夏的发言又把大家逗笑，早雾坐在旁边也笑起来，看着同期们的表现，感觉虽是都在自顾自说话，却又有着莫名的和谐感在里面，像龙真咲那样虽常口口声声‘大阪同乡’，但其实只是为家乡自豪，并无歧视其它地域同期的想法，而沙央更是难得的肯倾听别人的声音，全无某些本科生那样以东京出身为傲，甚至欺辱其它地域出身的下级生。想到这儿，早雾想起今天早晨华凛又被上级生所责难，担心地瞅了瞅身边的华凛。此时在同期和睦的氛围中，华凛满脸笑意，明白早雾的担心，凑到早雾耳边，小声地说自己没事，下次一定会打扫到本科生挑不出毛病为止，“何况、何况还有旁边教室里的chigi你支持我啊！”华凛最后说了一句，两人相视而笑。
　　“好了，好了，反正是暂定的艺名，临到毕业前还会有剧团的高层进行审查，咱们就争论，啊不，就讨论到这儿吧！这之后，大家可以以暂定的艺名或昵称互相称呼！”眼见着大家从讨论变争论，又从争论变嬉笑，绫月及时的站出来止住了一切：“我们还有别的事要通知。”说完示意咲花杏来说，咲花杏低头看了眼笔记本，抬头说：“是这样的，咱们除了白天的音校必修课程，还有晚间的选修课程……”
　　她刚一说完，嬉闹的同期们立时安静下来，露出惊讶的表情。咲花杏清清嗓子继续说：“白天的必修课里，只有两个小时的文化史是高中相关课程，大家都知道音校毕业后，是会给大家发高中毕业文凭证明的，本着对学员负责的想法，音校在周一至周五晚间，嗯，大概六点至八点这两个小时，分别开设两次数学课，一次英语课，一次法语课，欢迎大家选修。” 咲花杏像个新闻播报员。
　　“那，还少一次课呢？”在不少人的哀叹声中，龙真咲提出了早雾也发现的疑问。
　　“还有一次课可厉害了，虽然是选修课，但将来打算进剧团，并从事男役工作的人请务必去上课，那是关于男役培养的专门课程，大概有发声训练、形体仪态训练等。当然如果不确定自己志愿或是想去了解男役方面知识的同期都是可以去选修的。”绫月插话介绍说。这个课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交头接耳起来。
　　“嗯，要是选择做一名男役的话，这个课程可是必选的，其它什么数学、法语之类的，就算了吧！”龙真咲无所顾虑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噢，对了，这些课程会由松冈真智子老师负责考勤，希望大家不要让自己的记录太难看。松冈真智子老师会根据这些考勤记录，核算成一定量的分数，计算到咱们的总成绩中。”咲花杏否定了龙真咲的意见。
　　龙真咲皱着眉头：“那，所谓选修课，就是一定要选的意思喽！”
　　大多数人沉默不语，显然都默认这件事实。
　　绫月随口说：“当然，要是已经取得高中毕业文凭的同期……”她扫见正对面的早雾，接着说：“比如，已经考上九州大学的早雾，自然可以不必选修这些课程。”
　　大家的视线集中到正无聊得摆弄手指的早雾身上，早雾迎接着大家突来的视线，有些尴尬地笑笑。大家收回视线，早雾身旁的梦乃与华凛凑过来，都是一脸崇拜的样子。九州大学虽不能和东京大学这种国际一流的大学相比，但在国内，尤其是在九州地区却也是令人向往的大学。
　　龙真咲不服气的‘切’了一声，想到自己还需要大晚上去学数学、法语之类无用的东西，丧气的垂下头。
　　“那么，明天大家可以休息一天……”
　　“周一的朝礼，一定要穿戴整齐……”
　　“要服从上级生管理，要同期生友爱……”
　　临到会议结束，绫月又开始唠叨起来，大家这次没人理她，嬉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