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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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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有一个精致的名字,谢思莹,总是会使人想到亮晶晶的东西。而她本人,也是亮晶晶的所在。跟她在一起,仿佛酷热的天气都剔透起来。女生拉着梁夏和白小开去逛街,就算是郁闷的开开,也有些开朗的迹象。其实他本来就不像大声苦嚎的那样伤心嘛,真是薄情的男人!梁夏一边走着一边想。但是……那算是男人么……哎,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
谢思莹一边把闪亮的耳环比在耳朵上一边问着梁夏好不好看,白小开愣愣地看着活泼的女孩子,然后突然说了一声“啊,好看”,逗得谢思莹开怀一笑。
后来他们还去了蜜之塘吃冻芝士蛋糕。从来没有涉足过这样女生气的场所,所以梁夏把这次经历当做一次奇遇。焦糖玛奇朵上面的泡沫塌陷下去,白小开的勺子上沾满了滑腻的奶酪痕迹。大叫着好吃的小孩子,和颇具艺术感的红色花边盘子,都使梁夏想起了爱吃糖的男人。他肯定也会喜欢这么多的甜食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带他也一起来好了。
不过……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吃蛋糕或者冰激凌的场面,肯定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梁夏,好不好吃?”被迫回过神,谢思莹双眼亮闪闪地问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梁夏总是发呆走神,而以前一片空白的内容,如今却被那个电影老师的面容所取代了。就像被蛊惑了一样,总是不自觉地产生关于他的联想。
“好吃。”说着赞许和肯定的语句的时候,明明就看到了对面女孩子将眼睛笑成了月牙。
“唔,相当不错啊~~”将嘴里塞得满满的白小开,抬起了有些babyfat的脸,很艰难地应和着。
出门的时候,梁夏还是带上了一只芒果芝士。都是因为这家店的包装盒子和印着白色松树的手提袋子太好看了,所以才受到蛊惑的!一定是的。
没想到到家的时候,男人还没有回来,寂寞的客厅,突然洒满了温暖的光线。放在茶几上的纸条,被穿堂风带到了地上。已经有了秋意的夜晚,还是带有丝丝凉意。
梁夏一坐到沙发上,jack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饿坏了吧你!都不知道你的主人忙着去干吗了,我知道了,你想告他虐待动物是不是?”他有些生气地打开冰箱门,使劲儿拌起猫食,猫食碗一直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不过他仍旧没有忘记给jack的水杯换上新水。小猫儿缠绕着他的脚踝,讨好地低叫着。
随意窝在沙发上,不过十来分钟,就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压抑住想站起来的意图,只是侧耳倾听。但是,门口的显然不是一个人。
“……小远,那个,对不起……”
“一整个晚上你一直就等着说这句吧。不过,没有关系。”通常男人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都会带有无奈的笑意。然而,这回却听出了一丝冰冷的感觉。
“所以我想……”
“你不用想了,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上头条。”从来也没有意识过男人会以这样一种冷淡的语调说话,梁夏已经感觉到惊奇了。“还有,我……已经有恋人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是远途恋爱?
“小远……你没有的。我知道。”外面男人的声音激进了起来,还夹杂着不悦与焦躁。
“对不起,我说这个还不行么?过去的就是过去了……”门锁终于转开了。
梁夏偷眼看过去,暗暗吸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
那张过季的杂志封面,戏曲晚会的神秘嘉宾,爱情剧的男主角。这时候大概演着另一个爱情剧本吧。
“就是他吗?还是个孩子啊……”男人大概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睡觉的少年,所以发出了低沉的叹息。
“……对。”孙亦远的声音恍惚而又遥远,然而却像针一样扎到了梁夏心中的某个角落。逐渐强烈起来的疼痛使他压住自己的心脏,深深思索起来。
“那……我走了。不过,小远,毕业聚会那晚,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而……是有意的。再见。”
留下了难解的话语,男人还是转身离开了。
孙亦远将门关上,然后背靠着门板,开始绵长的喘气。接着,他把眼镜摘下来,手掌无声地遮盖到眼睛上,发出细小的声音。过了五分钟,他才又站起来,这个过程出奇地安静,连侧卧在梁夏肩窝的小猫也没有动弹。
“老师……又不是小孩子,还这么爱哭啊……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孙亦远急忙带上了眼镜。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可以遮盖一些狼狈的痕迹。其实,在这个少年的面前,自己的形象肯定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惶恐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少年澄澈的眼神,和促狭的笑意。
“老师,吃东西没有?”梁夏的眼睛黑而湿润,他站在原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拉高的短袖衬衫与牛仔裤之间,露出了一段白皙柔韧的腰线,一瞬间闪着耀目的光线。“请你吃芒果芝士!”
