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110、48、馊主意

　　回到大稽古室，人少了很多，几个生徒收拾自己的背包，准备离去。在稽古场中间还有三五个娘役站在一处，正在进行合唱，黄淑美瞥见了走进来的两人，没有吱声，仍专注在娘役的合唱上，直至结束。
　　“小樱，刚才有个地方，似乎抖了一下，下次要注意！”
　　“是！”和音美樱忙应了一声。
　　“不过，整体还算不错了，今晚就这样，早些回去吧，明晚要注意修正各自的不足。”说完，黄淑美一拍手，解散了众人。
　　娘役们集体鞠躬致谢后，纷纷回到自己的位子。和音美樱想走到早雾身边，却发现早雾一脸紧张地看向青木朝子，青木朝子则紧盯着黄淑美的方向。和音美樱意识到这种时候，自己显然是无法向早雾表达关切的。
　　“你们回来了？要抓紧啊，我可不想多加班！”黄淑美的声音冷冷传来，稽古室里的其他生徒都消失了，和音美樱无奈地冲早雾点了点头，也匆匆离去。
　　稽古室里，就剩下三人。
　　青木朝子与早雾向稽古场中央走近了些，早雾站在两人中间，朝向黄淑美，有些怯意：“黄……黄老师，那我开……”
　　“等一下！”青木朝子打断她说：“黄老师，这是乐谱。”
　　“这个，我有的！”黄淑美嘴上如此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一边随意地翻开，一边示意早雾开始。
　　早雾克制住紧张，如青木朝子要求的那样，唱了一遍。
　　“总算是正常的唱法了，感情也很符合剧情，不过chigi，有些音调可与乐谱差得太远了……”
　　“黄老师，希望您能认真对待我交给您的乐谱，早雾她，并没有唱走调的地方。”青木朝子清冷的声音响起。
　　黄淑美微微一惊，狐疑地认真看起刚才随手翻开的乐谱，曲子不长，黄淑美扫了一眼便反应过来，心中的惊讶翻倍而升，语调随之而高了起来：“你……你居然改了谱子！”
　　她的话，让早雾也是一脸惊诧，看向青木朝子。
　　“只是做些微微的调整而已，黄老师您也说了，她这样唱得还算正常，感情又符合剧情，那么做一些改动，有什么不可以？！”青木朝子不习惯被人注视的感觉，无论是黄淑美的惊讶不解，还是早雾的愕然感激都让她有些不舒服，低头辩解着。
　　“这……”黄淑美有些哑口，抖着乐谱指向青木朝子：“这……这可是你用心血创造的……”
　　“这些改动也是我的心血创造！”青木朝子丝毫不让。
　　“你这样，简直是胡闹！早雾她不仅有这一处唱段，你改得了这一处……那其它呢？如果她其它地方唱得也不理想，你想把那些曲子都改一遍迁就她吗？你改动你的曲子，我说不得你，但别人的呢？你是专业的创作者，是剧团的作曲家，早晚要去评判、指导别人，此时你刚刚入行，没有这些经验，这我可以理解，但你竟然用这样随意的方式来对付……”
　　黄淑美说到‘随意’，看到青木朝子变了脸色，想到当着一个生徒的面，气急之下这样说了自己的同事……黄淑美带着悔意，一腔怒火转到那个行事素来‘随意’的早雾身上。
　　“一定是你，是你让青木老师为你改的！”
　　“啊？我……？”早雾被突然转向的炮火吓坏。
　　“你不思进取，音调唱不准确，不想着如何调整气息，改变自己，迎难而上，克服困难，却专会找些捷径，应付过去。轻浮如你，只是个稍遇些困难，便想着如何绕过的自作聪明的人。”
　　早雾初时觉得自己无辜挨骂，着实冤枉，但随后又觉得黄淑美所骂竟有些道理。刚才她乍闻青木朝子为自己改了乐谱之后，的确心中涌上一丝窃喜与得意，还幻想着这样黄淑美便无话可说，让自己通过。其实想远一些，若要在舞台上真有一番作为，哪能总是指望着作曲家创作些自己能轻易完成的曲目？想及此，早雾便觉得黄淑美并没有冤枉自己，反而是点醒了自己，眼瞅着黄淑美发泄一通后，青木朝子抬头便要辩驳：
　　“黄老师，早雾她可并没有……”
　　“呃，那个，黄老师……”早雾拦下青木朝子：“我虽然并没有请青木老师为我改写乐谱，但我……我不思进取的状态，显然对她有所影响，我、我明白黄老师的意思，更知道自己的错处了！万分抱歉，我今晚便会按黄老师所说，摒弃那些杂七杂八的干扰加紧练习，希望黄老师原谅我的轻浮，再、再给我一次机会。”
　　早雾一番话语说得急切，其间不少磕绊，却更显坦诚。
　　黄淑美没想到自己在痛骂之后，仍能收获理解，郁气消散不少。黄淑美自知脾气不好，待人严苛，剧团生徒由上至下，表面上客气，心中厌烦自己的人着实不少。时间久了，黄淑美对个别‘不能说’的人，便也是点到为止，像早雾这样的‘厚脸皮’，心底里反倒是更愿意去指导。今天，虽然自己一开始比以往骂得更狠些，但也是要急于给早雾指正的缘故，谁知偏赶上青木朝子横插一杠，弄得自己气上加气，好歹压着火，把两人‘赶’了出去。黄淑美心想就算青木朝子没有指导人的经验，只要早雾用自己以前教的方法，摒弃那些不良演唱习惯，多练几次总不会太差，那时两人回来让自己审察，自己再劝诫一番就算了。
　　但没想到青木朝子竟然更改乐谱来迁就演唱困难的早雾，这一点，让黄淑美的火气再也无法忍住。眼前这两个人，虽然一个是生徒，一个是工作人员，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剧团新人，青木朝子更是自己一手推进剧团，与自己有着不可说与他人的渊源，而今天自己邪乎的把对峙、动怒都当着众人面表露出来，想来也让人着实难堪。
　　想了许多，黄淑美悔意更盛，便不愿再张口多言，将那份改动后的乐谱递还给早雾，默许了早雾重新再练的请求。早雾感觉到黄淑美怒气褪去，连忙恭身接过。黄淑美转向另一边，语气缓和许多：
　　“朝子，跟我回家。”
　　青木朝子仍有几分倔强，立着不动。
　　“青木！”黄淑美催促说。
　　“黄老师，我只是你的租客，我今天……不回去了。你趁时间还早，自己先回吧。”青木朝子冷冷地说。
　　“什么？你……”黄淑美还要再说，却又顾忌一旁一脸好奇的早雾——自己总不能干涉一个成年的、‘租客’的去向，黄淑美转看向早雾。
　　早雾忙收起好奇，她猜不到这二人的关系，但看得出来，黄淑美很担心不肯回家的青木朝子，于是会意地说：“黄老师，请放心，我会与青木老师待在一起。”
　　黄淑美无奈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青木朝子，勉强自己放下心，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