闻着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酒气,孙亦远感觉到了不好意思。他认命地接过了少年递过来的不锈钢勺子,一下下地将黄色的cheese放进嘴里。偷偷打量少年,午夜过于甜腻的奶酪,和少年玩味的眼神,都使孙亦远无所适从。好不容易将整只蛋糕都塞进了已经鼓胀的胃里,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想起来问一问少年有没有吃过的时候,他只是摇摇头,“老师现在才想起我来,真是太无情了啊!”心里小小地颤动了一下,低下头去,却听见了少年轻笑的声音。孙亦远自顾自去厨房刷好盘子,就算是用洗洁精清洗过,盘子上还是带着一股古怪的奶香味儿。孙亦远闻闻自己,决定马上去洗一个澡。
孙亦远回到客厅的时候,听到梁夏还是在笑。原来是在电视上看搞笑的肥皂剧,不知道他的欣赏水准在哪里,不过本着爱屋及乌的道理,其实这样的搞笑剧集也是可以说通的。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并不想在电视机前继续受到严肃教育,所谓的娱乐,还不如彻底一些,笑到肚子疼,即使有些傻或者空虚,但是至少享受到了一瞬间的舒爽。所有的努力,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这一时间的舒服而已。所以有什么好指责的呢?
坐到他旁边,以前一定会礼貌让一让的少年这回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他没有动,赤裸的双脚都收在软软的沙发上,舒适地放在男人的大腿旁边啊。孙亦远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梁夏,很晚了,要不要睡?”不知道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怀有心事的自己像是触碰到了禁忌,感觉到脸颊都燃烧起来。
“睡?怎么睡?还是睡在一起么?”少年还是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说,尽管是夏天,他还是独占欲强烈地将jack搂在自己的怀里。
“你……睡在床上。”自暴自弃地回答。
“然后呢?”他无意地问。
“我,睡在沙发上就好了。这里很好睡的,靠垫儿那么多的。”孙亦远微笑起来,真心诚意地说。
“你怎么永远这么慷慨,还是对谁都这么慷慨?”少年突然转过头来,夏夜精灵附身一般,逼问着。感觉到他散发出的清爽味道,是自已的香皂味道。
“我……两个大男人……”
“刚才是谁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你的恋人了?”他收回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哼了一声后,接着坐回去。这回他将腰背挺地笔直,如果再加上侧过脸去看不清的表情,就好像在生气或者撒娇一样。
“那个……对不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空气刹那间凝结住。笨嘴拙舌的孙亦远感觉到了难言的苦涩,自己那被戳破的丑恶伪装,就像联欢会后放光了气被扔在地上的气球,即使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是会感觉到难以名状的寂寞与自我厌恶。
□□的指针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然而并没有人想要移动。少年心不在焉地按着遥控器,百无聊赖转了一个圈,还是回到原来的节目。
孙亦远将手撑到额头上,叹了口气。
半夜醒来的时候,电视屏幕上还在演着深夜连续剧,无头无尾的剧集,和几乎关到0的音量,难以勾起丝毫欣赏的兴趣。梁夏移动了一下,才感觉到肩膀上的酸疼。还是姿势不对的过。“真是……”抱怨的话咽在喉咙里,取而代之的是心眼里涌上的一丝酸涩。
穿着正式的男人,窝在自己的旁边,睡过去了。他的头微侧在靠背上,挺直的鼻梁上还架着眼镜。睡着的他端正而斯文,白皙的脸上带着酣睡的红晕,jack赖在他的腰间,睡得四仰八叉。本来伸出去想摸摸小猫的手,却在半途去触碰到男人的脸颊,也温柔了下来。小心地将他的眼镜取下来,他的脸部轮廓真的很好看,虽然缺乏棱角,但是很流畅。那双闭起来的眼睛,睁开时有着温暖而暧昧的视线。略厚的下唇,也有着很男人的线条。
“他是我的恋人。”正是这张嘴,说出了使人震惊的话语,也最激烈地搅动了自己的心湖。
在今天下午分手时,谢思莹与梁夏面对面,头一次红着脸与自己说话。“开学了单车协会有去城郊的活动,可不可以跟你一起搭伴?”“有什么……不可以。”开玩笑一样地答应着,却看到了她认真又充满了期盼的眼睛。“那就一言为定。”她像一只快乐的鸽子,蹦蹦跳跳地与梁夏和白小开告别。“有异性没人性,你这不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白小开大眼睛里的埋怨眼神,可爱而又清纯。“那我自己去夜店好了~spark,等我!”spark是白小开的舅舅开的酒吧,梁夏也是久闻其名而已,至于亲自去探险,则是一次也没有实现过……“你,不要,会被拆开来吃掉的~”白小开一脸神秘地点点他的额头。
不是应该有正常而又普通的恋爱吗?不是应该看到女孩子白皙修长的双腿而心动吗?那么现在看着这个几乎是陌生的男人,有一种不想离开也不想放弃又爱又恨的心情,又是什么呢?是对那个自己叫做父亲的人的变相依赖,还是……“恋人”?男人为什么会用上这个字眼,他是……喜欢男人的!那么自己也算是扮演了猎物的角色了吧。所以在自己故意逼问的时候,他那种放弃反抗般的默认……
但是,加上那个封面男,自己也可能只是一个挡箭牌而已。看着一脸无害的男人,梁夏感觉一种冰寒的感觉涌上心头,但是同时到来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探出脚踩在地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心直冲到腿部的所有经脉。所幸男人并没有动。梁夏还是将身上的凉被搭到他的身上。用手指直接摁了电视机的按钮,正在歇斯底里说着无声台词的男演员一下子消失了。走进老师的房间,爬到他的床上。大而宽敞,干燥而又柔软,和他的人一样,具有着诱人的包容力。蓝白格子的麻布凉席,摩擦在身上是一种艰涩粗糙的触感,然而却无比舒服。比如……男人放到自己嘴唇上的手指……
梁夏将自己蜷起来,选择了猫一样的姿势。床,还是太大了啊。一个人睡的话,确实有些寂寞呢。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然而男人的卧室里并没有表一类的东西,所以看不到具体的时间。
“你怎么了?”男人探询的眼光,使刚刚从里屋走出来的梁夏焦躁起来。
“没有事情。可能是没有睡够吧。”用手掌捂住眼睛,怕疼的自己的样子,梁夏不想被他看到。
“你的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发烧或者有哪里不舒服?”
“要你管!”径自走到餐桌前,他肯定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豆浆,还有面包片,煎好的香肠和鸡蛋。诡异的中西结合形式,的确是他的思维所能拼凑出来的,丝毫没有食物质感的概念。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的疼痛加剧了。
他大口地喝着豆浆,低头将面包片塞进嘴里。
“你的眼睛!”男人好像突然激动起来,他立刻冲到梁夏面前,将他的下巴抬起来,拂开他的前发。在看到梁的眼睛的时候,露出了心疼和愤怒的神色。“你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老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未免管的太多了。”梁夏使劲儿从他的指尖挣脱,可惜那只骨线浮凸的手,有着执拗的力量,“你打扰到我吃饭了,还是你想……亲我?”他仰起头,虽然一只眼睛已经肿了起来,但是促狭而又冷漠的眸子,没有丝毫的变化。
男人好像触电一边,松开了他,然后站在那里,低下了头。失温的手指互相碰触,本来就很短的指甲嵌进了柔软的手心。
大概他会哭吧,或者因为伤到自尊而大发雷霆吧。梁夏咬着煎好的香肠,焦焦的香气抚慰着鼻腔。
“……”男人不发一言地走到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下来。然后弯下腰,掰一些面包进小猫儿的碟子里,jack用小舌头慢慢舔着,最后还意犹未尽地含住了男人的手指。男人轻轻抚摸了小猫咪的头一下,然后自己吃起来。然后他使用着迁就梁夏的速度,飞快地咬了两片面包而已。
梁夏收拾起自己的碗筷,放到水池里,准备离开。
“你,换衣服,去医院。”孙亦远也站起来,第一次使用强硬的口气。这样的口气明显使梁夏回忆起了前一天夜晚,他在门口与那个陌生男人的对话。然而却无论如何也发作不起来。“老师,你今天不是还有工作吗?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为我担心,我会请假的,我跟你一起去,有个照应比较好。”男人一边说一边把碗筷收拾进水池里,那样迅速的动作几乎不像他……
出了门,梁夏几乎被迅速塞进了出租车里,坐在宽敞的后面,他从后视镜里打量抿着嘴角的男人。除了催促自己上车,他几乎没有说一句废话,也小心翼翼地刨除了所有不必要的身体接触。